皇后回到寝殿,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传出笑声,等踏到门中,果见二皇子宁王正和几个宫人说说笑笑地打叶子牌。
听得皇后进门的动静, 几人连忙站起身,宁王喊着“阿娘”迎上来,宫人们则低下头静静退到一边。
皇后冷冷瞥一眼那几个宫人,在宁王的搀扶下坐好。跟在她身旁的心腹女官开口道:“东西放下,都下去吧。”
后方宦官宫人将手中托盘摆在案上,连着原本殿中的宫人一同退出去, 关上殿门。
宁王拿起这些木盒小瓶来看,稀奇地道:“这什么东西?没见过啊……阿娘不是和陛下一同召见楚溪侯吗?这又是哪里来的。”
女官看了眼皇后, 回道:“这些都是楚溪侯进献。木盒里装的是香皂,可以代替澡豆, 小瓶中是香露。”
就在她说话期间, 宁王已经开了两三个木盒看过闻过。听她说完, 又拿起一瓶香露打开, 也仔细闻闻。
“哟, 这香味好啊, 淡雅清幽。不像胡商那些香露,甜腻腻的。”
皇后这时才开口道:“东西放下,这些是给女眷的。”
接着又对女官道:“挑三块香皂、两瓶香露, 一会儿让二郎带回去给他王妃。”
宁王凑到皇后身边, 笑问:“阿娘,没我的份?”
“你个大男人, 要香露干什么。想要香皂去求陛下, 他那儿还有。”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 “你也是, 有空闲在我这儿和宫人调笑,怎么就不知道去给陛下请安?方才平王可是又请安去了。”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宁王拖过椅子坐下,“青州报水患,四个县受灾,向朝廷求赈济。今日早朝没提这个,奏章直接送进政事堂议。刚岳父让人通知我,杜侍中提了让平王去赈灾,但岳父提出由御史台的人主持,杜侍中就没坚持。现下平王面圣,肯定还是想自己去。”
宁王的岳父正是中书令。
皇后听得这话,面色严肃起来:“陛下近几年一直纵容平王往齐地那几个州伸手,现下不过是去人赈灾,那头便这般火急火燎地抢差事,必是青州有什么怕人知道的。”
宁王道:“我也这么想,所以赶紧来找阿娘商量。我要不要也争一下?”
皇后立刻道:“不行,太危险!若是那边真有什么大事,你自己往里送,岂不是方便他们直接把你的命留在那儿。中书令的意思呢?”
宁王皱起眉:“岳父让我派人私访。但真要紧的事情,私访哪能查得出来,有没有官面身份,能做的事可差得远了。”
皇后沉吟着说:“四个县受灾,总不能只派个御史去。跟去的还有谁,能不能安排我们的人?”
宁王回道:“几个户部的,管调粮买物,还有工部的,去看河工。岳父说,御史大夫和左右仆射拟的名单里都是中间派。单子是齐国公呈递,除非陛下开口,否则想换人不容易。若是陛下真同意平王亲自去,那即便是换人,换的也肯定是侍中那一系。”
皇后抬手揉揉眉心:“文官这边不行,禁军那边呢?粮从周边调,物资在周边买,钱可得从京城运过去,肯定要调一批禁军护送。这种差事通常都是武威军去办,哪怕是个小军官,只要能有点自主行事的权力,多少打探到一点情况,我们也好有的放矢……”
宁王听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有一个!”
皇后放下手,转眼看他:“谁?”
宁王却笑道:“是我偶然结识的,与我意气相投,能信得过。回头我就找他说,让他想法跟着去。再派人私访,双管齐下。”
皇后一听他这搪塞之词便明了了,抬手往他脑门上点:“说过你多少次,三十出头的人了,少去秦楼楚馆,多顾顾府里!”
宁王缩着脖子陪笑:“顾着呢顾着呢,这个真不是在青楼结实的,阿娘你信我。那种地方结识的人,我也不敢交托要事啊。”
不是妓院也多半不是好地方,不然何必瞒着不说。不过儿子大了,皇后也知不能多逼迫,念叨两句就放过,反倒是因这些话想起另一件事来。
“对了,淑妃昨日来找我抱怨,说是安阳府尹太不给我们范家面子。好像也和勾栏有关,是怎么一回事?”
