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急什么意思啊?
不急你现在申请个号。
就加了一个人。
为了监督店长吗……
陈涧没说话, 突然有那么点儿说不清的感觉。
“嗯。”他应了一声,很快地退出了跟单羽的私聊框。
单羽也没再说什么,喝着咖啡吃着自带小饼干, 看着外面自学成材的发型师和她的教习头。
陈涧也在看, 如果真躲不掉爆炸头, 他想先看看三饼炸了以后是什么样。
单羽看了一会儿,把咖啡喝完了, 然后站了起来,拎着他的小饼干往前台走过去,抓了一把放在了陈二虎面前, 然后走进了电梯。
“什么意思?”陈二虎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单羽老板从市里买回来的。”陈涧说。
陈二虎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喊了一声:“我操,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才不管你是不是那个意思, ”陈涧说,“反正他就是这个意思。”
手机响了一声。
陈涧拿起来看了一眼。
【乏单可陈】饭帮我拿上来
陈涧有点儿不适应,差点儿以为这是自己哪个号给自己发的。
他往电梯那边看了一眼, 电梯才刚到二楼。
这话不能用嘴说吗?
【陈鱼落雁】好
【乏单可陈】你谁啊帮你做爆炸头的时候记得通知我围观
陈涧盯着这句话看了十秒才看明白“你谁啊”指的是胡畔。
这一刻的无语让他甚至有点儿想笑。
【陈鱼落雁】好的
今天的员工餐因为没有客人用餐而格外丰盛,不过赵芳芳倒不光是因为有时间做饭。
“庆祝单老板能走路了。”赵芳芳说。
“……他其实一直能走。”三饼顶着被包起来的脑袋说。
“起码现在腿上没有那个架子了,”赵芳芳说, “之前闹事的时候,我真怕他那个架子再把他骨头戳断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 陈二虎低下了头,扒拉了两口饭。
“赵姐你还是给单老板单独盛一份, ”陈涧在陈二虎肩膀上拍了拍, “我拿上去给他。”
“他怎么老一个人吃饭。”赵芳芳说。
“他吃饭不说话你没发现吗?”胡畔笑着说, “这习惯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多憋屈啊, 好像被我们排挤了一样。”
“哎呦一个老板, 谁敢排挤他。”赵芳芳说。
“我怎么感觉都敢呢。”三饼说,“他也没老板架子。”
陈涧端着餐盘上了四楼,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单羽站在窗边,看着远处山林上空刚升起来的月亮。
“今天菜特别多,”陈涧说,“赵姐说庆祝你拆架子。”
“谢谢。”单羽笑了笑,走到茶几旁边坐下了。
“腿感觉怎么样?”陈涧问。
“挺好,不疼不胀,”单羽把裤子扯了扯,露出小腿看了看,“刚我自己消了一下毒,估计过两天这眼儿也就长上了。”
“嗯。”陈涧点点头。
“你这月没有补发的工资了啊。”单羽说。
“知道了。”陈涧笑了笑。
“去吃饭吧。”单羽拿起筷子。
陈涧下楼的时候,一个女人正站在前台,吃了一半饭的胡畔放了碗正在接待。
“我来吧,”陈涧走了过去,“你先去吃饭。”
“这位女士想先看看房。”胡畔说。
“我带您去看。”陈涧说。
“好的,”女人点头,“麻烦了。”
“没事儿。”陈涧说。
女人要看二楼的房,顶头那两间。
这个要求其实挺奇怪的,民宿的房间从走廊分成两半,一半能近看山林一半能看到远处的河,但就是走廊顶头那两间的视野不太好,一般都是满房了才会有人入住。
陈涧带着她上了二楼,打开了尽头两间房的门。
“景色的话,这两间会有一点儿遮挡,”陈涧试探着介绍,“别的房都……”
“没关系。”女人说着走进208。
陈涧跟着走进去,发现这个女人并没去阳台,而是直接进了浴室,接着又很快出来了,然后又马上走进了对面的209,也同样是直接进浴室看了一圈就出来了。
“您对房间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可以跟我说。”陈涧说。
“没有,”女人笑笑,“就是对浴室要求高一些,就208这间吧,先住两晚的。”
陈涧把她带回一楼,办理了入住,从证件这些上看,都很正常。
但两个房间都只看浴室,这种旅游小镇一个人来,都挺不正常。
这个女人拖着个小行李箱,看气质和打扮也不是那种独行背包客。
女人去房间之后陈涧回到餐厅,盛了碗饭坐下:“三饼。”
“嗯?”三饼马上趴到桌上往他这边凑了过来,“是不是不对劲,我们都说这个女的有点儿奇怪。”
“你晚上不是总在亭子那儿抽烟么。”陈涧说。
三饼马上坐正了:“我都是巡好一圈儿了才去啊,就抽几分钟……”
“他不是要说你抽烟。”陈二虎说。
“嗯。”陈涧应了一声。
“哦。”三饼趴回桌上重新凑了过来。
“打听一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情侣之类的入住……”陈涧小声说。
“我的妈呀,”胡畔反应很快,也趴到了桌上,“她是不是来捉奸的?”
