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桔子粟/文
第十八章
陆顾南帮白念雅买好换洗衣服后顺路去粥店买了两份早餐。
回来的时候，女孩正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出神。
他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白念雅听见动静回过头，看见是他，又飞快地垂下眼，攥着被子缩了缩身子，低声打了个招呼：“顾南哥哥，你回来了。”
“嗯。”陆顾南正在把早餐一样一样地往桌上摆，随口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挠了挠后颈的皮肤：“那个，我给你买了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白念雅看向他递过来的白色纸袋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伸手接了过来，却没动。
陆顾南站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手搭在腰上，按着脖子往周围看了看：“我出去，打点水。”
白念雅无声地点点头，目光却一直紧紧地跟随着陆顾南的脚步，看见他走了出去带上门后，飞快地掀开被子，撑着床挪到了厕所里。
看见袋子里齐全的干净衣服后，她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又有些脸热。
好在刚刚护士来的时候，她找护士要了一片姨妈巾，不然要是让他去买的话，她就直接一头撞死在这里住进太平间算了。
套装是深色的，就算再有什么意外的侧漏，也不用担心会被看出明显的痕迹。
尺寸倒也是意外地合身。
白念雅换好衣服后走出来，刚刚摸到床边坐下，一个护士就推门而入。
应该是管这个病房的，因为之前打针的送药的包括借姨妈巾的都是她，眼下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包裹着的白色东西。
护士迎着白念雅疑惑的目光沉默着走到床边，将手里的白色塑料袋递了过去，想了想才开口：“小妹妹，我这里还有一包多余的，给你。”
“啊。”白念雅这才看清，护士手里上一包全新的卫生巾，她连忙摇了摇手：“不用了，谢谢姐姐，已经够麻烦你的了。”
护士扯过她的手臂把东西塞进她手里：“没事，拿着，备用。”塞完后她又低声嘟囔了一句，“反正也不是我的。”
“什么？”
白念雅没听清她的话。
“啊，没事，我是说，一包姨妈巾而已，不碍事，你拿着吧，有事再叫我哈，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护士就走了出去。
白念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心里莫名还有些感动。其实那一片的确是不够的，她本来打算自己等会儿再去买一包，没想到护士姐姐居然这么贴心。
-
病房外。
陆顾南倚在墙上，支着手肘玩手机。
护士带上门，看了他一眼，平复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心跳，走近两步：“陆先生，东西我已经帮您送了。”
陆顾南回过头，收了手机，浅浅弯起嘴角：“多谢，辛苦了。”
护士连忙摆着手摇头：“不辛苦不辛苦，不过现在像陆先生你这么疼妹妹的好哥哥已经不多了。”
“是吗？”
陆顾南似乎对这个评价很中意，唇角弧度深了些。
护士垂下眼移开目光，拧着手指：“当然了，现在的很多哥哥简直就都是老天爷给妹妹下的战书，你不一样。”
听到她这句话，陆顾南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许司秦和白念雅的相处模式，不自觉地笑了笑，略有兴致地问：“怎么不一样了？”
“嗯……”护士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下眼皮，凑过去小声地说：“陆先生你肯定是你妹妹的情书。”
话刚刚落音，护士就眼尖地瞥见迎面走过来的护士长，匆匆丢下一句：“陆先生我先去工作了。”就飞快地转身去了另一间病房。
陆顾南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回味了一遍她的话，悠悠地重复了一句：“情书啊。”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推门进了病房。
听见开门的动静，白念雅抬头看了眼空着手走回来的陆顾南，把袋子放到另一边的桌子上，没点破他刚刚的借口。
陆顾南走过去，从另一个袋子里取出一床纯白色的被单。
白念雅看着他一点点拆掉包装壳，非常识趣地下了床，飞快地扯掉床上沾着血污的被单，揉成一团扔进装脏衣服的袋子里。
陆顾南拆掉被单，看着规规矩矩站在床边的女孩，有些好笑：“你这样挡着，哥哥怎么换？”
白念雅反应过来，连忙往旁边移了移。
看着他走过去站在床边望着被单沉思的身影，白念雅没忍住问：“顾南哥哥，你会铺床吗？”
“不会啊。”
陆顾南回过头，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
那请问您你这么一本正经地驾了半天的势是打算来套广播体操舒展一下筋骨？
果然，一个连做鸡蛋羹要放水放盐都不知道的人，怎么会铺床这么高难度的操作。
白念雅摇了摇头，走过去伸出手：“给我吧。”
“你会？”
语气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会啊。”
白念雅强行将嫌弃的字眼咽了回去，肯定地点点头。
接过被单后，白念雅扯开两个被角递过去：“哥哥，你帮我捏着这两个角落。”
陆顾南配合地抓着被角。
在对方诧异又钦佩的目光里，白念雅走到对面握住另外两个被角：“等一下我让你甩你就跟我一起甩。”
陆顾南点点头，唇角带笑：“是，遵命。”
白念雅没搭理他的油腔滑调，伸长手扯开被单：“甩吧。”
下一刻，被单从陆顾南手中弧线飞出，稳稳当当地当头罩在了白念雅脑袋上。
另一端，还捏在她手里。
纯白色被单遮住了女孩的身影，只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白念雅捏紧了拳头，又松开，深吸了一口气扒拉头上的被单，由于被单太大，她扯了两下不仅没扯开，反倒是越扯越乱。
陆顾南反应过来，连忙走过去帮她。
被单扯开的一瞬间，白念雅重心一个不稳，整个身子向前倾，隔着被单扑进了陆顾南的怀里。
鼻间有淡淡的薄荷清香混杂着新被单上的布料味，莫名的好闻。
白念雅心跳如擂鼓，抬眸对上陆顾南含笑的双眼。
呼吸停滞的那一刻，男人薄唇微启，带着散漫的弧度：“哥哥是不是很好看？”
语调微扬，带着点细碎的笑意。
“.......”
