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西看上去很粗糙,算是烟斗的雏形吧。”
妙言手中把玩着一个烟斗模样的东西:“我们用客户行为模组分析一下吧。”
宋北云抱着胳膊看着妙言拿出了纸和笔,她笑着抬头看了一眼宋北云:“这次的主导者你猜猜是谁?”
“是谁?”
“是你。”
宋北云错愕:“怎么就是我呢?”
“你别急嘛。”妙言在纸上画出了熟悉的树形图:“我们来逆推一下消费者模式。首先我们现在已知消费者群体的需求,那么根据市场经济的核心概念,就是按需供给。这些消费者之前使用的产品是一些低级的、依赖性相对较弱的产品,而且这些产品皆为成瘾物。”
“嗯……你继续说。”宋北云靠在墙边:“虽然我大概想到了,但是还是想听听你说的为什么就能升级到现在这一步。”
“当成瘾物需求进一步扩大时,供给者会进一步诱导消费者进行多层次消费,这一点最有代表意义的就是游戏系统,一步一步的增加游戏内容和新生产品来增加用户粘性。从最初的五石散到大理的蘑菇,现在到了罂粟。这就是消费升级的结果。”
宋北云点头并示意妙言继续说下去。
“就像糖,人们并不满足单纯的甜味所以创造出了薄荷糖、奶糖、饮料等等种类繁多的东西,但核心是不是就是糖?那么这个也是一样,核心就是重成瘾物,在无立法管制的前提下,成瘾物的泛滥会在短时间内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妙言一只脚上挂着她的绣花鞋,用两根脚趾夹在那晃晃悠悠的:“鸦片战争之后的几十年,整个大清朝的人都糜烂在这个东西里头。这种东西一旦脱离管制,就是一场瘟疫。”
宋北云看了一眼妙言:“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穿越者?”
“不会,我们刚刚还说了,这是市场主导行为,不是穿越者主导行为。你仔细想想,你每一次的主导行为所出现的产品是不是都是属于那种断代式出现的,比如在低碳钢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情况下就突然出现了合金铁制品。在微观学说还没诞生之前,出现了青霉素。这才是穿越者主导行为,而你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基于这个时代拥有的产物经过市场主导后的自然诞生产物。“
妙言说完,轻轻把那个烟斗往桌上一扔:“禁,肯定是要禁。但怎么禁,这就不是一刀切的事情了,这个市场推动的背后是资本在运作,如果是完全开放性社会,这个话题你提都别提,但还好现在是个中央集权社会,皇权至上。在皇权面前,资本的力量简直就不值一提,所以你真的想要去执行,就首先要把东西摆出来,说服皇权来替你执行,士大夫共治天下嘛,现在的士大夫到底是还不如明末的士大夫,动摇国本的事他们还是要掂量再掂量的。”
宋北云听完妙言的话,沉思了许久,默默叹气,刚要说话,外头的响动声就传来了,接着左柔和巧云背着包袱就从大门走了进来,她俩都是男子打扮,左柔更是大摇大摆的像个公子哥似的,她笑盈盈的走进房门,来到妙言身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哟,谁家的小娘子,生得如此俊俏。”
“你男人家的。”
被妙言噎了一句,左柔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还击,只是看向宋北云求助,而宋北云却拉着巧云的手在门口嘀嘀咕咕说着说着什么,左柔哼了一声,气哼哼的坐到了妙言身边:“我家都被这厮给卖了,他都不知给我说些好听的话。”
“他又跟谁说过好听的话呢。”妙言轻叹道:“也不知是你在琢磨些什么,他不气你,便已是行善积德了。”
“这倒也是。”左柔想想确实有道理,但却还是气不过,抬头喊道:“狗东西,去给我做饭。”
宋北云就当没听见一样,凑到巧云耳边小声说:“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不过是当个护卫,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巧云娇笑道:“不过我身上没什么钱了,那日出街见到一对簪子,我……”
巧云撒娇可是千载难逢的,宋北云一看她这模样,二话不说指着旁边那个柜子:“钱都在里头,想买什么不要犹豫,咱们家有钱的很。”
说完宋北云捏了捏她的鼻子,转头对左柔说:“晚上你们对付一下,我得有公务去办一下。”
“我特意来寻你,你居然要走?”左柔气不打一处来:“不许!”
宋北云轻笑一声,衣袂一甩就走出了门外。
左柔用力一跺脚,委屈巴巴的看着妙言:“你瞧他!”
