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接到季骞的电话时,郁霜差点以为又是像上次那样骗他的。

但是季骞给他开了视频,还给他看了周慕予落在沙发上的手机,中途严放甚至闯进屏幕和他打招呼,郁霜终于相信了。

也有可能,是心里某种东西战胜了他的不安和害怕。

酒店离家很近,郁霜穿上衣服出门,十几分钟便到了季骞说的地方。

夜深了,派对热闹依旧,郁霜被服务生领进去,从没见过的穷奢极侈让他呆呆地愣在原地,面对满眼的纸醉金迷不敢上前。

最后是严放出来找到他,跟他说周慕予去了洗手间,问他在这里等还是进去找。

刚好两个身材火辣穿着清凉的女生结伴走过,热情地冲严放抛飞吻,郁霜感到不自在,小心翼翼地往严放旁边躲了躲,说:“还是进去吧……”

严放笑了:“这么等不及见他啊?”

郁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默默垂下眼帘。

于是严放领着郁霜去找周慕予,离开喧闹的派对现场,四周静下来,静得可以听到脚步的声音。

走到洗手间门口,郁霜听到一声低低的轻_喘:“先生……”

接着是自己熟悉的声音:“宝宝。”

宝宝……周慕予?

郁霜的心猛的一揪,在做出反应之前,严放忽然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郁霜的视线,把他揽进怀里。

尽管如此,郁霜还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洗手间里的画面——

他想念了那么多天的人,背对着他拥抱着另一个人,像此刻的严放一样,抱得用力而深切。

难怪这么久没有回家。

难怪冷落他。

郁霜想起严放的话,“男人永远都喜新厌旧,他宠你一时,不代表会永远宠你。”

同样的话谭律明也对他说过。

为什么他忘记了……

“抱歉。”严放低声说。

郁霜不知道严放为什么道歉,他慢半拍地回神,怔怔地抬起头:“没关系。”

“……走吧。”

“嗯。”

好像失去了某部分感知和记忆,郁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严放带出去,又是怎么离开酒店,坐进汽车宽敞崭新的后座。

封闭的车厢给了他一丝安全感,他缓慢地恢复意识,木木地向严放道谢:“谢谢你。”

严放皱着眉头,面色复杂,半晌,叹息般地说:“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很可怜,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郁霜没有听懂,茫然无措地望向严放。

“别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感情用事。”

严放说着,抬手摸摸郁霜的头顶,仿佛他真的是一只小狗。

“不过你很幸运,你遇到了我。”

城市的夜仍在继续,嬉笑怒骂如浮起的尘土,飘散在燥热的夜空中。

怀里的人微微挣扎,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周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

周慕予缓缓恢复一丝清明,松开自己的手臂。

酒精令他大脑混沌,在看见那个与郁霜有七八分相似的身影时,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把他认作郁霜。

而现在,多日的愧疚与想念得到宣泄,周慕予失去的理智终于一点一点回到他的身体,让他能够重新审视面前的人。

不是郁霜。

“你……”周慕予皱起眉头,“岑晚?”

“是我。”岑晚松了口气,不露声色地离开周慕予的怀抱。

他是陪别人来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周慕予,更没想到会被周慕予错认成郁霜。

岑晚深知听太多八卦不是好事,尤其是在对方酒后失言的时候。好在周慕予看起来并不是很生气,反而更多是失望和沮丧,心不在焉地说:“抱歉。”

“没关系。”岑晚环顾左右,并没有人陪周慕予一起,“您还好吗,要不要我扶您先去休息?”

周慕予垂眸沉思片刻,说:“嗯。”

楼下有准备好的客房,岑晚送周慕予下楼,没忍住问:“您今晚不回家吗?”

周慕予摇摇头:“不了。”

他醉得头痛欲裂,认错人之后更是沮丧,这个样子回家,恐怕不仅哄不好郁霜,还会让郁霜不高兴。

到了房间,岑晚把周慕予换下的衣服挂起来,又端了温水和解酒药放在床头,一切照顾妥帖,犹豫了一下问:“那……我先走了?”

“嗯。”周慕予语气很淡,“麻烦你了。”

房门轻轻关上,空气静下来,连同周慕予的心。

他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但现在头脑混沌,究竟忘了什么,一时也想不起来。

岑晚出去时替他关了灯,房间里只留一盏不算明亮的床头灯,借着轻柔的光线,周慕予机械地喝了水,吞了两片药,慢吞吞地躺回床上。

到底忘了什么……

周慕予越想越头痛,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第二天早上酒醒,周慕予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的手机,没有摸到,这才想起昨晚一直忘记的事是什么。——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把手机落在沙发上,大约是被季骞或酒店的人收起来了。

周慕予用房间里的电话问了前台,得知季骞就在自己隔壁,便起床穿上衣服去找手机。

敲完门等了很久,里面的人才慢悠悠地出来开门:“谁啊……”

季骞宿醉未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拉开门看见周慕予,愣在原地:“你怎么在这儿?”

“我应该在哪?”周慕予皱了皱眉,“我手机呢?”

“手机……啊,哦,在我这儿。”

季骞侧身让周慕予进来,关上门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昨晚你……郁霜不是来接你回家了吗?”

周慕予脚步顿住,回过身问:“郁霜?”

“是啊,你喝多了,我打电话叫他来接。”

“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你接走了啊。”

季骞的语气斩钉截铁,让周慕予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

他虽然醉了,但还没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昨晚发生的事,他隐约都还记得。

——他喝多了,去洗手间遇到岑晚,错认成郁霜,抱着说了很多话。然后岑晚把他送回房间,他头疼得厉害,吃了药就直接睡了。

从始至终,郁霜都没有出现过。

周慕予想了很久,问:“你亲眼看见的么?”

季骞愣了一下:“啊,那倒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严放说的啊。”季骞脱口而出,“我喝多了,严放跟我说,郁霜已经把你接回去了……”

说到这里,季骞像是突然被人按下暂停,愣怔着反应过来:“等等……严放,不会吧?”

周慕予没有理他,黑着脸径直走到茶几前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到郁霜的电话拨出去。

无法接通。

季骞也察觉到不对,跑回卧室找到自己的手机给严放打电话。

同样无法接通。

“你,你先别急,说不定有什么误会。严放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也知道,他爱玩是爱玩了点,但是绝对不会胡来。总之你别急,我再给其他人打电话问问,你先回家,回家看看,说不定郁霜已经回家了呢……”

季骞语无伦次,在卧室里满地乱转找自己的衣服,昨天是他打电话叫郁霜来的,万一郁霜出了什么事,他第一个跑不了。

相比起来,周慕予的脸色平静到近乎冷漠,拿起手机拨了另外一个电话,冷冷地说:“喂?帮我查个监控。”

十分钟后,周慕予坐在酒店经理办公室,阴沉沉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安静无人的走廊中,严放紧紧拥抱着郁霜,在他们几步之外,监控没有拍到的洗手间里,只有周慕予知道发生了什么。

——郁霜来接他回家,却看到他抱着别人。

再接着严放带着郁霜离开,一起上了一辆停在酒店门口的黑色帕梅,消失在监控画面中。

郁霜从始至终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由严放牵他的手,仿佛一株失去生气的植物。

周慕予闭了闭眼,按下暂停。

季骞和酒店经理鹌鹑似的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等待周慕予发落。过了很久,周慕予缓缓起身,先对酒店经理说了声“麻烦了”,然后看向季骞:“我先回家,你继续联系严放。”

季骞回过神,忙不迭地点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