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惊鸿宫好,能看见春天。”
苏如意一路欣赏宫外美景,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回想起惊鸿曾经问她为何总喜欢站在惊鸿宫高处,她回答说喜欢看惊鸿宫的春天,从惊鸿宫最高处望出去,可以看到整个生机盎然的仙界。然而这些只是仙界的春天,苏如意的春天只在惊鸿宫,视线所及,总是通过观赏美景停留在白衣傲天身上。
苏如意的心思总是肆意又内敛。
走至神器库,苏如意顿住脚步喊了一声:“我回来了,凤凰你过来。”
凤凰正抓着一条虫子要往嘴里放,看见苏如意从玄关走近,立即从桌子上跳下来,三两步窜到她跟前,来了个狼抱:“你声音好大。”
苏如意皱眉,拉开缠在身上的凤凰,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手里的虫子——绿绿肥肥,恶心巴拉的,不由怒道:“谁这么缺德跟你说,火族一定要吃虫子?”
凤凰得意一笑,一脸无辜地望天道:“金乌小雪说的啊。”
苏如意脸一黑,顿时溃败,“小鸟的话你也信!她这是报仇呢!”
苏如意踹开再度缠上的凤凰,拿过茶盏,灌了一大口茶,而后整装束发,起身往惊鸿宫大殿去了。
凤凰一脸疑惑地走到温及卿身边,别扭兮兮地问:“不吃虫子吃什么?”
温及卿眯着眼笑了,“小孩子都喜欢吃这恶……嗯,这玩意儿,不过,生吞活吃的,你是仙界第一人,勇气可嘉。”
“什么!”凤凰顿时挫败得一脸黑灰,敢情这么多年来,一直被那金乌小雪耍了?说什么“纯天然、无污染、味道鲜美、外出家居必备零食、人间土生特产”,结果要不是破玉说明,尊贵的凤凰岂不一直生吞虫子下去?他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是当年拔了小雪一根羽毛,竟然被骗了,这笔账日后算!
温及卿心情愉悦,凤凰挫败的鸟样,实在甚合他意,谁叫他有事没事缠着苏如意。喝了口茶润喉,温及卿清了清嗓子,继续慢悠悠地吩咐:“对了,跟你商量件事,这几天你多看着点如意,万一我不在她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破玉,这还用你说?!我一直偷偷跟着那笨蛋的,连她洗澡我都……”凤凰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温及卿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手中茶盏被碾成飞灰……
惊鸿宫外,匆匆赶至的苏如意听着殿内传来的凄美琵琶曲,同样恨得牙痒痒的!她暗自悔恨,当初怎么就没有学琵琶,不就是反弹吗?
“又在弹琵琶了,不弹会死啊?”
苏如意饱含薄怒地走进惊鸿殿内,如入无人之境,抬眼望去,惊鸿宫最高处的水纹宝座上,果然坐着一名碧衣美人,正旁若无人地撩拨着琵琶,整个殿内殿外,都是她张扬的琵琶音。
苏如意咬牙,月流离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抬起眼皮,不明深意地看了闯进来的苏如意一眼,随口道:“仙君到惊情殿闭关了,没十天半月不会出关,有事我可以代为转达,没事你就回去吧。”
“当然有事!”
月流离放下琵琶,站了起来,“噢?说吧,我忙得很。”
想不到月流离一介柔弱美女,身形竟然如此高大,此刻身着男装,竟然不辨雌雄,苏如意暗自跺脚,不知道哪里上来的一股邪火,脱口而出道:“不告诉你。”
说罢,苏如意转身就走,却差点从台阶摔下,月流离快一步扶住她,“看路。”
“谢……谢谢。”
说完苏如意就想抽自己嘴巴,她一把推开月流离,有些狼狈地离开了惊鸿殿,身后的月流离望向她的眼神越发深邃,转身拿了惊鸿的琵琶,快速弹拨起来,完全没了柔弱之态,瞬间气势逼人,连手中奏出的琵琶音也意外的强势起来。
“如意啊,真的很笨……”
苏如意挫败地回了神器库,耳边尽是琵琶余音,却不得不承认,月流离的琵琶魔音真是天界一绝!既然惊鸿闭关不出,她下定决心,孤身去拿回七星盘,所谓打铁要趁热,反正龙邪已识破她的用意,为了能让惊鸿刮目相看,再犯险一回又何妨?