妙言摇头,然后翻身躺在了床上:“饭做好了叫我一声,我睡一会。”
宋北云出了院子,他刚才在妙言说完之后就打算干一件胆大包天的事来,所以他直奔向了皇城司衙,进去之后吩咐那当值的人去召集人马来。
不到半个时辰,除了守卫皇宫的高手之外,皇城司尽数聚集,前后共有八百余人,看着这帮龙精虎猛的特务,宋北云手一挥:“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就随着宋北云去了之前那王家少爷提到过的庄园,到了之后老远就听见里头人声鼎沸,靡靡之音丝丝缕缕的透出来,期间还有女子笑声和那男人放浪形骸的呼和声。
“围起来。”
宋北云冷着脸来到门口,啪啪啪的敲了门。不多一会儿,一个下人模样的小厮打开了门,看到宋北云身上的行头之后先是愣了片刻,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被一只巴掌按在脸上给推到了一边。
紧接着,宋北云领着三五好手走入庄园之中,就见那正中的大堂里,有的是影影绰绰,屋子里烟雾缭绕,这正值寒冬却有不少人袒胸露乳正坐其中,还有些衣着风骚的女子在里头与那些人一并畅游,酒味、烟味和之味,呼之欲出。
“皇城司办案。”
宋北云呵斥一声,屋里却是似没有听见,有几个人倒是朝他看了几眼,但转头又投入了那酒池肉林之中。
“皇城司办案!”宋北云提高了语调:“所有人穿戴整齐,从里头出来!”
这时里头一个醉眼迷蒙的年轻人朝外头喊道:“哎哟呵,区区一个皇城司,就敢到爷爷这来撒野,也不见这是个什么地方,岂容你这等彩衣狗张狂?”
彩衣狗是士林人对皇城司的蔑称,因为飞鱼服颜色多样,所以便被称呼为彩衣狗,就如称呼宋北云为宋之犬是一个意思。
他们见到彩衣狗,别说害怕了,便是紧张都不带紧张一下,整个看起来就如无事发生一般。
“第三次警告!”宋北云手扶刀柄伫立院中:“皇城司办案!”
里头的人仍然没有打算搭理他,宋北云脸一垮,腰刀噌的一声拔出鞘来往旁边的灯笼上一砍,大灯笼应声落地并迅速燃烧了起来。
“动手!一个都不许放过。”
外头的皇城司特务们顿时从四面八方翻墙而入,闷头就冲了进去。那里头的人一看如此场面,立刻就惊醒了过来,他们有人反抗也有人大声斥责,但更多的却是惊叫连连。
这帮被酒色毒气掏空了身子的纨绔子又哪里是这帮特务们的对手,反抗也不过似那隔靴搔痒,不消片刻这几十号人就被一一拿下。
宋北云命人用绳子将他们都捆了,然后用布袋子将头一蒙,连成了一条线就这么牵着走了出去。
这男男女女的都是衣冠不整,他们的身份非富即贵,满朝文武、商贾巨鳄,谁家的孩子都有。若是换了别人,肯定是不敢这么干的,但宋北云却是干了。
他将人带到皇城司的大狱中,分男女关在了一起,之后立刻修书一封发与皇城,接着命人连夜审问并一一通知他们家中父兄。
这一下,本来因为白莲教的事刚消停两天的金陵又一次满城风雨起来,不少官员连夜堵在了皇城司的门口问宋北云要人,但宋北云一口咬死坚决不放。
“宋北云,你欺人太甚!我家侄子犯了什么罪?岂容你说缉拿便缉拿?”
“呵,老夫倒要瞧瞧你这彩衣狗能有多威风,我这便去找官家!”
外头人声鼎沸,前堂都已经站满了人,但宋北云却根本不在意,悠哉的喝着茶。
“师父!”
突然一个细嫩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宋北云转过头去却是发现张清探头探脑的出现在那里,她见四下无人,一骨碌就从窗子里翻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
“我悄悄尾随爹爹来的,你讲我三哥给抓啦。”张清小心的说道:“他犯什么罪了?”
“小孩子别管这些,你赶紧回家去。”宋北云看了她一眼:“明日就能见分晓。”
“你先告诉我,我三哥犯什么罪了?”
宋北云起身从架子上取了大氅披在她身上:“再好奇也不能穿着睡衣大晚上往外跑,你这是个什么鬼样子。”
“不打紧的,若是让爹爹发现,我定然是不能出来的,于是我便从狗洞里钻了出来。”张清被温暖的裘皮裹住之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师父,你便告诉我嘛。”
“明日你自然见分晓,现在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