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护主,闻到气味不对后首先往扶桑处跑去,拼命地攀扯她的裙摆。
明林惊讶,这是他养大的貂儿,如今竟护着旁人了。他将药箱放下,红颜突然冲了过来,他下意识将药箱护住,呵斥红颜:“不好这样做。”
红颜识得他,被训后偃旗息鼓,蔫蔫地跑回扶桑脚下,无精打采了。
扶桑笑着捞起它,摸摸脊背上的软毛,“你的心意,朕知晓。”
自己养的貂儿护着自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扶桑摸摸它,旋即唤来秦寰:“带它出去玩。”
红颜窝在陛下的怀中一动不动,秦寰知晓它的特性,也不多言,抱着它下去了。
明林颇为不舍自己养的貂儿,目光追着它出殿,心中哀叹,忽听陛下开口:“这是你养的?”
“回陛下,是家师养的。”明林据实回答。
扶桑颔首:“令师是?”
“青衣白命,师从重尊。”
扶桑轻笑,原来是重明的逆徒之一,她不免说道:“红颜是你们教主送给朕的。”
要是要不回去的,只能这么远远地看一眼。
明林面露苦涩,知晓结果还是想开口,“草民处还有雪貂,与红颜相似,陛下若喜欢,草民将雪貂送入宫。”
“不必了,朕有红颜,足矣。”扶桑拒绝。
明林叹息,如何与陛下抗争呢,唯有认命。药箱里摆的都是药草,他将药箱打开,各种药草都摆了出来,与陛下说明药效与毒性。
扶桑静静听着,眼中不起波澜,整个人都很平静,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过往的事情。
明林絮絮叨叨地解说,扶桑只听进去一半,甚至听过就忘了,她脑海里想的是今日休沐,南阳今日又去哪里鬼混了。
以往自己一人鬼混也就罢了,今日还多了一个小的。
胡思乱想了会儿,明林就停了下来,“草民去熬药。”
扶桑颔首,令宫娥领着他去偏殿熬药。
片刻后,秦寰回来了,“陛下,臣让人将红颜送回去了。”
“南阳今日去了何处?”扶桑询问,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南阳会将乐安养成混世小魔王,天地不怕,无所畏惧。
秦寰回道:“怡安郡主府上。”
“她倒是会玩,找人传话,早些回来。”扶桑拿起案上的奏疏,翻开一页,打起精神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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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安郡主自打成亲后,以前的手帕交都不和她玩了,就因为她行事叛逆,哪怕得了赐婚,那些小姑娘的父母都觉得还她伤风败俗。
恰好她府上新得了些牡丹花,听从母亲的意思办个花宴,顺势去请那些小姑娘来玩。没成想,都被拒绝了。
时移世易,怡安也不好去怪人家,毕竟自己得了幸福,旁人不接受,自己高兴就成。
手帕交没有过来,但舅父家的姐姐妹妹都来了,就连南阳都来了。南阳是收到满月的请帖,毕竟是自己的属下,多少都要给些颜面的。
因此,太阳高照之际,一大一笑就出现在怡安郡主府门口,满月几乎是从府里跑了出来。
“属下见过教主,教主能赏面,真是让属下受宠若惊。”
“小事罢了,这是乐安县主。”南阳先介绍,又推了推乐安,“喊阿姐。”
怡安是乐安的表姐,满月当得起她一声阿姐。女子成亲,称呼都没有规矩,怡安是阿姐,满月也是阿姐。
满月轻笑道:“县主能来,也让我很高兴。”
乐安看着她,抬起眼:“你很高兴吗?”
“高兴。”满月点点头。
乐安忽而朝她伸开双手,理所当然道:“高兴就抱我,我累了。”
南阳:“……”怎地就那么懒。
满月:“……”真在自来熟的小娃娃。
郡主府的门槛很高,若是不抱,乐安就要爬过去。乐安也不让自己吃亏,自己让对方高兴了,对方也得让她高兴才是。
小娃娃不拘束,甚至带了些调皮,满月忍着笑抱起她朝府内走去,一面说道:“登州之事,属下已有耳闻,陛下可是震怒?”