到了夜里,坐不住的苏如意打点行装,潜入飞龙殿。
飞龙殿内,一片狼藉,一名身形伟岸的红袍男子正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红绸丝带束起三千乌发,宽肩窄腰,纹玉华带,十分风流潇洒,苏如意一愣,心中微震,龙邪背影竟然如此俊逸。
苏如意深呼一口气,来到龙邪身后,直接说出来意:“龙邪,或许七星盘曾经是龙族星盘,但它现在是惊鸿的命盘,你抢走本来就不对,请将它给我。”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苏儿。”
背对之人转过身来,苏如意瞬间呆住,此人竟然是红袍银面,天帝龙邪呢?
再看周围一片狼藉,案几破裂,金乌无踪,似有激烈打斗之迹,莫非红袍银面和天帝起了冲突,龙邪不敌而逃?
红袍银面竟然比龙族帝尊还厉害,这……可能吗?
“是你,蒙脸混账!”
“没错是我,怎么,失望?蒙脸混账,这个叫法,我喜欢,真是受宠若惊、深感荣幸。”跨步而来,目光灼灼,逼视得紧。摊开手掌,上面赫然是布满断纹的七星盘,红袍银面扬起嘴角,玩味询问,“想要这个?”
“你竟然弄坏了它!”苏如意瞬间失焦,不敢相信地看着红袍银面,昨夜完好无损的星盘,此刻竟然布满狰狞断纹,简直令人震怒。
“那又如何?苏儿,还想要吗?想要就要付出点代价!”红袍银面欺身逼近苏如意,将弱小的她牢牢困在怀里,故意抬起她的下巴,邪魅一笑,“献身如何?”
苏如意鼓起勇气,无畏地抬头望着红袍银面,扬嘴一笑:“你认为碎掉的星盘,还有价值?”
红袍银面一愣,而后兀自笑开:“那就是不要了?嗯?”说罢,瞬间汇聚灵息,欲将掌中星盘化为灰烬。
“住手!”苏如意大惊失色,立即按住红袍银面的手臂,一手覆盖在星盘上面,几乎要抢过护在怀中,不让星盘被毁去,口中早已怒骂出声,“混账,你敢毁了它!”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这么好骗。”
红袍银面见苏如意投怀送抱,反手将她搂在怀里,压在窗沿上,一边打趣调戏,一边将另一手放在她的腰侧,肆无忌惮地抚摸起来:“性子很烈,身子很软,好香,真想一口吃掉,渣都不剩……”
银面神情放荡,口吐猥琐淫词,简直是无耻浪荡子,苏如意气得双眼都快翻过去了,垂手挣扎,连连暗骂,无奈女子的力量总不如男性,更别说一身充沛灵力的红袍男子了,苏如意最后不仅挣脱不得,反而被越搂越紧,几近窒息……眼看气都快喘不过,干脆放弃挣扎软下来,死鱼般任他调戏,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忽然一计暗生,趁他正爽不备之际,伸手直夺七星盘。
“哈哈,抢到了。”
苏如意果然抢到了七星盘,红袍银面当即双眼一眯,指尖汇聚灵息,直指苏如意眉心,只是这时苏如意拼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他,身子往后一倒,再次上演跳窗戏码,顷刻间,苏如意便毫无形象地从窗口处翻了出去——
“想逃?”
以为就此逃出生天,怎料红袍银面身形一闪,竟然已到窗外,负手等着苏如意自投罗网、束手就擒。
“怎么,不敢跳?”
“你说跳就跳?”
苏如意确实没有跳下去,她还挂在窗外,方才翻出窗后,才惊悚地发现,窗台离地面实在是高得吓人,以前及卿总会放纵她,多高都有及卿垫底,现在没了及卿,跳下去肯定惨烈骨折……意识清醒的苏如意死死扒住窗沿,避免意外跌下去,惊慌回头望向地面,银面人双手横在胸前,意味深长地仰望她,似乎在等她支撑不住跳下来。
“真倒霉!”苏如意暗骂自己猪脑袋,没有厉害的仙法,恐高怕死,逞什么能?