你可能很好看，但你一定很不要脸。
白念雅脸上一热，手上用了点力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站稳，脸别向一边，平复了一阵后才仰头看向他。
开始算账：“你为什么要松手？”
陆顾南有点无辜：“你不是让我甩吗？”
还有点迷茫：“甩难道不是要脱手甩出去的？”
“......”
她居然无、言、以、对！
白念雅平复了一番，忍着脾气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甩得那么高？”
陆顾南这下看起来更无辜了：“这不是哥哥的身高限制嘛，哥哥还缩着手没伸开呢。”
“......”
行！你高你牛逼！
白念雅不再跟他争，闷声扯开被单，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摊好压平。
陆顾南长手长脚地站在一边，时不时会听到女孩很嫌弃的声音：“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哥哥你的长手挡住我了。”
“哥哥长腿麻烦抬一下。”
非常的记仇。
白念雅昨天夜里没睡好，还摔了一跤，加上亲戚拜访，刚刚铺被单完全是靠着回光返照。
一铺完，就瘫回了床上，靠着背靠不动了。
陆顾南走过去，揭开之前买好的白粥：“你是急性肠胃炎，医生说要先吃点清淡的，先喝点粥吧，我给你放了糖的。”
白念雅不太情愿地看着寡淡的粥，不死心地问：“那顾南哥哥你呢？”
陆顾南又端出第二碗：“放心，哥哥陪你一起，吃斋。”
白念雅瞟了一眼，果然是一样朴素的白粥。
连点肉花都没有。
太惨了。
陆顾南没用勺子，端起来喝了一口，看见女孩嫌弃又不情愿的表情。
他放下碗，拉开椅子坐下，认真地看着她：“丫头，你得听医生的话，身体不好就要注意，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就不能沾，外面卫生条件不清楚的东西也不要吃，身体是自己的，坏了可没人赔你。”
白念雅抬起眼皮瞅他一眼，又低下头抿了口粥，有些敷衍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陆顾南靠在椅背上，双手懒懒地环扣在胸前：“真知道了？”
“真知道了。”
看出女孩的不耐烦，陆顾南也没脾气，想了想，又耐心地告诉她：“医生说你的胃，受不了甜食，奶茶啊咖啡啊都不行，以后要是实在想喝，就喝点清淡的牛奶，知道吗？”
清淡的？？牛奶？
白念雅瞥他一眼，咬了咬唇：“我其实也不喜欢喝奶茶，我就是，想再试试，没想到还是会这么大反应。”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那，豆奶总可以喝吧。”
“也不全是奶茶闹的，主要还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你这胃痛，确实是喝奶茶引起的，你自己也知道吧？”陆顾南，“你喜欢喝豆奶啊？”
白念雅点点头，又喝了一小口粥。
“喝豆奶好，那就都喝豆奶。”他又补充了一句，“喝低糖的。”
陆顾南又坐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起身往外走。
白念雅从粥碗里抬起头时，他已经快走出去了，含着口里一口热粥，也来不及阻拦。
“肯定是偷偷吃好吃的去了。”
白念雅咽了粥，嘟着嘴暗自嘟囔。
还没嘟囔完，陆顾南就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杯水，还在幽幽冒着热气。
陆顾南走到一旁的桌子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长条的玻璃瓶。
里面放着——
黑糖？
白念雅愣愣地看着他。
陆顾南打开瓶塞，夹了一块黑糖放进水里，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白念雅：“这个糖和水，是个什么比例来着？”
“......”
您可真精细啊。
看着白念雅一脸比他还要懵的神情，陆顾南放弃，想着小女孩应该爱喝甜的，就又夹了一块。
黑糖姜块在水里慢慢溶解，水温在手里感觉也差不多了，陆顾南把水递过去：“趁热喝了。”
白念雅接过杯子，抱在怀里，浓浓的姜味扑鼻而来。没忍住皱着眉头，抿了一小口。
姜味没有想象中那么冲，甜甜的，还不错。
陆顾南把没喝完的白粥端到一边，抱着手问她：“怎么样？”
白念雅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比鸡蛋羹味道好。”
“......”
陆顾南摸了摸鼻子，斟酌着问：“你难道，没觉得，那个，舒服点？”
“啊？”
白念雅没明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算了，没事，你快喝吧。”
可能是觉得尴尬，陆顾南摆了摆手，转身去收拾东西。
像是反射弧突然连接了起来，白念雅骤然睁大眼睛，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牙齿抵在杯沿上。
“顾南哥哥，你怎么，知道，要喝红糖——”看了一眼杯子，改口，“黑糖水？”
陆顾南盖好黑糖：“上网查的啊。”
他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
搜索框上“女生经期怎么办”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行吧。
白念雅松了一口气，继续磨着杯沿：“这样啊，我还以为......”
低下眼，没有说完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