“你提了本座想起来,慕容环死了,京城堂主这个空缺,你先顶上,待有合适的人选再说。”南阳负手,眉眼冷气摄人。
乐安伏在满月肩膀上,看看满月,又看看南阳,嘴巴闭得紧紧,不说话了。
京城一地复杂,慕容环多年未曾出错,可见心智手段,满月是左右使,地位高于慕容环,但管理能力未必胜过慕容环。
满月心里嘀咕,面上也有几分犹豫,南阳明白她的心思,鼓励她:“本座在京城不会离开,有事可来本座。”
“那好,属下午后就去堂会。”满月还有答应下来了,教主在京城,做事就会有几分底气。
怡安新得的牡丹花是金钱牡丹,开得美,放在花圃中,立即夺人目光。
乐安一眼就看到了牡丹花,南阳想起她栽花的超强能力,立即按住她的小身子,告诉满月:“看好你的花,若是被她拔了,本座不管。”
第一回 见乐安,她就在地里蹦来跳去,到了紫宸殿后变本加厉,将陛下的花圃折腾得花枯草亡。扶桑对她也是偏爱,死了让人重新去栽。宫娥刚栽下去没几天,她又去了,一鼓作气,又拔了干净,自己又花费半日的功夫载了回去。
翻来覆去地栽花,吓得伺候花苗的宫娥看到她就躲,若是可以的话,指不定就将她赶走了。
满月浑然不在意,“县主若是喜欢,也可摘上一朵。”
南阳嗤笑:“她不喜欢栽花,喜欢连根拔起。”
“什么?”满月闻声色变,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婢女的惊呼声,“县主、县主、不可、不可。”
满月回身去看,乐安小手中把玩着一大棵牡丹花,小手还拍了拍花根上的泥土,她不忘冲着南阳显摆:“我可以栽回去的。”
小手摧花,更胜辣手。
满月扶额,怡安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自己宝贝的花后登时傻了眼,乐安睁大眼看着,丝毫未曾意识到自己的过错。
南阳不去管,甚至有意与乐安疏离,与怡安说道:“捉着她去找陛下,不然,你的花不会回来的。”
怡安心疼得不行,满月忙打圆场说道:“无妨、无妨,还有呢。”
怡安忽而哭了出来,情绪控制不住自己了,乐安目瞪口呆,这才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满月忙去安慰妻子,一面同南阳愧疚道:“教主见谅,近日事情太多……”
被人指指点点也就罢了,往日交好的同伴都开始疏离自己,情绪忽而崩溃了。
南阳凝着小娃娃:“怎么办?”
“我把它栽回去,好不好?”乐安瘪了瘪嘴,“我也不知她怎么就哭了。”
“好了,回去。”南阳也是头疼,拍拍乐安的后脑,“回去找你阿娘,看她如何给你收拾烂摊子。”
其实怪不得乐安,金钱牡丹不过是压垮怡安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路是怡安自己选的,往后该怎么走,还是要看她们自己。
现在这些都受不住了,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呢。
南阳与满月道歉,抱着乐安离开郡主府。
街头喧闹,人间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南阳掀开车帘,望着街头行走的百姓,看着他们围在一起说话,神色轻松,似乎并无烦恼。
她将车帘放下,一侧的乐安一声不吭。
回到宫里已是午后,她领着乐安去议政殿,秦寰站在外间候着,“郡主回来了。”
“花房可有金钱牡丹,县主拔了怡安郡主人家府上的牡丹花,你让人挑盆好的送过去,就当我给她赔罪。”
秦寰低眸看向沉默不语的孩子,不觉笑道:“难怪今日不说话了,县主,我们在宫里玩闹就够了,去其他府里就是客人了,客人是不能随意动主人家的东西。”
“晓得了,我不会了。”乐安耷拉着脑袋。
南阳将她交给秦寰,“陛下呢?”
“陛下回殿休息了。”秦寰说道。
南阳心里咯噔一下,“明林来过了?”
“刚走不久,郡主寻他吗?”秦寰不解。
南阳睨着她:“陛下做什么,你不清楚吗?”
秦寰脸色微变,“郡主的意思是?”她并未发觉哪里不对。
南阳转身匆匆走了,吩咐她:“叫明林过来,就说是我宣他。”
秦寰不知所措,但从南阳的神色中看出些东西,不敢耽搁,立即派了两个内侍去太医院找人,自己将乐安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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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安静如初,扶桑坐在廊下赏花,与怡安一样都在赏着金钱牡丹,但她手中捧着一本书
红颜趴在牡丹下,无精打采,也不像往日那样活泼。
南阳几乎跑着来的,走到扶桑面前,扶桑拿起手中的书,“朕看到下册了。”
是那本《魔教教主与柔弱婢女》的第二本,她看到大结局了。
结局不好,是悲剧。扶桑感慨道:“朕以为她会写你与她如何恩爱,未曾想,结果是悲惨的。”
“红颜为何无精打采?”南阳抱起红颜,语气比往日也凌厉起来,想起什么事情,放下红颜,走到扶桑面前,握住她的手腕。
另外一只手落在扶桑的发髻上,拆下一根步摇。
扶桑明白她要做什么,轻轻一笑,按住她的手,“不如你咬朕一口,试试你自己疼不疼?”
南阳信了她的话,张口就咬了。
扶桑疼得皱眉:“你轻一些,疼……”
南阳用了狠劲,手腕上咬出了红血印,松开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微微有些疼,但绝对抵不上扶桑的疼。
她愣住了,扶桑挣扎开,慢悠悠地开口:“朕想立后了,也该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