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亭忍不住看着温鸾的眼睛。
她就在面前,睁大了眼,漂亮的眼睛里渐渐泪光点点,神色酸楚而又欢喜,如突然受了甘霖的花儿,哀婉美丽,却在听清楚他说的话的那一瞬间立刻站直了身子,露出梦境般的笑容来。
她明明没有开口说话,可她的一双眼睛,分明在说着“是梦么?”、“是做梦了吧”、“真的吗”……
顾溪亭的心一下子紧紧揪了起来。
他想起这几?年来她兴致勃勃送到面前的那些礼,想起她明明女红不好却还是辛辛苦苦做的鞋袜,想到她偶尔羞涩的眼神,和信里欢欢喜喜的笔调……
她其实,早就将自己的一切都坦露在了他的眼前,只是他明明知道,却一直等着等着,前思后想,想要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将面前的这朵娇花,移栽到自己的手心里。
差一点……
几?次都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成了别人的妻子。
顾溪亭深呼吸,双手捧住温鸾的脸庞。
风从身旁吹来,是冰冷冷的刺骨寒意,却也令他的掌心滚烫如火。
“阿软。”他放缓了声音,似乎怕极了会?惊扰到这个一贯娇软的心上人,“你看看我吧,这世上,也许会有许多人喜欢你,但?请你一定一定要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他如同乞求一般,在温鸾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将人压在了门扇上。
灯火透过琉璃花瓣,照着床榻周围,余光落到门扇处,仅仅只剩昏黄。即便如此,温鸾的脸庞在微暗的光下,一双眼亮莹莹的,泛着水泽。
如妖精,自水中而出,眨着泛着波光的双眸,迷惑人心。
顾溪亭的脑海中一时间,弦断。
他猛地低下头,吻住她的唇瓣,动作青涩,只是吻着,便像是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温鸾傻了。
在听清楚他说的话的瞬间,温鸾满心欢喜。
偷偷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种感觉,仿若喝完一盏苦涩汤药后,猛然放入嘴间的一颗糖果。
甘甜的味道,顷刻就在唇齿间分散开,狂奔,雀跃,让人一瞬就甜到了心里。
而这一瞬过后,落在唇上的吻,就又显得是那么的莽撞和甜蜜。
如果换做别的什么?人,有胆子敢突然亲她,温鸾保证已经拿鞭子抽了过去。抽不死也要抽得满脸开花才能解气。可这个人……是顾溪亭。
温鸾不敢动了。
甚至,在他终于摸索到窍门,去舔吻她的唇齿的时候,她惊得快要站不住。
孟……孟浪!
相比温鸾的惊讶和羞涩,顾溪亭已不能自拔地沉溺其中。
他没有侍妾,没有通房,也从不在外沾染女色。可不代表,他没有做过梦。
他曾在梦里亲吻过怀里这具纤柔的身子,也亲吻过她粉嫩柔软的唇瓣,勾缠过她胆怯的唇舌。
鼻尖属于女儿家才?有的芬芳,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一次不是梦。
唇齿的交融,柔嫩的肌肤,都叫人血脉喷张。他恨不能化身为兽,将面前的女孩拆骨入腹,从此不分彼此。
一直等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听到瑞香松香与人回话,顾溪亭这才?慢慢地放开了温鸾。
温鸾的眼眸蕴着水汽,如同被雨水冲刷过的黑曜石,带着令人炫目的润泽。她被吻过的唇瓣,微微红肿,仿佛上了一层最为水润的唇脂,如花般娇艳。
顾溪亭没忍住,低头啄了一口。
“我的阿软,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小娘子。”
温鸾唰得红了脸,“哎呀”一声,捂住脸颊不肯看他。
她从来没想过会?……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可是……
温鸾犹豫了下,咬着唇,慢慢分开捂着脸的手,小心翼翼看着顾溪亭:“我真的……是最好看的小娘子吗?”
“重点是这个么?”顾溪亭低低地笑了,目光炽热仿若盛夏。
她、她当然知道重点不是这个!
她就是不好意思问了!
温鸾心里一团挣扎,放下手,靠着门扇,咬唇看他。
看一眼,再看一眼。
“表哥是……说真的?”
“傻丫头。”顾溪亭忍不住笑,捧着她的脸,欺身又落下一个吻,“我欢喜你,欢喜到想把你拴在身边,我去哪就带着你去哪。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只要你开开心心的,看着我,陪着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温鸾瞪大了眼睛。
面对甜言蜜语和唇上的温度,她始终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是如若梦境。
这种感觉,就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重新被人送到了面前,她甚至不用再踮起脚尖,伸手努力去够,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在手心里,捧回到面前。
温鸾的眼泪,忍不住就要落下来。
“傻丫头,哭什么?。再哭,我又想亲你了。”顾溪亭的声音透着比以往更深情的温柔。
温鸾吓得忙止住了眼泪,贴在门扇上抿嘴。
虽然这种感觉她不讨厌,甚至于有些喜欢,可是……可是他除了捧脸外,他还……他还伸手抹她的腰!
