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桃木剑的道士庄重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他伸手捏了捏赵怀庆孙子的小脸,看见那孩子对自己笑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福星,当真是福星呐。”
道士穿过后院,一直走到前院,当他抬脚要踏出赵家大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扭头,看见了蹲在地上烤火取暖的李秋阳。
道士疑惑的看着他,直到赵怀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长,怎么了吗?”
道士笑呵呵的摇头:“没事,没事,贫道这就告辞了,赵缘主,有缘再见。”
“今天多谢道长了。”
“无需客气,无需客气。”
李家庄,李薇的二叔被抬上山埋了下去,李薇跪在坟前放声大哭,听的身边的人心中发酸。
好不容易把她拖回家,她却一口饭也不肯吃。
村里的亲戚在她家帮忙打扫屋子,等所有的一切都忙完,村民们也都散了去,纷纷回了各自的家。
村长拍拍李薇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后,跟着王伯伯一并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李薇一个人,她发了很久的呆,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
这其中有和李秋阳经历的点点滴滴,她想起了自己被拐卖走后,刘家人是怎么对她的。关猪圈,被竹条抽,还要像狗一样锁上铁链条,种种屈辱下,她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在这种绝望之中煎熬的坚持着,直到有一天,李秋阳砸破圈门,进来把她背了出去。
他们一起经历了花瓶姑娘的事件,一起送小豆子回家,虽然相处的日子不久,但是李秋阳在她心里面是一个好人,从来如此。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当她满心欢喜的将李秋阳带回家后,李秋阳却亲手毁了她的家庭。
李薇越想越难受,慢慢的,有关李秋阳的记忆被小时候跟二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给代替了。
小时候二叔下地干活,她在草地上乱跑。二叔有什么好吃的,从来都先想着她。生病的时候,二叔背着她翻山越岭去医院看病……
那时候条件不好,车子开不进来,二叔背着她一步一步爬过山头。
这些记忆像一把刀一样,不停的扎进胸口。
李薇再次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哭着哭着,她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李薇听见有人叫自己,她微微抬头一看,自己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老人。
这个老人穿着一身白袍,手中端着一本书,书的封面上写着“道德经”三个大字。
老人没有说话,但是李薇听见了声音,并且这个声音越来越熟悉。
“是二叔,是二叔的声音。”
李薇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到处地张望,可是房间里并没有二叔的身影。
这时她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过来。”
李薇看向老人,她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老人。
老人把手里的书托到她面前,她在书页里看见了二叔。
那是一个符号,李薇形容不出来符号的样子,但就是这个小小的符号让她觉得是二叔。
李薇俯下身,把脸贴在道德经的书页上,有一只手正在抚摸她的脸。
她的眼泪一下子滴了出来,真的是二叔!
“二叔,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你带我走吧。”
“二叔……”
感觉到脸上的手正在退去,李薇睁开眼睛将视线挪到了书页上。
那个符号还是符号的样子,二叔的感觉却是消失了。
她看了看眼前的老人,老人闭着眼睛,慈祥的笑着。
在李薇的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些东西,她知道了,二叔是要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并且供奉着这位老人。
当李薇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里多了个东西,那是一个玉面石,雕刻着老人的样子。
一些想法以及话语通过这块石头进入了李薇的脑海中,她明白了,这位老人叫道德真君,也就是墙壁上写着的“天地君亲师”。
她要供奉老人,并且老人在传达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李薇感觉脑袋一沉,随着她慢慢的睁开眼睛,自己还趴在桌子上。
“原来是梦啊。”
可是她看见手中真的有一块玉石。
重新看向神龛的位置,“天地君亲师”几个大字出现了。
李薇上前去点了三炷香,又拜了三下后,她突然崩溃的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原来李大哥说的都是真的,是二叔打开了这扇门,二叔的死跟他无关。”
真要说起来,二叔的死应该是这个老人的责任,因为二叔是为了杀死李大哥才献祭自己的,并且二叔并不知道唤出老人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为什么啊二叔,为什么啊。”
随着她的哭喊声,墙壁上的天地君亲师闪过了一阵光。
道德真君从她的身体里拿走了痛苦,又塞了一些东西进去。
李薇的眼泪消失了,她突然知道了一件真相,自己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是被二叔卖掉的。
可是,她知道这一切后心里面毫无波澜,甚至想起李大哥也没那么伤心。
她只知道一件事,自己要离开这里。
李薇手中紧紧的握着玉石,再次虔诚的拜了一下墙壁上的“天地君亲师”。
天越来越暗,厚厚的乌云压在村子上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王伯伯和村长坐在门口,王伯伯一边捶腿一边说道:“要变天了,这膝盖直发疼。”
“下雨好啊,不下雨地里的庄稼怎么活?”
村长站起身来,转身进屋子里想倒杯茶。
“砰”的一声响,屋外的王伯伯听见房间里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
“怎么了?”
“出,出大事了。”
王伯伯来到屋子里,看见村长站在神龛前面一动不动。
顺着村长的目光瞧去,墙壁上的“天地君亲师”消失了,变成了一团黑墨。
不止他们家,全村人都是这样。
“真君他,他走了。”王伯伯瞪大眼睛,语气很诧异。
“这,这怎么可能啊?”村长焦急道:“老祖宗可是真君的弟子,我们祖祖辈辈都供奉他老人家,他怎么,怎么就离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