“二楼顶头那两间,浴室窗户能看到的就是随云小筑那几间房,”陈涧说,“有大观景窗的,她只看了浴室,估计是想往那边看。”
“那如果是真的,”赵芳芳也趴了过来,“我们是要劝阻吗?”
“……不用吧,如果没事儿,就不用管,”陈涧说,“吵起来了报警就行。”
“哦。”赵芳芳点点头。
“所以我去打听的目的是什么?”三饼找到了重点。
“一是提前有点儿准备,万一真闹起来能马上处理,”陈涧说,“她毕竟就一个人……”
“二是?”陈二虎看着他。
“二就是……”陈涧清了清嗓子。
“八卦一下呗。”胡畔说。
“嗯。”陈涧笑了,“你们不好奇吗?”
几个人愣了愣,接着全都压着声音笑了起来。
“快吃快吃别笑了。”赵芳芳笑着把菜盘子拢到中间。
“对,吃完了我帮你弄头发。”胡畔看着陈涧。
“那我的呢?”三饼指着自己还包着的脑袋,“这做一半不管了啊?”
“拆了自己洗洗吹干就行。”胡畔说。
三饼洗完头之后,非常满意地向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怎么样!”他叉着腰。
“挺好,像个黑人。”陈二虎说。
“我本来就黑。”三饼说。
“我就别……”陈涧被胡畔拉到了椅子上坐下,摸出手机给单羽发了个消息,省得一会儿老板又说有热闹不让他凑了。
【陈鱼落雁】来
消息刚发完,胡畔就很专业地把一块围布围在了他身上。
“你不合适三饼那种黑人头,他头发是太短了我才弄那样的,”胡畔说,“你头发比他长,稍微修一修,再烫出一点曲度来就行了……”
听不懂。
但听上去不是爆炸比熊头。
单羽从电梯出来的时候,胡畔刚用喷壶把陈涧的头发都喷湿了,前额的几绺头发垂在鼻梁上,发梢还挂着水珠。
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陈涧的那天。
单羽停了一秒才继续往那边走过去,坐在了陈涧对面的沙发上。
“单老板也要做发型吗?”赵芳芳笑着问。
“他的我可做不了,他那个头发现在长长了都能看得出原来是花大价钱做的。”胡畔说。
“我就看个热闹。”单羽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瓜子。
“我靠?”三饼吃惊地看着他,“还备了瓜子儿?”
“嗯,分一下吧。”单羽把瓜子递给他。
“不行你们去看电视呢?”陈涧有些无奈。
“在这儿聊天儿多有意思。”三饼拿了个盘子,把瓜子倒了出来,放在大家面前的小桌上。
单羽靠在沙发上,拿着一把瓜子,边嗑边看着陈涧。
胡畔的手艺其实还行,原来打工的时候应该是跟发型师认真学过,剪头发的动作不是太熟练,但她只是微调了一下长度,前额的头发基本都保留了没太动。
“怎么他发型这么好看?”三饼问,“就几剪子就突然好看了。”
“看脸的。”胡畔说。
的确是。
单羽盯着陈涧的脸。
陈涧看过来的时候他也没回避,冲他竖了竖拇指。
棒棒哒。
陈涧叹了口气。
“……我问的是这个吗?”三饼说。
“但这个就是你问题的答案。”胡畔转过头,“你这个爆炸头不是挺好吗?”
“我只是问问。”三饼说。
单羽撑着额角笑了起来。
大致剪好之后,胡畔就开始上卷子,用的比给三饼的那种要大得多,单羽甚至能看出来陈涧松了一口气。
单羽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用看就知道是岳朗,这两天他都盯着方旭的动静,有任何情况都会告诉他。
虽然方旭去他家不会对他爸妈有什么不好的言行,就像岳朗说的,无非就是道歉,很诚恳的那种,说不定还会哭一鼻子。
但这件事本身就让人愤怒。
他还敢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就是在挑衅。
“嗯?”单羽接起电话。
“这几天他都在他家那个老房子,”岳朗说,“我让人盯着了,你要过来吗?还是我直接处理了。”
“谁盯着了?”单羽把手里的瓜子放回了盘子里,站了起来,往花园那边走过去。
“小路他们。”岳朗说。
“我是不是说过……”单羽顿时有些不爽,但话被岳朗打断了。
“我知道知道知道,不让他们再掺和这些事儿,以后好好生活,说好多遍了跟他妈遗言一样,”岳朗说,“我知道,但你说这事儿不让他们管,可能吗?就像我要出了什么事儿,你不想给我出气吗……”
“不想,”单羽说,“我可以给你哭坟。”
“操你大爷。”岳朗说。
“我明天回去,”单羽说,“让他们除了盯着不要做任何事。”
“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任何过激行为,”岳朗说,“我得去接你吧?”
