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三杯吐然诺

白舒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烦。

“对,纸是我发明的。”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如果可以的话他选择从地缝里钻到地底,“想要灭火除了用水之外,沙子也很管用也是我说的。”

徐福的眼睛亮了亮,没注意到白舒脸上更绝望的神色。

“福果然没有猜错,”他压低了声音,“将军与福是同道中人。”

等等,谁和你是同道中人?

“福多年前就想见一见将军了,”他不掩身上的狂热之色,“只是可惜天意弄人,一直未能有幸得见将军,那日在陛下面前得见将军,福就知道这么多年,福的等待是值得的,福没有白白等待将军。”

白舒:......这话说的我好像是个负心的汉子。

“福专门去过雁北,只为见将军一面!”说到这里,徐福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激动,“都是那个赵迁的错,要不是他忽然让将军离开雁北,福一定能够早些见到将军的!福怎会与将军错开数十年!!”

白舒还能如何呢,他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并且试图安慰对面那个激动的大夫:“这的确是令人遗憾,若......”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过于激动的徐福再次打断了:“不,这都是赵迁的错!”激愤的男人眼眶都红了,“若不是赵迁,大人早就回雁北了,又怎会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他毁了大人的仕途不够,甚至还想毁了大人的身子,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白舒:......笑容渐渐僵硬。

“不过大人你放心,福已经替你报仇了!”徐福并未注意到白舒的僵硬,“福请人去盗了那狗贼的墓,将他的尸骨扔到天南海北去了。他害的大人不得安,福岂能那么轻易的放过他!就算是死,福也要他死的不安生!”

在这个人为死人入土为安的时代,徐福这招不得不称之为狠毒。但或许是他过于维护自己的态度,或许所有的大夫都已经肯定了徐福给出的医方的确为佳,对于有真才实学的人,白舒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的。

“你何必如此,”抬手按住了太阳穴,白舒看着此刻满脸狂热的徐福,有种不太妙的感觉,“死者为大,赵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计较也没什么用——你做事若是被别人发现了,你会有□□烦的。”

如今虽然天下归秦,但是各国余孽尚未能完全剿清,若是被赵国的后人嫡系发现徐福的举动,这与掘人家祖坟没有任何区别——不,这根本就是掘了人家祖坟——的举动,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的。

然而徐福并未接收到白舒的担忧,实际上他看起来更为兴奋了:“为了大人,徐福什么都可以做!”

白舒:......我总觉得你这话十分的歧义,另外若不是这个年代没有追星的概念,我有充分的理由和证据,怀疑你是个私生饭!

心里的槽点数都数不过来,白舒还是礼貌的维持了脸上的微笑:“那么徐大夫想要问舒什么事情呢?”

正说着,他看到徐福的手伸向了放在一旁的医箱。

他到不觉得这是什么行刺的前奏,毕竟现在的秦王宫可以说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想要进宫都要被来回搜查好几遍。若是没有皇帝陛下的旨意,想要带兵器进宫可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然而徐福掏出来的东西,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是一卷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份的竹简,捆绑绳子的地方有几处已经磨损的很严重了,但即便如此也不难看出这竹简主人对他的爱惜:“将军乃是雁北将领,若是福问到了什么将军不便说的,还请将军见谅。”

这样的开头让白舒正起了脸色,他看着徐福激动到已经有些破音的话语,看着他眼睛里癫狂的神色,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身子向后退了些,好与此刻几近疯癫的徐福拉开一个安全距离:“若我能说,定不吝言词。”

“——敢问将军,可是亲眼得见过仙人!”

“......哈?”

白舒哑然,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发展轨迹。

我以为你在搞传销,结果你告诉我你是在追星?

等等,现在追星和搞传销有什么太大区别么?

老人看手机JPG.