她……她腿都软了……
看到温鸾这个反应,顾溪亭哭笑不得。
他无奈地把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对上她怯怯的眼睛,温声道:“你讨厌吗?”他说着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问,“讨厌我这么?对你吗?”
“不……不讨厌。”温鸾喃喃地道。
顾溪亭嘴角弯了弯,额头的吻落到了眼皮、鼻尖和脸颊上:“这样呢?”
“不讨厌……”
“那这样呢……”
他的询问,最后隐没于再次落在唇瓣上的亲吻。
温鸾身子一颤,缓缓放下眼帘,温顺地在唇齿碰触时,给了低低的回应:“是……喜欢的呢。”
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亲吻,她简直要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这个梦也许是老天爷看她两辈子受的苦,所以大发慈悲地给与恩赐。
可现在。
是真的。
她压在心底喜欢的人,原以为身份配不上的人,却原来也早就将她放在了心上。
珍而重之。
这种感觉……令人欢喜。
离得那么近,温鸾再轻的声音,顾溪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得到回应的一瞬,他的心如同绽开的花,一时间被甜蜜装填得满满当?当?,所有的力气只余下紧紧地将人抱在怀中,用着仿佛是要将人镶嵌进身体里的力气,紧紧抱着。
这天之后,船继续行程。
孙七爷只跟了一段路,到了下一个码头,垂着头被孙老太爷赶下了船。
他走时,温鸾正在甲板上,瞧见下船的孙七爷还回头看,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孙七爷那样的人,兴许还是找个性子坚韧,手段果敢的妻子才?好。
左右那个人,绝不会?是她就是了。
后面的行程,与当年水路去永安一样,按部就班地走着。
唯一不同的,是在人后她多了个亲昵的心上人。
想着昨日背着人说话时咬耳朵的亲昵,和吹拂在耳尖暖暖的呼吸,温鸾的脸就红了起来。
幸好她现下是坐在回城的马车里,除了身边的几?个丫鬟,没人瞧得见她脸上的红云。
瑞香犹豫了一会?儿,见外头的路越发眼熟了,这才?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道:“八娘,咱们这是要先去顾府么??”
“啊,是去顾府么??”温鸾揉了揉脸,掀开车帘往外看,回来却又忍不住红了脸,“那就先去拜访下老夫人。也有几?年没见过她老人家了。”
瑞香心里着急:“八娘,这一回来就去拜见李老夫人,会?不会?太……太快了些?”
船上这一路,旁人兴许不知,温鸾身边几?个丫鬟却是知道自家娘子和顾家三?郎之间有了点什么?动静的。
八娘这才?回永安,就先去顾府,总觉得……总觉得快了些。
木香却道:“其实先去顾府也没什么?,顾大人不也和咱们一道回去么。孙老太爷如今在永安没有落脚的地方,大人要将老太爷暂时安顿在府上,咱们八娘这时候跟着去一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怎么能这么?说!”瑞香觉得这事实在是太要紧了,“孙老太爷是孙老太爷,可咱们八娘又不是三年前的小娘子了,怎么能……怎么能……”
瑞香急得说不出话来。
松香忙按住人:“八娘当?真打算先去拜访李老夫人吗?”
“去吧。”温鸾点头,“只是先去拜访下老夫人,完了咱们就回通平巷。四叔他们也不知到永安了没。”
见温鸾已经决定,瑞香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马车到了顾府门前,扶着自家八娘下车的时候,瑞香还没忘记狠狠瞪一眼来接人的长明长乐。
瞪不了他们主子爷,就瞪他们!
被莫名?其妙瞪了好几眼的长明长乐面面相觑。还是一起候在门口的青萤咳嗽两声,开口道:“八娘,老夫人得知你也一块儿回来,一直盼着呢。”
温鸾笑盈盈:“老夫人念着八娘,八娘心里也记挂着老夫人。”
温鸾这么?说,倒不是为了客气,而是真的打从心里记挂着李老夫人。
那边的李老夫人也是如此,哪怕再不愿孙子娶温鸾,可又怎么会?舍得把一个自己养了几?年的小丫头丢在一边不闻不问。
两厢一见面,瞧着三?年不见的人儿,一老一少都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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