“苏儿,要不要我接住你?我不介意你会压死我。”红袍银面戏谑的声音传来,苏如意只觉脑后一阵飕飕冷风,浑身鸡皮疙瘩。当即心想跳下去压不死他的话,肯定便宜了他,于是几度权衡,终于勉勉强强地折回,翻窗进了飞龙殿。
不等她站稳,红袍银面已经站在前面等她了。
苏如意垂首顿足,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你你,你!”
红袍银面扬眉冷笑:“想骂我是混账?”
“不不不,我是想说,我错了,该我今天倒血霉,你放过我吧……”苏如意一把抓住红袍银面的手,气焰顿熄,几欲泪奔,“是我混账。”
……
许久之后,红袍银面意外轻笑出声,倒是十分爽朗:“真可爱。”
苏如意脸色瞬间很难看:“笑什么?”
“苏儿,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一点都没变,你还是你,猫儿一样让人心痒痒,不过……你忘了我这点真让人生气,我要惩罚你。”
“什么叫我忘了你,你哪根葱?”苏如意大骂,吓得放开红袍银面,一下子后退几步,背顶朱红墨壁,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他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早就见识过了!果然,红袍银面被她的动作惹得微怒,冷哼一声,来到她身前,俯身蛮横地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肩膀上,转身就往床榻方向走去。
苏如意愤怒挣扎,几欲发狂,袖中妖玉不慎落地,银面一脚踩过——
“放开!手,手!你踩到及卿了……”
“放开哪里?这里,还是这里?摸着真舒服。”苏如意被置于床榻上,锦被瞬间塌了一块下去,红袍银面一脸放肆欺身而上,一手挑开她领子盘扣,几下就扯开她的前襟,精致的锁骨顿时落入他眼里,粉红的桃花瓣盛开在左侧锁骨之下,红袍银面扬嘴邪魅一笑,“及卿又是谁?真美的桃花,令人心动。”
银面男人俯头凑近,苏如意张嘴刚想说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唔……唔。”
以吻封缄,唇舌交缠,霸气横扫千军之势,利器所到之处片甲不留,连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也是奢侈,苏如意彻底着了这浪荡子的道!
“混账!”
苏如意怒骂在心,抑制不住满身怒气,几欲发狂,额间忽然盛开出粉色桃花,一瓣、两瓣、三瓣、四瓣,从额头到两颊,越开越多——
一股惑人香气从苏如意身上散发出来,熟悉而又甜腻的味道,令红袍银面微微一震,便停止品尝那份甜美,放开了呼吸加促的人儿,十分疑惑地望着身下慢慢变化的人,只见她双眼失焦,瞳孔早已变色,被他禁锢在两侧的双手更是慢慢曲张,指甲慢慢变长,仿若山精妖魅。
“桃花禁咒,竟是桃花禁咒?!”
红袍银面瞬间愤怒,一手点在苏如意眉心,苏如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红袍银面从她身上下来,眼神冰冷,为她盖上薄被,而后轻抚她脸上的桃花印记,一副若有所思的复杂神情。
桃花禁咒,上古水族不传秘咒,被施法者身心沦丧,忘记前尘过往,彻底变成被操控的傀儡,是谁如此狠心对你?水族已灭,除了那滴流向人间的绝泪,断然不可能再出此禁咒,苏如意到底深陷于何种险境?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没了恶劣戏耍,红袍银面一改不羁放荡态度,他的眼神很冷,似乎埋着刻骨仇恨。当他的眼神移到床榻之人身上时,冰冷逐渐融化成些许暖意,夹着担忧和落寞,复杂、安静得令天边的云驻了足。
许久之后,红袍银面握住苏如意露在被子外的手,俯下头一指一指细细地亲吻过去,仿佛在亲近一件稀世珍宝,执着而认真,眼角瞥见她另一手紧紧不放的星盘,不禁眉头一皱,愕然惊醒,果然是龙族星盘所害?
红袍银面情不自禁地唤着苏如意的小名:“苏儿。”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厉喝:“龙邪,杀了你!”
