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也有七年之痒吗?
赵年仰天长叹一口气,内心充满了迷茫和失落。
这是她和李白成亲的第七年,往昔的甜蜜被生活的这碗白开水渐渐稀释,变得?平淡。这是爱情的最终走向,她并非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可是在结婚纪念日的这一天,望着李白和友人并肩离去的背影,淡淡的哀伤萦绕着她。
爱已成殇,狗男人今日要亡了!
赵年目视着前方,从腰后掏出了小锤子,眼神里闪动着金属般冰冷的光芒,笑了笑。
这漫长的岁月,零零碎碎的不满,在此刻汇聚成一股强大的能量,冲破了内心深处围困她许久的迷雾,赵年突然感到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她低着头,掂了掂小锤锤,沉甸甸的手感?更坚定了她的信念。
“阿娘。”
赵年闻声望去,小男孩费劲地抱着一团东西从里屋走出来,她定睛一看,顿时要气得?吐血了。
“李远汉,你把妹妹抱出来做什么!”赵年一手叉着腰,举着锤子喝声问道。
李远汉浑身一哆嗦,差点儿没把手里的人儿扔出去,把妹妹往怀里托了托,奶声奶气道。
“阿娘,你把锤子收起来吧,阿姣会害怕的。”
赵年磨了磨后槽牙,把锤子丢在角落,大步向前,从李远汉怀里接过妹妹,稍稍松开了包裹着李姣姣的毯子,给?她透透气。
明明在兄长怀里,不是被拖着走,就是被毯子裹得不得?动弹,偏生李姣姣就是喜欢和兄长在一块儿。兄妹俩儿感情好,赵年自然欢喜,然而每每看到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任由兄长不知轻重的搬来挪去,赵年就想揍儿子!
但这会儿,觑着儿子的小脸蛋,赵年只想教训他老子。环顾四周,别说教训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赵年拍了拍李姣姣的背,心头涌起阵阵心酸。
“阿娘,你这是怎么了?”李远汉仰着白嫩嫩的小脸,望着赵年。
赵年抿了抿嘴唇,空出一只手牵着李远汉坐在院中,一同眺望着远处,许久,她才开口道,“阿娘想出门。”
“出门,买巨胜奴吗?”李远汉咽了咽口水,露出馋嘴的模样。
赵年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好笑道,“五郎何时贪食点心了?”
李远汉摸了摸泛红的脸颊,羞涩地应道,“阿娘喜欢。”
“我喜欢?”赵年歪着头,困惑地看着李远汉。
李远汉目光闪躲着,低声控诉道,“隔壁家的孟大郎贪吃点心,阿娘就每每买了好吃的,都送一份给他?……还陪着他?一块儿吃……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他?是阿娘的孩子……我不喜欢……”
“所以你分明不喜甜食,也要装作喜欢?”赵年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赞同地问道。
“儿想让阿娘多?陪着我……和阿姣。”李远汉委委屈屈地拉着赵年衣袖。
李远汉的话?,让赵年颇为动容,使她在一瞬间都不禁怀疑起了自己。关键时刻,李姣姣咯咯的笑声,唤醒了赵年一丝理智。
“你不喜欢的是阿娘送东西给邻居小孩,还是不喜欢阿娘出门工作?”
李远汉把头埋在赵年的手臂上,闷着声音说道,“儿想让阿娘只陪着我。”
赵年的冷硬理智全数被这孩子气的要求所瓦解,她空出一只手,把儿子也拥在怀里,揉捏了一番,柔声说道,“阿娘自然会一直陪着你的。”
“阿娘,所以……你不会扔下我,和阿耶出远门了,是吗?”李远汉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年忍不住笑出声来,半晌以后,以极为无奈的语气说道,“你这小孩子,心思怎么九曲十八弯,这是随了谁呢?”
赵年端详着李远汉,冥思苦想了良久,也没弄明白。倒是李远汉自己供认不讳道。
“随了阿耶。”
赵年瞪了眼睛,看着李远汉,立即说道,“乱说,你阿耶……他向来率性而为,从不作口不对心之举。”
“阿娘不是在生阿耶的气吗?”李远汉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赵年一时语塞,犹如遭受了重击,缓了一会儿,也没回过神来,只得一手捂面,无颜以对道,“你这小子。”
“阿娘不必如此,若不想见阿耶,你带儿去草屋长住吧。”李远汉再出奇言,话?里话?外透着浓浓的向往。
赵年沉默了片刻,试探道,“你阿耶,又怎么你了?”
李远汉乖巧地昂着头,“阿娘何出此言,难道是以为儿在有意与阿耶作对?”
我这么想,有问题吗?赵年的眼神闪了闪,默默按耐下内心的腹诽之言,只是露出慈爱的笑容,摸了摸李远汉的头。
“论调皮,自然是你阿耶了,他?若有做得?不对的,五郎只管与我说,阿娘是不会偏袒做错的一方的。”
李远汉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回应。赵年没有催促他?,抱着睡眼朦胧的李姣姣,轻轻哼着小曲儿,哄女儿入睡。
“阿娘,我想好了。”李远汉突然开口道。
赵年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浅笑着点了点头,“如何?”
“是阿耶不好。”李远汉闷闷不乐地望着赵年。
“从何说来?”赵年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鼓励李远汉继续说。
“阿耶嫌弃我,不喜欢我与你亲近,还趁着夜里我睡着了,把你悄悄抱走,想把你藏起来。”
李远汉红了眼眶,悲悲戚戚地说着,把赵年的耳根子说得通红。见赵年没有应声,李远汉又加重语气,补充道。
“把你藏起来这话?,是阿耶亲口说的,儿听得真真切切的。”
赵年面红耳赤,忍了忍,终于揪起了李远汉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你这小子,居然偷听!”