后一句问的是心腹女官。淑妃便是皇后的堂妹,五皇子肃王的生母。
女官答道:“说是肃王想赎一个官妓回府,去寻安阳府尹,但府尹没答应。只说自来就没有因为皇子想强纳人,便要给官妓脱籍的道理,于法于理都说不通。”
皇后又训儿子:“看看,你把五郎也带坏了。”
宁王叫声冤:“这哪儿是因为我啊。阿娘忘了,先前太子总去如意楼找一个乐伎,您疑心那里头有事,就让五郎去探探。结果还没等他探出点什么,赐婚圣旨就下了,之后太子便没怎么再去如意楼。
“五郎如今想赎的就是那个乐伎,可能去过几回,真看上人家了吧。可惜,安阳府尹是铁杆帝党,又简在帝心,并不买我们这些皇子的账。”
皇后奇道:“一个官伎,纳了就纳了,也没必要非给她脱籍。”
“哎呀,阿娘,那可是如意楼。”宁王降低点声音,“背后站着德王那一枝。那边什么都不闻不问,唯独对楼里那些乐伎护得紧。若不给人脱籍,让营将无权过问,五郎根本没法将人从楼里带回府。”
这倒让皇后有了些兴趣,吩咐女官:“都说太子看中的乐伎是江南的琵琶名手,这次北山赏花宴便将她叫去,让我也见识一番。”
看女官记下,皇后便出声赶儿子:“行了,你快去寻人安排事情吧。”
宁王笑着陪了两句好话,拿上女官刚才装好的香皂和香露便要走。
皇后看他瞧着手中东西的表情,忍不住叮嘱一句:“那些可都是给你王妃的,你别乱给人。这两样东西往后楚溪侯的铺子会卖,你想赏哪个,到时自己买去。”
宁王应着声出门了。
女官给皇后换上温茶,请示道:“殿下,这些是收起来,还是赏出去?”
皇后边饮边问:“有多少?”
女官答道:“还剩香皂二十二块,香露十四瓶。”
皇后轻笑:“楚溪侯那舅家不愧是商人,主意都打到陛下和我头上来了。也罢,我便帮上一帮。现在齐国公府是他继母当家,想来不会给他分半点好处,若是他舅家再立不起来,他可没底气去膈应太子。”
女官在旁恭维:“殿下心善,且东西也着实不错,当得起殿下一声夸赞。”
皇后思索片刻,道:“那些香露,你挑三瓶香味清雅的留给我用,再留三瓶在赏花宴上当彩头。余下的,先让淑妃挑两瓶。还有六瓶,你看着赏给那些最近得陛下宠的年轻美人吧,她们才最用得上。
“香皂也差不多,给我留六块,再让淑妃挑四块。剩下的拿六块和香露搭着一起赏,余下六块留给赏花宴。”
女官细细记下,又有些犹豫地问:“皇贵妃那边……”
皇后嘲讽一笑:“这可是楚溪侯进献的。她养的那个好儿子,上回在御花园宫宴中头一次见人家,就忍不住想下手。如今还想要人家的东西?你往外送的时候,多和外面宫人说说这香露香皂是怎么来的。”
女官心领神会地笑道:“奴婢明白了。”
白殊睡过午觉,让人去将冯万川请来。
知雨给冯万川端上特意煮的茶,白殊面前依旧是常饮的参汤。
白殊抬手比个请:“不知冯总管可有空闲,我想打听些事。”
冯万川举起茶盏浅啜一口,笑道:“正巧,咱家也有事与楚溪侯说。制香皂香水的人,已经全迁进您名下的田庄中,也到外边几个县采买了一批人回来,按着您提的那种流水线做活。殿下的意思是,既占用您的田庄,那分润上也该多分您一份。”
白殊摆摆手:“照原本的就行,哪用算得那么清楚。我在上景宫住着,衣食住行、人吃马嚼,不都是走东宫的账。”
冯万川应声是,想起谢煐最后加的那句“若他不要,也不用和他生分”,心中总隐隐有点异样感。
他这边的事说完,白殊便提起自己想问的:“过几日皇后要开赏花宴,据说会遍请京中才俊佳人。冯总管能否先给我说说,我心中大致有个数,免得着了旁人算计。”
冯万川却是听得笑了:“这个可说不清楚啊。京中达官显贵多,寒门出身的还好讲,世代官宦那些,后院儿女成群。通常皇后或是皇贵妃办那样的大宴会,都是人数众多。便是单说那些出名的,怕是也得有个二三十人。”
白殊听得吃惊:“这么多人吗?”
