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双生火》开机。
开机当天,剧组收到了投资方送来的六层大蛋糕,以及流水甜品台,还有一个篝火烧烤。出手十分大方。
整个剧组的人都很开心。
开机仪式后导演开了最后一个剧本围读会,补充了几个问题和注意点,最后撒一把热血鸡汤,挥手散会。
大家拿上剧本,刚要走,会议室门突然被人敲响,进来一个穿着灰蓝色衬衣与西裤的女人。
看到来人,导演笑道:“柳姐,你怎么来了?”
柳姐大方一笑,示意怀里的两束花:“过来给两位主演送花。”
“进来进来。”导演站起身,给屋子里的演员们介绍,“这个就是我们投资方的代表,柳词,柳姐。”
各演员立马跟着叫人。
柳词统一回了个笑脸,随后径直走向安溪和白郁舟,分别送了一束花。
白郁舟是一束天堂鸟,安溪的比较不一般,是很普通的卡罗拉红玫瑰,搭配极不协调的粉白色蔷薇。
柳词把那束花递过来的时候,安溪没接。
这个花,让安溪想起了岑舸。
岑家老宅后花园里种有一大片卡罗拉玫瑰,旁边围墙则爬满了粉白色蔷薇。
安溪给岑舸表白那天,就是用的后花园的玫瑰与蔷薇,胡乱裹成一束,然后跑去岑舸卧室说了我喜欢你。随后两人第一次滚床单,这束花还被岑舸拆了花瓣,洒在安溪身上。
之后每次去岑家老宅,安溪都会剪这么一束花,放在岑舸卧室里,如果岑舸兴起,还会拆了花瓣弄在安溪身上。
这两种花混在一起,让安溪想到了她与岑舸的爱情与欲/望。
安溪迟迟不接花。
导演奇怪,叫了安溪一声,用眼神示意她赶紧接花。
安溪抬眸,盯着面前的柳词。
柳词面带微笑,很是礼貌温和,对安溪迟迟不接花的举动一点不满也没有,安溪更加确定,这个花,就是岑舸授意送的。
这个最大的投资方,恐怕还是岑舸。
安溪退了一步,带起冷淡礼貌的笑容:“麻烦你和她说一声,这花,我恶心。”
柳词一愣,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跟着愣了愣,气氛陡然安静。
导演转着眼珠,来回看安溪和柳词,刚要说两句场面话缓和气氛,就见柳词一笑,大方把花收了回去。
“好的。”她收回花,又对着屋子里的其他演员说,“烧烤架和甜品台都已经弄好了,欢迎你们随时享用。”
这天的篝火烧烤,安溪没去。
制片人陈姐觉得安溪一个没名气的演员,又是主演,全剧组聚餐竟然不来,太摆架子了,她要打电话去“请”,一旁的柳词拦住她。
“林小姐可能心情不太好,不来就不来。”柳词笑得温和有度,“没关系的,凡事以她为主。”
陈姐人精得很,立马听出了柳词话里的意思。
“那就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就开机了,可得调整调整。”她递给柳词一杯香槟,顺势打听,“不过看你这态度,你们老板这是要追安溪吗?”
柳词礼貌地笑笑:“我们老板哪里都好,出手也格外大方,就是特别不喜欢被人八卦。”
陈姐秒懂,立马喝了一杯香槟赔罪。
柳词也喝了一口酒,随后陈姐主动聊起其他问题,不再提起安溪。
篝火烧烤结束后,柳词独自离开聚餐酒店。
她从后门出,抱着那束被安溪拒收的花,步行了几分钟,走到一辆黑色的车旁,弯腰轻敲后座车窗。
车窗慢慢降下,露出岑舸的脸。
柳词恭敬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最后把花递过去。
“林小姐不愿意收。”
岑舸接回花,摸着有些蜷缩的花瓣,低声说:“她拒收时,说了什么吗?”
柳词不敢说原话,便说:“她让我转告您,她不喜欢这花。”
岑舸抬眸,目光沉静又锋利,盯得人心发慌。
“说原话。”
柳词避开岑舸锐利的视线,低头说:“她说‘麻烦你和她说一声,这花,我恶心’。”
这句话说完,岑舸半天没应声。
柳词忍不住偷瞄岑舸,见她表情怔楞,原来是在失神。
岑舸什么也没说,升上车窗。
花放在她膝盖上,车顶灯暖黄,照得玫瑰红得发暗。
她闭上眼,用力握紧花把。
有那么片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有什么意义。
安溪不愿意回来,那就不回来,反正这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
没什么大不了。
她是岑舸,她什么都不缺。
可岑舸还是觉得愤怒。
她愤怒安溪的不肯回来,也愤怒自己当初离婚的一意孤行。
心里那片空洞迅速被怒火占满,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逼得她快要发狂。
岑舸一直坐着没动,也没说话。
助理不知道要不要开车,看岑舸脸色阴沉,也不敢询问,只能就这么等着。
车外,柳词也站在门旁。
岑总没走,她不敢先走。
一车一人就这么在原地停了十几分钟,岑舸终于说话:“去机场。”
岑舸搭最晚那班飞机回北城,落地时凌晨三点,她没回公寓,让来接人的生活助理开车去老宅。
老宅在郊区,距离机场路程两个半小时,到的时候快六点。天色微明。
时间上早,老宅里的佣人们刚好没还起,只有两个守夜的,慌慌张张地出来迎接。
岑舸径直去了后花园,站在那一大片的卡罗拉玫瑰前。
老宅留下的佣人都是待了多久的老人,一看就懂,马上去给岑舸取来剪花用的手套,剪刀,以及放花的木托盘。
东西放下,岑舸便让他们离开。
岑舸一直站在花丛前,长久未动。
几分钟后,背后突然响起脚步声,不徐不疾地走近:“管家说你这几年经常这样,看着这片花发呆。”
来人是苏梨玉。
岑舸没回头看她,冷淡问:“你怎么在这里?”