“不用,你日理你的万机。”单羽说。
“我就多余问。”岳朗说,“买了票告诉我到站时间。”
胡畔用毛巾把陈涧的头包好,然后扯掉了围布:“好了,你这个头的话,一个半小时差不多了。”
“嗯。”陈涧应了一声,往单羽出去的那个门看了一眼。
从接了那个电话到现在,胡畔在他脑袋上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单羽一直没有再进来。
这要是平时,陈涧也不会在意,但今天单羽接那个电话时的愤怒让他印象深刻……
陈涧起身往走廊那头遛达着去了花园,先是抬头看了看二楼,208浴室是黑着灯的,但对面随云二楼的灯是亮的。
他看了一会儿,没看到人,于是转身顺着小路往前院走,想看看单羽是出去了还是在花园里。
走了没几步,前面黑暗里有人吹了声口哨。
陈涧顿了顿,往那边走了过去,看到了秋千上坐着的单羽。
“还没好吗?”单羽问。
“得捂一个半小时,”陈涧说,“我脖子都开始酸了。”
单羽看着旁边的长椅:“躺会儿吗?”
“……倒也不至于。”陈涧说。
单羽笑了笑,停了一会儿说了一句:“明天下午我回去一趟。”
“嗯?”陈涧愣了,“回哪儿?”
“回我家那边儿,”单羽说,“大概两三天回来。”
回家那边儿。
不是回家。
“是要去找那个方旭吗?”陈涧问。
“记性挺好啊,名字都记住了。”单羽说。
“这名字统共就俩字儿,都不用记吧,”陈涧说,“又不是冷冰凝爱语梦翠霜。”
单羽顿了两秒,笑了起来,在秋千上差点儿坐不住。
“哎,”他看着陈涧,“你真挺……可爱的。”
陈涧没出声。
“我都不想找钱宇麻烦了。”单羽站了起来,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往门那边走过去,“帮我看看明天去市里的班车,我下午三点十五西站的车。”
“你不开车去吗?”陈涧问。
“谁开回来啊?”单羽说,“我还带着陈二虎过去吗?”
这是老板来到小镇后第一次离开,店里这帮人居然有点儿慌乱,赵芳芳甚至想着要不要做点儿包子什么的让单羽带着在路上吃。
“我又不是去逃难,”单羽晃了晃手里的包,“就这么点儿位置,放不下吃的了。”
“老板你放心,这几天有我们在,”胡畔说,“肯定不会有问题。”
“也不是去多远的地方,”陈二虎说,“你们搞得好像他不回来了一样。”
也不是很近,五百二十七公里呢。
“主要是不习惯。”三饼说。
“走吧,店长送我去坐车。”单羽拿起包,走了出去。
陈涧快步跟过去,跨上了停在院子里的摩托车,发动了车子,单羽坐到了后座上,小声说:“赶紧走,我怕他们一会儿追出来跟着车跑。”
陈涧笑着拧了一下油门,车开了出去。
班车上车的地方就在小镇外面的小路边,一个小亭子里有个牌子,写着停靠点。
“上车给钱就行。”陈涧交待着。
“嗯。”单羽应了一声。
“后头有座就往后去,”陈涧说,“门口他们都堆东西,乱七八糟的。”
“嗯。”单羽又应了一声。
陈涧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二十六岁,”单羽说,“大你半轮。”
陈涧笑着转开头,没再说话。
“有事儿给我发消息就行,”单羽说,“我听着点儿。”
“嗯。”陈涧点了点头。
班车还挺准时,不过车上人挺多的,车门边还有一笼鸡,单羽挤上去之后就看不到人了。
陈涧还是等到车开走了才跨上了摩托车。
车开回小镇还没到民宿,他手机就响了。
陈涧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愣了愣,接起了电话:“喂?”
“是陈涧吧?”那边一个男人问,“我是李教练。”
“什么教练?”陈涧没明白。
“你哥月初就联系我了,你不是要学车嘛,”那边的李教练说,“这阵学车的人多,我这刚才空出位置来……”
陈涧有些恍惚。
“他说尽快给你安排,你要接送老板,”李教练说,“所以我这一有位置第一个就通知你了。”
“嗯。”陈涧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