昏睡中的苏如意猛然睁开双眼,狠狠地盯着红袍银面,一掌划过,尖锐的五指深深地划破他的胸膛,血迹渗出,衣裳破裂,红袍银面连连跌退几步,不敢相信地看着直直坐起的苏如意,只见她眼里只有杀意,没有半点人性。
红袍银面上前几步唤道:“苏儿醒醒。”
置若罔闻,神智尽丧,不复清明的苏如意从床上跳下来,连看也不看红袍银面,径直从他身旁走过,犹如行尸走肉般走出殿外,双眼失焦地朝着惊鸿宫的方向走去。
“苏儿别走!”
红袍银面回过神来,一声惊喊,正要去追,这时一阵青烟冒起,温及卿化玉成人,迅速挡在红袍男子身前,阻挡他的去路:“放她走吧,星盘没有拿到,那人不会放过她的……”
“你也是同谋!还我苏儿!”
红袍银面心下一痛,满腔怒意无处发泄,扬手一掌劈向不知死活的男子,瞬间呕红,温及卿狠狠地摔在石壁上,人却不屈不挠,冷笑出声,仿佛所有鄙夷都是天经地义:“可悲可恨可笑,万年前一掌没打死我,今日,一掌还打不死我?”
“打死你有何难?”红袍银面眯起狭长双眼,跌坐在地的男子,一袭青衣,熟悉而温润的神情,虽然改变了容貌,但那极为讨厌的气息却是不曾变过,“啧啧,他乡遇故知,不如再插一刀?”
红袍银面十分了然眼前男子正是相识故人,看情形对方早已认出他的身份,便不再有所顾忌,抬手解下银面,露出满脸狰狞龙纹,此时再熟悉不过的一张俊脸完整出现在温及卿眼中,看得他微微一震,而后苦涩一笑:“你藏得好深。”
红袍银面走至温及卿身前,凶狠笑开:“不如你深,季大哥。”
一掌劈下去,温及卿顿时肝胆俱裂,瞬间化为龙纹妖玉,轰然跌落地面。红袍银面弯腰捡起玉佩,挂于腰间,物归原主,龙邪无声而笑,满脸疯狂之态。继而想起万年之前,失魂落魄的青衣男子一心求死,最后不能得偿所愿,魂魄被强迫打入龙纹玉佩,跌落定宁城化为妖孽……至今,恩怨难了,心存芥蒂。
与此同时,惊鸿殿外,苏如意手持七星盘站在朱红大门前,不发一语,神情漠然。这时殿前大门缓缓开启,惊鸿身着飘逸白衣,从里面稳稳走出,眼底光芒尽显、神采飞扬,与往日的惊鸿截然不同。
看见苏如意手里的七星盘,惊鸿双眼烁了一下,微笑道:“龙族星盘给我。”
惊鸿拿走她手上的星盘,欣喜异常地仔细翻查,一会儿之后,惊鸿勃然大怒,狠狠一掌打在苏如意左肩上,怒道:“星盘碎了,这是惩罚。”
意外生变,始料不及,苏如意整个人被震飞,无情地摔向柱子,瞬间五脏六腑俱裂,疼痛难忍,扶着柱子连连跌倒,无力支撑,嘴里慢慢呕红,内伤深重,此时苏如意彻底清醒过来,抬起头,眼底尽是梦醒清明,她略微不可置信地仰望惊鸿,为何只别几天,惊鸿态度如此悬殊?
他真要一掌打死自己?
“惊鸿,惊鸿,为何打我?”苏如意浑身直打哆嗦,疼痛得站不起来,只能小猫似的呼唤着惊鸿的名字,乞求他一点怜悯和仁慈,惊鸿却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不理会她的惶恐弱态,掌心汇聚灵息凝神修补星盘。
过了许久,星盘不仅没有修好,裂纹反而越大,只怕再修补下去,顷刻之间便会轰然碎裂。苏如意明白星盘对惊鸿的重要性,顿时心慌起来,爬过去抱住惊鸿的脚抬头低声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此时惊鸿脸上微怒,顺手摘下腰间琥珀,碎掉一角,用来补星盘,苏如意余下的话便说不出来,只觉心都凉了……
“要是星盘没了,你下地狱!”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苏如意浑身冰冷,心有余悸,她不觉放开惊鸿,卷起身子兀自靠在一旁柱子上,无助地看着惊鸿慢慢地削弱她的本命琥珀,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毫不在意,遥不可及……远方惊雷瞬息,苏如意疲倦地闭上双眼,慢慢陷入昏迷。
正是这时,惊鸿停下动作,手指一碾,星盘瞬间灰飞烟灭,夜色中炸开破碎闷响。
“原来是假的!”惊鸿冷笑说道,“果然什么都知道。玩阴的本座不会输你,龙邪。”
苏如意被这一声闷响惊醒,睁眼便是漫天零零碎碎的星光,她瞳孔瞬间放大,非常不安地看着诡笑的白衣惊鸿。许久之后,惊鸿表情逐渐柔和,慢慢地恢复往日神采,他走到苏如意跟前,俯身抱起她,让她坐在横栏上。
“不要怕。”惊鸿柔声安抚失惊的苏如意,“方才是我过火了,不该出手打你,可你也不争气,弄个假的回来应付,星盘还在龙邪手中,再去一趟,要回来好吗?”