冯万川点头:“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勋贵都会受邀,连上众多家眷,比起宫中赐宴也不差多少了。不过,楚溪侯也不用自己记,有殿下、薛公子、贺兰公子、张公子在,届时有些什么,他们自会提醒您。”
白殊一想也是,既然现在嘉禧帝和皇后都让自己多跟在太子身边,那以后两人倒也不用特意分开,一同行动总能有个照应。至少,不会再出现上次春狩时那种情况。
借着喝参汤整整思绪,白殊又道:“那总管说说今上的后宫吧。如今储君尚在,平王和宁王就互别苗头。我先前听太子说,皇后与皇贵妃已经是势同水火。”
提到这个,冯万川可就有得说道了。
“讨得今上欢心的美人很多,但要说最得宠爱的,那还是要数皇贵妃。今上母家姓彭,外祖原只是京中八品小官,母亲被采选入文宗皇帝的后宫后,只得了最低的采女份位,直到诞下今上,方被晋为才人。皇贵妃便是那位彭才人的侄女,今上的表妹。
“今上与皇贵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是要娶为正妻,两边都开始走六礼了。可那时,今上外祖却突然给今上牵了范家的线,让今上娶范家女为妻,也就是如今的皇后。
“京中范家出自庐陵范氏,范氏世代皆有为官者,当时皇后的祖父出任御史中丞。只是,那位范中丞有件事做得犯了文宗皇帝的忌讳,直接就被罢了官,连带两个儿子都被连降三级。也是因此,当时默默无闻的今上才能娶到范氏女。”
白殊若有所思:“这范家,想必在后头今上上位的过程里,起了重要作用吧。”
冯万川肯定道:“不错,康宗皇帝崩后,今上能继大统,齐国公与魏国公并列首功。当时齐国公帮今上掌握住北衙禁军,而朝中拥护今上的那批官员,全是魏国公串联的。”
白殊点下头:“难怪皇后的后位坐得稳稳当当。可既有范家在,宁王不是该稳占上风?还是说,后来彭家也起来了?”
冯万川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今上很想把彭家扶起来,但扶了几次都没立住,还差点惹出大乱子,最后只能安安分分领承恩侯的俸米。
“但越是这样,今上对皇贵妃和平王就越宠爱,甚至还让平王与杜家联姻。要不是随后也给宁王指了好亲事,说不得当时范家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白殊又问:“范家人现今任着什么职?”
冯万川的眼神渐渐变得高深莫测:“现下范家人都不在京中。自老魏国公故去后,最近几年皇后的兄弟陆陆续续被外放出去。虽说皆是一方大员,可远离中央,一旦朝里有变,很难及时照应。”
白殊想起先前在紫宸殿中,小宦官进来禀了一句“平王求见”,帝后之间的气氛就仿佛瞬间冷凝。
冯万川续道:“除却二王之争,平王本身大概也是扎在皇后心上的一根刺。当年今上一边与范家议婚,一边还和表妹暗通款曲,待皇后嫁进王府,皇贵妃都快临盆了。
“皇后十几年间一直争宠不过,甚至替今上纳了自己年轻美貌的堂妹,也没能分薄今上对皇贵妃的宠爱。而且,今上或许是感觉对平王母子有所亏欠,登基后更是对皇贵妃大加封赏。
“原本正一品的四妃是贵、淑、德、贤,可今上特意给贵妃加个‘皇’字,一应份例翻倍,几乎要赶上皇后。现下平王又有杜侍中这个岳丈可倚靠,皇后与宁王自然是如芒在背。”
白殊听这些宫闱秘事听得津津有味,并在心中悄悄比对原身家里。这么看来,白泊在这方面算是比嘉禧帝好些。至少,是原身母亲嫁他两年无子,才给他安排两个妾。
两人正说得热闹,突有谢煐身边的小厮来请白殊,说是葛西尔的使者送贺仪上门了。
白殊对冯万川笑道:“甚是有趣。日后有机会,再请总管与我多说些故事。”
冯万川也笑着回:“咱家这儿就是听来的趣事多,只要楚溪侯不嫌咱家嘴笨就成。”
*
白殊与冯万川一道来到正殿,就见谢煐坐在上首,下首是使者队伍,殿中摆着许多礼物。
白殊不着痕迹地打量那队人,见他们穿的都是寻常圆领袍,只是个个戴护臂,腰间佩弯刀。但也有和大煜人明显的不同之处,就是皆未束发,而是将头发编成辫子,几个明显是护卫的壮汉还戴有耳环。
使者见白殊进殿,站起身右手按胸,躬身行了一礼,用流利的官话问候白殊。
白殊拱手回礼,在谢煐身旁坐下。
使者却没有立刻落座,而是面带笑容说出一串恭贺的吉祥话,什么天作之合、龙凤呈祥、举案齐眉、白首携老。背的是挺流利,不过白殊看他神情,感觉他并不很理解这些词的意思,幸好还知道要避开早生贵子。
背完贺词,使者奉上一份礼单:“首领说部落里穷,买不起那些精美东西,只能挑最好的土产献给太子殿下,望两位笑纳。”
谢煐示意使者坐,接过冯万川转递的礼单大略看过,又转给白殊。
白殊接过细看,上面写的都是皮毛、毡毯、肉干、乳制品一类的东西,量还不少。若是和那些玉雕摆件比,的确是没那么值钱,但他倒是更喜欢这些,实用。
旁边谢煐则在问使者:“听闻你们过黄河时遇到涨水,是在什么时候,可否具体说说当时情形?”
