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染没忍住冷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许清嘉，“许将军也同样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的纯良无害。”
男人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将目光放到自己胳膊上被蚊虫叮咬的三个大肿包上，然后突然轻轻笑了一声，“若不是王妃太聪明，很快就发现背后是我在操控，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动手，起码……还得在等上十天半个月吧。”
“哦？是么。那许将军还真的一点都不沉稳，竟然直接派人闯进大皇子的营帐，若不是这一步棋走错了，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背后的问题。”
许清嘉又笑了一声，“既然要王妃帮忙，那就要确定王妃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实力，不然废那么大的功夫，到时候请回来的是一个花架子，那我岂不是亏了？”
听到这话，沈墨染没忍住冷笑，然后皱眉看向许清嘉，“你觉得这是请？有你这样请的吗？”
“王妃别生气，我这也是权宜之计。”
此时此刻，沈墨染已经确定了自己眼前这个人是个完完全全的笑面虎，在众人面前装作出一副冰冷不可靠近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坏蛋。
“所以许将军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倒是很好奇，整个京城那么多人，为何偏偏让我过来。还是说……你只是想替你的好妹妹许清瑶报仇？要是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觉得大可不必，毕竟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如果不是许清瑶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我，我也不会下那样的死手。”
女人的声音缓慢了几分，听起来很是悠扬，“所以有时候，有些问题还是要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不要一味地责怪别人，说不定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别人的错呢？”
她十分敏锐的注意到，在提到许清瑶时，许清嘉的眼眸明显暗了几分，看起来不像是兄长听到妹妹的名字，倒像是听到仇人的名字。
应该不会吧？不是说许清嘉是庆国公府的嫡次子，而许清瑶是嫡长女，她母亲给她生了两个哥哥，按理说，这个许清嘉就是她的兄长才对。
可惜许清嘉并没有给她过多询问的机会，直接转身，迈着大步向屋子里进去，“上来吧。”
听到这话，沈墨染收回思绪，轻轻眯眼，然后跟上了许清嘉的步伐。
从一扇门进去，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让人有些头脑发胀。
沈墨染没忍住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试图让自己能够保持绝对的清醒。
这屋子里的摆设很是豪华，四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古董花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许清嘉朝着屏风里侧看了一眼，脚步突然变得有些沉重，他侧头看向沈墨染，“这边。”
掀开阻隔的帘子进去，是一张挂着沙帐的床榻，床榻上的人并看不清楚面庞，只能隐隐约约看个大概。
男人伸手将帘子掀开，半晌没有动作。
沈墨染继续跟上，这才看清沙帐里面的场景。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正躺在床上，皮肤皱皱巴巴，一双眼睛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着，有些看不真切。
她下意识朝着许清嘉看了一眼，没忍住皱眉说道：“你想让我救的人，就是这个老爷爷？”
对于沈墨染的称呼，许清嘉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笑了笑，“对，只要你能救好他，我就立刻放你离开，从今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你，我定然会第一个出面阻止。”
沈墨染撇嘴，“有前面那那一条就行了，至于后面的……还是算了吧，你们一个个身份都这么高贵，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说着，她朝着床边靠近，用一只手抹上了老人脉搏。
这脉搏十分微弱，几乎感受不到，但是跳动的却十分有规律。
她没忍住抿唇，眉头也跟着轻轻皱了起来，许清嘉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出声说道：“怎么了？”
沈墨染摇头，用一只手扒开老人的眼睛看了看，只能看到大部分的眼白，眼球几乎看不到，很显然，他现在正在深度昏迷之中，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很少会有清醒的时候，可以说，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她又摸了摸老人的其他器官和脖颈，发现他身上的所有器官都已经接近老化，运作的十分缓慢，有的甚至已经想要罢工了。
沈墨染没忍住轻轻皱眉，床榻上的老人显然已经大限将至，若不是有人悉心照顾，恐怕早就死了。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许清嘉一眼，能把自己搞到这个地方来，就证明眼前之人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她确实有法子能够让老人活过来，可即使是这样，也不过是故意拖拉，迟早是要死的，而且死了说不定比活着更痛苦快。
“怎么样？”许清嘉询问出声，语气有些焦急。
“这老人是你什么人？”沈墨染答非所问，而是抛出去了一个问题。
男人一顿，显然没有想到沈墨染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沉默半晌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还是不方便说。
“算了，这个问题也不是必须要回答，只是……现在有一个情况你需要清楚，就是这老爷爷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按理说，应该寿终正寝了，可是……”
她顿了顿，后面的话不说，许清嘉也一定明白，所以她直接跳过，选择说结果，“我确实有办法可以让他醒过来，也可以让他活过来，但是最多只能多活三年，而且这三年内，他身上很容易会有病痛。”
沈墨染缓慢转身，在床边踱步，“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可是我还是得告诉你，顺应自然规律才是最好的，倘若让老人这样安静的死去，兴许他不会责怪你们，可是若是让他痛苦的活着，那就不一定了……”
她说的很慢，此刻，她不是什么夜王妃，只是一个想要和家属商量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