“……阿娘,疼疼疼。”李远汉没曾料到会有这番遭遇,惊慌失措地呼喊道。
“这混小子,竟把你气成这样?”李白远远看到这幅景象,赶忙走上前来,揪起李远汉的另一只耳朵,来了一个双人混打。
赵年猛地看见李白,更是羞得?不行,抱着女儿退远了几步,放下狠话?道,“你……你好好管管。”
有了这话?,李白活像是领了圣旨,顿时精神抖擞,目露凶光。李远汉见状,暗叫不好,连忙呼救道,“阿娘,阿娘……”
许是许远汉的声音太过惊恐,赵年踌躇再三,还是开口道,“罚你抄书。”
李白挑了挑眉,全无失望之色,只是侧了侧身,指着身后的奶娘范氏和李家的小厮,说道,“既然惹了你阿娘不悦,就跟阿婆回老宅住几日,好好抄书反省。”
“什么?”赵年和李远汉不约而同地望向李白,惊讶于这突然的决定。
突然吗?对于李白而言,自然是不突然的。他?低着头,偷乐了一下。在抬起头的时候,已然换了一张脸,端起了不苟言笑的表情。
“夫人,若他在你我眼皮子底下,我们难免会心软,不若交与阿耶管教几日,定有成效。”
话?虽如此,赵年却心有不舍,正在摇摆不定之际。
“阿娘,我说得没错吧,他?就是想要把你……”
李远汉拉着赵年的衣袖,义愤填膺地开口道,但他?还未说完,赵年便打断了他?。
“范姨,快把他?带走吧……”再不走,我真的就控制不住要揍他?了!
李白点点头,从赵年怀里抱过李姣姣,依依不舍地亲了几下,忍痛递给?了范氏。
“阿姣很乖的,就不必去了吧。”赵年不自然地笑了笑,眼睛盯着小女儿不放。
“我们不在五郎身边,有阿姣在,他?也能心安。”李白搂着赵年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在赵年看不见的地方,李白挥了挥手,只见范氏和李家的小厮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步履生风地快步离去,不知道的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和李远汉远远的呼声,兴许会将他?们错认成人牙子。
“他?们还小,尤其是阿姣,她夜里不好哄的……”赵年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孩子离去的方向,反悔道。
李白把赵年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语气幽怨地问道,“以前阿年只哄我一人,凡事皆以我为先,好不容易只有你我二人了,还是惦念着孩子,你都多久不曾在意我夜里好不好入眠了。”
“这是什么话?。”赵年掐着李白的腰肉,没好气道,“孩子是我一人的吗?你不替我照看孩子,反而与五郎斗气,简直是混蛋啊你。”
李白揉了揉腰,面露无辜道,“孩子自然是你与我的,但说起斗气,阿年实在误会我了,我何至于与一介小儿斗气。”收拾他,根本不在话下呀。
赵年头疼地看着李白,语重心长道,“你是做阿耶的人,多?少也要端一端长辈的身份,不要还像个小孩一样嘛。”
“你都不疼我了。”李白垂着头,散发着低气压,怏怏不乐道。
赵年捂了捂眼睛,连连叹息道,“真是要人命……”
李白压低嗓音,唤道,“阿年……”
赵年轻啧了一声,掂着脚,双臂环着李白的后颈,将对方略微向自己拉近了一些,堵住了他?的嘴唇。成婚多?年,他?们对彼此都了若指掌,不多?时,就有了失控的意味。赵年在此关头,推离了李白,红着脸,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
“嘘,我们还有正事要谈。”赵年没有给?对方蒙混过关的机会。
李白不满地拉过赵年的手,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而后蔫蔫地问道,“何事?”
“这些日子,你去做什么了?”赵年说话时,她的余光瞥了一眼被随意扔在角落里的小锤子。
“阿年以为我在外做什么了?”李白一下有了精神,眯着眼睛笑道。
李白如此吊儿郎当、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模样,在赵年眼中看来像极了肆无忌惮,变相的承认犯错的表现。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说道。
“若你和别人有染,和离,这是不可能的!我要休了你!”
李白讶异地盯着赵年看了许久,终于有了反应,情绪激动地问道,“我何时与人有染?是谁在造谣!我非要砍了这造谣生事的恶人!”
赵年安静了片刻,语气明显弱了一些,“那你怎么成天不着家……”
李白气笑了,“我在家里,阿年又何曾理睬我了?”
赵年忙不迭反驳道,“胡说什么,我怎么就不理你了。”
李白不语,只静静望着赵年。看得?赵年心慌气短,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
“我……我有吗……哪有……”
李白轻叹一声,执起赵年的双手,直视她的眼眸,目光依旧是清澈如初,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初次见面之时,只一眼便足以托付终身信任。
“你在,我才能心安。”
“可我比其他孩子的阿耶都更贪心,阿年可否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更长更久一些?”
“要不,我把每日偷看你的时间都记下来?”
“如此甚好。阿年,我们出门吧。”
“去何处?”
“常乐城不是邀你前去修整城防吗?”
“这要去数月的。”
“无妨,阿耶阿娘会照顾孩子们的,而出行之物我也准备妥当,明日就可出发。”
“这是你这些日子在忙的事情?”
“这是我赠予你我成婚纪念日的礼物,不论天涯地角,我愿与你同行。”
赵年闷笑了几声,指着天,喃喃说道,“十二郎,我们好像被忘记了。”
李白用力抱着赵年,“嘘,我还要把你藏一辈子。”
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说要婚礼番外,我试着构思了一下,结论是太甜了,不太健康(没有意外之意!)。半糖番外,希望多少可以弥补被不太完美的结局破坏心情的小可爱们。
谨此,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