说罢,输了一些灵息给苏如意维持清醒,片刻之后,苏如意睁开双眼,无助地看着眼前温柔似水的惊鸿,受蛊惑般地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凑近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许久之后,苏如意轻轻软软地“嗯”了一声。
“是我不争气,我再去帝宫。”
“乖孩子。”
苏如意仿若一只想要得到主人宠爱的小狗,要得不多,哪怕被主人打断了腿,只要抱一抱、哄一哄就好了。
惊鸿轻拍苏如意的背,脸上尽是复杂神色,他心中明了,龙邪在玩什么把戏,给了苏如意假的星盘,不过是为了让她看清惊鸿的真面目。只可惜龙邪太过自负,忽略了惊鸿在苏如意心中的分量,苏如意根本没法拒绝他,哪怕是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于她。
这一仗,龙邪注定要输得彻底!
惊鸿走后,苏如意在惊情殿外站了一会儿,而后一瘸一拐狼狈离开了,惊鸿并没有治愈她身上的伤,也许,他早就知道,只要她能呼吸还活着,就有办法从龙邪手里拿走星盘。惊鸿啊惊鸿,因为他知道:苏如意就像一条打不死的忠犬,只要活着,就只会认一个主人。
惊鸿宫外,虚弱不已的苏如意支撑不住,双腿不住颤抖,扶着墙沿勉强走了几步,而后在角落里蹲坐下来舔伤,惊鸿这一掌不同往日,出于真正的震怒,所以毫不留情……她望着远处繁星似水的苍穹,双眼渐渐迷蒙起来。
“明天再去好不好,走不动了……”
天界中下起茫茫细雨,浸润着华丽的城池,也淹没了苏如意的自言自语。
角落另一边,羽冠鲜衣少年正黯然神伤地看着蹲坐的人,双拳紧紧握了起来。直到天明时,少年才抖落一身重露,抬脚走过去,粗鲁拉起她,怒骂:“你要坐到什么时候?一个人偷偷哭有什么用?他就是个人渣,为什么要这么喜欢他?不喜欢他会死吗?”
苏如意一脸憔悴不堪,抬头看到凤凰,顿时破涕为笑:“小砚,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凤凰蹲下来,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迹,继续损道,“你真是逊到死,搞得这么惨,丢脸丢大了不敢回神器库是不是?不懂吹响短笛,不懂得找凤凰吗?”
沉默许久,苏如意叹了口气:“短笛,我吹了,它不响。”
“笨,我带你回家。”凤凰顿时气结,他从没见过如此愚钝的人。像是上辈子欠了她似的,凤凰背起孱弱的苏如意,正向神器库方向走去。这时苏如意拉住凤凰的袖子,抬眼望着高耸入云的飞龙帝宫低声道:“背我到帝宫,我要见他。”
凤凰一愣,几乎把苏如意摔下背,面上震怒,最后还是忍住了,抬脚往帝宫方向走去。
“气死我了,都伤成这样还要见龙邪,你有没有脑子?”
不知过了多久,苏如意双眼微睁之间,一道黑影倏地出现,一步一步朝苏如意逼近,一张威严冷峻的面孔慢慢放大,薄怒中藏着颇为费解的矛盾神情。
苏如意陷入昏迷前竟然开始反思:“是不是欠他钱了,脸色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