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站着这里做什么,还不退到后面去?”,沈墨染朝着沈蝎看一眼,语气不算太重,但命令意味十足。
沈蝎心里越发不痛快,可是看着萧夜白的眼神,最终还是忍了下去,甚至还忍气吞声的给女人搬了个凳子。
沈墨染缓慢坐下,尽量拉近自己和张太医的距离,然后似笑非笑,“张太医这幅咬死不松口的模样,真是让人佩服,不过张太医可曾想过,背后指使你的人,恐怕早就已经放弃你了。”
她仔细观察着眼前之人的表情,发现自己在说完这话后,对方毫无反应,甚至动都没有动,她这下心里终于有了个底,话锋一转,继续出声。
“不过张太医如此聪明,恐怕早就已经猜到了,那为什么还要替她守口如瓶?”
说着,她缓慢起身,开始在张太医的身前来回走动,最后说道:“让我猜猜……”
她又拿起沈蝎方才带过来的纸张,拿在手里来来回回的看,“你写这个东西,是因为知道自己为他们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终有一天会被灭口,而你的家人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所以你想要有一个能够保命的东西,就留下了这些证据。”
“现如今你已经到了这样的处境,却什么都不愿意说,还想直接自己撞死,是因为你的家人还在他们手上,你担心他们会对你的家人动手,是也不是?”
这番话说完,方才咬死都不松口的张太医呆滞片刻,胸口剧烈起伏,下意识朝着沈墨染看。似乎是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真的能猜出背后的原因。
“看张太医这个表情,那我说的……就是真的了。”,沈墨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用手指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可是你如今已经在我们手里,你觉得他们还会轻易放过你身边一切可能会知情的人吗?”
一番话,醍醐灌顶,张太医身体略微颤抖,双眼突然变得湿润通红,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王妃,我的家人……他们……他们……”
沈墨染面色不变,朝着门外扬手,“带进来。”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已经死了的刺客给带了进来,二人同时松手,尸体就倒在了张太医的身边。
虽然在宫中多年,但他还是被这阵仗吓到,面色骤变,身体止不住的向后退。
沈墨染正经起来,面上没了微笑,“你被关在我们这里之后,我派人去假扮你,代替了你的位置。今日荣妃突然让假扮的人过去,今天夜里,就派了刺客过来刺杀。”
“若今日是你在太医院中,恐怕早就命不久矣,张太医,你还不明白么?你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随时都可以抛弃,那你又为何非要袒护他们?”
沈墨染从身上掏出刺客的令牌,“我知道你对我们所说的话抱有怀疑态度,可是你仔细看看这令牌,是不是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确实,这是荣王府的令牌,从前张太医替许清瑶办事的时候,经常能够看到这个令牌。
“这令牌是从刺客身上取下来的,这种私密的东西,就算我们再有本事,恐怕也弄不到。”
所有的一切摆在张太医面前,他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些要崩溃了,身体颤抖的幅度更大,最后几乎再次摔到。
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家人,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下落,“夜王妃,我……我的家人……我张家满门,是否都已经遭到了灭顶之灾。”
听到这话,沈墨染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
其实自从把张太医关到这个院子开始,她就让萧夜白去查了张太医的家人,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张太医的家人早就被全部杀死,府邸更是乱糟糟的。
不过……
她抬头,直勾勾的和张太医对视,“其实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许清瑶生性狠毒,却要做出一副十分和善的样子,张太医,你给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此刻,中年男人的情绪彻底崩溃,他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嚎啕大哭,捶胸顿足,“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的妻儿,还有我那才出生的孙儿……都怪我,都怪我呀!”
他恨自己随意被别人控制,恨自己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更恨许清瑶他们的冰冷无情。
就在此时,一阵十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音从门外传来,张太医哭声停住,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还朝着门外看出去。
一个侍从手里抱着小小的孩子进来,将孩子递到了沈墨染的手上。
张太医愣了,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何种境地,他喉咙哽住,满面泪水。
“我们去的时候确实已经迟了,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你府邸中的枯井里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音,我们连忙把孩子弄了出来,发现他体内有大量安神药的成分。”
大概是张太医的家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害怕悲痛之下,给还在襁褓里的婴儿喂了安神药,放进了枯井里。
其实在做这些的时候,他们心里大概也清楚,自己孩子获救的机会少之又少,但还是想要赌一把。
好在,沈墨染发现了。
“我把孩子抱回来后,给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身体,然后一直悄悄在王府里养着,方才才派人出去把孩子带进宫中。”
她说着,将孩子递到了张太医的手里。
看着正在眨眼睛的婴儿,张太医呼吸停滞,几乎要晕倒过去。
他颤抖着手去摸孩子的脸颊,眼泪不受控制的下掉,“是我的孙儿,是我的孙儿……”
他的嫡长子去年才成亲,一个月前,刚刚生下孩子。
“都怪我不好……都怪我……咳咳咳——”,他胸腔被空气呛到,开始剧烈咳嗽,小孩似乎被吓到,再次哭了起来。
张太医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后恢复温柔模样,“不哭,好孩子,祖父在这里,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