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
她是老牛？
徐含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没有怼回去的。
是，她一个实际年纪快三十岁的女人，要是真嫁给十三岁的程不言，那可不就是老牛嘛。
不，是老妈子。
“侯爷来吵架的？”徐含烟那张小脸黑了下来，转过身去抓了个果子往嘴里塞，嚼的时候也特别狠，那感觉像是在嚼徐铮骨头一样。
“还记得去西北那日在城外送行的黄师父吗？”徐铮坐了下来。
徐含烟想了想，对那人还有印象。
那日赶着去西北，也就是在城外打了个照面，就没怎么说得上话。
但是，这人是徐铮的老师，她还是知道的。能给徐铮当老师，那自然是公主千挑万选的，这一点徐含烟从不怀疑。
“侯爷是想让我跟着黄师父读书？”
“怎么，你还不乐意？”
“那倒不是。不过，我以为侯爷去渤海，会带着黄师父去。”
“黄师父的母亲年老，身边需要人照顾。他年轻的时候，常在四方游走，少有陪伴母亲。我如何能让他舍下老母亲，与我一同去渤海。你呢，跟着黄师父好好学，没坏处。”
徐含烟点点头，嘴里的果子也都咽下去了。
徐铮看着她嘴角还沾了点果子的残汁，红红的，弄得小嘴很是水润。想提醒她擦一下吧，徐含烟下一刻就添了一下嘴唇，那点残汁顿时被舌头给卷走。
这画面，让徐铮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个......”他清了清喉咙，都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鞍鞯是你送给萧良的？”好歹是想起来了。
“公主送了苍山雪驹，自然要配一副好鞍鞯。”徐含烟说得理所当然。
“苍山雪驹也是你劝阿母送的吧？”
“公主又不喜欢骑马，那样的好马自然得配英雄。若是就这样老死在马厩里，多可惜。萧良很喜欢这苍山雪驹，未来的大将军，自然也配得上神马。
公主把苍山雪驹送给萧良，既是恩，也是赏，萧良将来做了大将军，也不会不记公主的好。至于那鞍鞯嘛......”徐含烟笑了笑。
“公主都送马了，侯爷不得送鞍鞯。好马配好鞍，萧良又是侯爷麾下，应该的。我知道侯爷忙，顾不上这些，所以顺手替侯爷做了。侯爷不是让我管家嘛......”
徐含烟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徐含烟，你不会不知道那苍山雪驹是阿爷好不容易弄回来，送给阿母的礼物吧？谁给你的胆子，劝阿母拿阿爷的礼物送人？你是当我这个做儿子的死了？”
徐含烟预料到徐铮会因为这个生气，毕竟为人子嘛，父亲送母亲的好东西，结果母亲送给了其他男人，做儿子的怎么可能高兴。
“侯爷，你知道公主摔过马吗？”徐含烟倒也不急，问道。
“摔马？什么时候的事？”
“我就知道。”徐含烟叹了口气，“侯爷，你是公主的亲儿子，连这个也不知道吗？公主出嫁前骑马摔过，所以后来公主再不骑马。
苍山雪驹是好马，而且不容易得，但这样的好马对公主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刚才说了，送人礼物自然是要送别人喜欢的，投其所好。咱们阿爷送公主好马，那是送了阿爷喜欢的，但不是公主喜欢的。”
“即便如此，那也是阿爷送的，阿母就算不喜欢，也不应该送给别的男人。徐含烟，你老实说，这个萧良除了是大将军，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
徐铮也就是灵光一闪。
话出了口，他才觉得自己是不是真想多了。
好在这话也没有什么不妥。
“侯爷，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徐含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徐铮轻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还没睡醒。”
“侯爷，我之前给了你机会，让你想问什么就问，我肯定回答。但你又不好奇，现在问这个，恕我无法奉告。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侯爷等着吧，历史不是活人书写的嘛，侯爷就看萧良如何去书写。”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铮要去渤海了，徐含烟这胆子也就越发大了。
大概是觉得这大腿跑了，以后可能指不上。又或是，已经跟徐铮兜了底，她没必要事事装孙子。
更何况，时不时地这样拿捏一下徐铮，实在不要太爽。
徐铮最终是拂袖而去。
一出徐含烟的小院，小伍正好迎上来，“侯爷，渤海那边有信了。”
“说吧！”
“公孙羽，家主公孙宏的小儿子，正室所出。据说，公孙羽生下来身子就很弱，小的时候差点养不活，公孙宏为了给小儿子治病，几乎是把大南都跑遍了。
大概八九年前，公孙宏带着小儿子到京城看病，不知道得了哪位名医诊治，回渤海之后，一直病怏怏的公孙羽渐渐就好了起来。如今的公孙羽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已经掌管了公孙世家的半壁江山......”
小伍边走边说，徐铮也没打断他。
回了书房，徐铮才问，“公孙羽可有娶妻？”
“还未曾娶妻。说来也奇怪，公孙羽如今已有十七，这个年纪若是没有特别的理由，早该娶妻生子。但公孙羽不只没有娶妻，连个妾室都没有，而且也未定亲。
这事在渤海也有些传闻，说公孙羽可能是许给了神仙，所以不能有妻妾子女。
还有说，公孙羽好男风，他身边伺候的人，全是年轻男子，这才没有妻妾。但这些，无从证实。”
“好男风就算了，这许给神仙是怎么个说法？”徐铮微微挑眉。
“据说，家主公孙宏当年为给小儿子治病，什么都信。哪里有神庙灵验，他都要去拜一拜的，不管有多远，路有多难走。
听说，有些人为求心想事成，会在神仙面前许诺，把孩子许给神仙，供神仙差遣。
公孙羽生下来就有病，多少大夫看过，都说没办法，来了一趟京城之后，回去就慢慢好了，这要不是把公孙羽许给了神仙，大概就是让谁给冲了喜。
但是，别说是这些外人，就连公孙世家的人也从未听说过有谁给公孙羽冲过喜，所以，冲喜这一说，也没什么根据。”
徐铮听得小伍这些汇报，轻轻扶了扶额角，“小伍，渤海那边的人得换一换了。一帮废物......”
冲喜、许给神仙，没有一点东西听起来有用。
冲喜这一说，民间亦有之。
徐铮想起了徐含烟的婚约，这大概就是为了冲喜。
所以，这才有了徐含烟满十五岁后，公孙家未来迎娶的话，婚约就作废这个口头约定。
大概是那时候觉得公孙羽活不到徐含烟十五岁吧。
但就算冲喜这一说能勉强解释过去，但徐含烟的婚约还是透着一股子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