使者回了个日期,再比划着说:“当时河水很浑,水流非常快,就像是河神发怒了一样。和我往年过河时相比,水面宽了能有一半。而且还下雨,我们到时雨已经小下来了,当地人说前几天一直是大雨。
“河水涨成这样,根本没船家敢出船。有船出也没人敢坐啊,眼见着船一出去就是要翻的。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在河边的小镇住着,一直到水流慢下来,才搭船渡河,结果就晚到了几日。”
谢煐点下头,又问了他们在驿馆吃住如何,是否需要帮助,才让冯万川领使者去用饭。
使者却坚定拒绝:“我们祭司反复说了,我们只是来送礼,绝对不能在太子殿下这里用饭。驿馆那边很好,我们回去吃就行。”
冯万川听得哭笑不得。想来祭司是预计他们大婚前到,怕他们在大婚时来吃宴,才特意如此交待。
不过既然使者不愿,谢煐自然也不勉强,只道:“这两日我让人备些回礼,劳你们捎回去给葛西尔。”
使者痛快地应下,接着让身后护卫解下身上包袱,将里面的一个小木箱交给谢煐。
“这个不在礼单上,首领让我在离开前再交给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与楚溪侯一同打开……对了,最好是旁边无人的时候。”
这话说得转递的冯万川都不由得顿住动作,盯小木箱的表情像是在盯什么危险品。
谢煐却是淡定地接过去放在案上,吩咐他:“替我送使者出去。”
完成任务的使者高高兴兴地离开。
谢煐侧头问白殊:“可有什么看上的?”
白殊抱着猫,笑得眉眼舒展:“都是实用的东西,比起先前那些摆件,我更喜欢这些。”
谢煐的面色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缓和些许:“那让人都送你院子里。”
白殊眨下眼:“这是送我们两个的。”
谢煐:“无妨。葛西尔每年年底入京,都会送这类东西给我,我不缺。”
白殊没和他客气,点头应下,又对案上的木箱有些好奇,凑过去细看。
木箱平平无奇,连雕花都没有,只在开口处贴着红封。
白殊奇道:“他搞得这么神秘,却连锁都没有?”
谢煐一边撕下红封,一边随口应道:“这些东西在驿馆都要接受检查,上锁也没有意义。”
正要开盖之时,他心头突然猛跳了下,无端生出种不该打开的预感。
白殊却耐不住好奇,反正冯万川带使者离开后,连原本在殿中值守的东宫卫都退到殿外。他见谢煐不动,催促道:“殿下,打开呀。”
谢煐侧头看向他。
白殊回视过去,见那双狭长的凤眸似乎格外地黑,不解地问:“不能给我看吗?”
谢煐收回目光,深吸口气,缓缓打开木箱。
里面最上方是封信,几乎将下方的东西都遮挡住,只露出两头一截莹白,该是几样玉制品,最下面似乎还压着一本册子。
啪!
谢煐迅速合上了盖子。
白殊再次眨眨眼。
谢煐将木箱抱起,脸色有些沉:“该是葛西尔给我的信,我回书房去看。”
白殊也没坚持。
两人一个抱着黑猫,一个抱着木箱,一同走出正殿,在岔路分了道。
白殊抚着怀中黑猫背毛,问小黑:“你看清是什么了吗?”
小黑作为AI,对瞬间信息记录得很完整,搜索片刻,回道:“从信封下两头露出的形状比对,相似度最高的物品是——玉势。”
白殊:“……”
那位葛西尔首领,真非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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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煐抱着木箱回到书房,没让小厮们跟进门。想了想,他又转进晚上休息的隔间,才坐在案前打开盖子,取出那封信。
葛西尔的字一如既往地差,谢煐辛苦分辨着,才勉强看懂。
上头给谢煐分享了不少经验,最后还着重强调,听闻和他成婚的人身体弱,所以特意给订了一套暖玉的,并且让他好好研究图册,免得弄伤人。
谢煐放下信,视若无睹地推开几只玉势,抽出最底下那本春宫图拉展开,一点点细细查看。
最终,他拆了一边封盖,用匕首划开,从里面取出一小张纸。
这张纸上的笔迹便工整许多,明显是祭司代的笔,内容只有一句话——我逮到了当年跑掉的一个家伙,问出点事,史更汉那老贼果然没死!
谢煐看着纸条沉思片刻,取出个火折子把它烧掉。
他将画册恢复好,放回木箱中,合上盖子盯了良久。
最终,谢煐还是抱着木箱坐到床上,敲开一处暗格,将木箱中的东西一样一样收进暗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