苏梨玉走到岑舸身旁,也低头看花。
“最近身体不太好,回来养养。”
岑舸侧眸,扫了一眼苏梨玉。
她刚起床,还穿着睡袍,外面裹了一件薄风衣,头发披散,没有化妆,老态格外明显,明显得和岑舸记忆里的模样很不一样。
岑舸视线顿了一秒,又收回去,没问苏梨玉病情。
苏梨玉自己似乎也不想提生病的事,她掐了一朵花,拿在手里转:“我在网上有看到安溪的消息,她好像签了一家明星工作室,进娱乐圈演戏了。”
岑舸不接她的话,开始戴手套。
“你其实很舍不得她,对吧?”苏梨玉语气温柔又肯定,“不然也不会守着这么一堆花不放。”
岑舸戴完手套,拿起剪刀,活动刀刃。
“身体不好就多休息,别管我的私事。”她态度很不客气。
但苏梨玉并不介意,她们之间一直这样相处。岑舸小时候苏梨玉让她滚远点,别来碍眼,现在岑舸长大,顺序掉反。
很公平。
“承认你爱她有这么难吗?”苏梨玉扬手,把花扔进花丛里,“还是你觉得,只要你承认了,你就会变成下一个我?”
岑舸没答话,剪刀咔嚓一声,剪下的却是一支已经开败了的花。
她阴沉着脸把花枝远远扔出去。
苏梨玉笑了一声,语调哀婉柔和:“有那么可怕吗,阿珂。”
“别那么叫我。”岑舸抬眸,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反感,“你不配。”
苏梨玉拢起外衣:“是啊,我的确不配。”
说完这句,两人陷入了片刻凝滞的静默。
岑舸一言不发,只沉默剪花。
苏梨玉看了许久,突然说:“开得真好。”
岑舸照旧不回她,把最后一支剪好的花放进托盘,起身便走。
“与其在这里守着这些没用的花,你不如早点去求安溪,让她回到你身边。”苏梨玉对岑舸的背影说,“她那么爱你,一定……”
“她已经不爱了。”岑舸停下脚步,背影落寞,“像你当初一样。”
《双生火》的拍摄过程很辛苦,安溪在剧里有大量的打戏以及追逐戏。
开机第一周拍室内,第二周就开始丛林追逐战,安溪第一次在树林里跑,没有经验,下坡的时候没收住脚,急停时直接跪了下去,膝盖撞得生疼。
她的小助理和工作人员立马围过来,问她怎么样。
安溪坐在地上,捂着膝盖,缓了两秒,然后撑着小助理的手站起来:“没事。”
小助理紧张道:“你脸都痛白了,真的没事吗?”
安溪说:“没事,歇会就好。”
导演也靠过来问情况。
“有没有伤到骨头,要不要去医院?”
“只是皮外伤,不用医院。”安溪露出笑,“我歇十分钟就行。”
工作人员全都就位了,安溪不想因为摔了一跤就耽误这场准备了半天的戏。
导演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了给安溪半个小时休息时间,半小时后再接着拍。
安溪被小助理扶到保姆车前休息。车上备有化瘀止痛喷雾,拿给安溪以后,小助理又去找冰块冷敷。
安溪卷起裤腿看伤。
膝盖又紫又青,中间还破了皮,一弯膝盖就疼。
安溪喷了两遍喷雾,准备放下裤腿。
“没事吧?”白郁舟这时从车后转出来,“我听说你摔了。”
安溪放下裤腿之际,她刚好瞄到一眼:“嘶,挺严重的啊。”
“其实没事。”安溪道,“我之前……”
话一开头她猛然停下,她之前磕到膝盖那次,是车祸的时候。那些事她不想提。
“过两天就能好。”安溪自己把话截下去。
“不过你这两天拍戏还是要辛苦了。”白郁舟在安溪面前蹲下,“伤在膝盖上,一跑就扯着痛。”
安溪不动声色的收了收腿,不去看靠得有些太近的白郁舟,回道:“是啊。”
“我给你带了水果。”白郁舟举起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是两盒切好的水果,“吃吗?”
安溪道:“膝盖疼,没胃口,不过谢谢你。”
白郁舟放下手,还是那个蹲着的姿势。她穿着戏服,一件脏兮兮的黑体恤,搭一条军绿色工装裤,短发凌乱,气质潇洒。
她的目光从安溪的膝盖,一路滑到安溪脸上:“你之前说你结婚了,是和男的,还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