“大人,福年幼时在外游学,曾有幸拜读过大人的手书!”徐福摊开了自己手中的竹简,从医箱里取出了刻刀,“大人曾于书中提及‘天圆地方’论是缪论,直言我们脚下是一个圆球,而头顶是没有边际的虚空。”

“最直接的证据便是当你屹立在海边,条目远去海天相接的地方是一个弧线。而所有船只所能看到的第一眼,永远是船帆的尖顶。若是地如棋盘,那么所能够看到的应该是船的整体,而并非是船帆。”

白舒觉得自己的眼角在跳。

“那么敢问大人,若我们真的处于一个圆上,我们又是如何站立在这个圆球之上的?”

......

我以为在在看追星频道,结果你告诉我这其实走近科学?

不,等等,这也不是我熟悉的走近科学!

逐渐头秃JPG.

“你,”白舒一时难以找到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方便给我看看你手中的竹简么?”他看着被徐福捧在手中,如至宝一般的竹简,“若是不方便的话就——”

“可以!”徐福的态度非常干脆,“大人的话,自然可以。”他双手将自己手中的竹简奉上,恭敬地态度一时竟让见惯了人的白舒不知该如何对待他更为合适。

入手的竹简如他所想,已经有些年份了,上下两条线不同的新旧程度,以及竹简边角的磨损,也找彰显著竹简的陈旧。甚至从竹简上新旧不一的刻字,以及挂去的痕迹,也能看出这是一份被人来回使用的竹简。

“徐福,”白舒大致扫过了竹简,对徐福这个人有了新的判断,“你究竟是从何听说的‘蓬莱,方丈和瀛洲’这三座仙山的?”

“是挺海边的渔民们说的,”坐在他面前的青年挠了挠头,“大人不也说过,海的对面还有很多我们未曾到达过土地么?”

“......那和‘仙人’也无关吧?”将手中的竹简重新卷到了一起,“若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那我为什么不去追求长生不老,还要在这里坐着?”

“大人的想法,小人自然不敢妄加揣测。”徐福双手恭敬地接回了他的竹简,“福曾经亲眼见过那三座仙山,也曾驾船去追,但直至追出数日,直至追丢了那三座仙山,也未能追达。只是听那村子里的老渔民说,曾有他们以为丧命于风暴中的同伴,时隔数年从海上驾船回来,说海外还有一座仙岛呢。”

“他们可有和你描述过,那岛是什么样子?”

“大致说了,他们初抵那岛,仙人们就感受到了他们的到来,为他们这些凡人胆敢抵触仙土而震怒。后来他们连连磕头哀求,才准许他们在沿海地区暂且停留。”

白舒抽搐了一下嘴角,总觉得他们形容的应该是地震,而如果真的是地震,那他们到达的那座岛究竟是哪里,为何未来徐福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往那个方向走,也就有了因由:“然后呢?”

徐福又向白舒讲述了那些他从当地人嘴中听来的故事,虽然有诸如‘有兽焉,其形如鸡而鸟翼,着绿甲披彩裳带红冠,展翅可遮天蔽日,其音如婴孩,喜唤哥哥’的形容,像极了一种叫绿雉的生物,但更多数的,或许是口口相传的缘故,白舒实在是难以分辨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样啊,”白舒再次叹气,“你想要去追寻仙山,又是为了什么?”

“大人,是从仙山上来的吧!”徐福向白舒靠了靠,压低声音如在密谋一件不可被他人知晓,见不得光的事情,“大人的那些学识,都是从天外得来的对么?终有一日,大人也是要回到天外天的,对不对!”

......你把话都说了,我还能补充什么呢。

“大人,徐福此生别无所求,”他就着跪坐的姿态,朝白舒磕头,“只求大人临走之前,带上福,做牛做马,只要大人带福见一见这个世界的真貌,就是死,福也心满意足了。”

“且不论有没有这个天外天,让你这么肯定我不是凡人的想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还有这个要走,如今舒为秦将,就算是要走,又能走到哪里?”

“大人是想要死遁离开对不对!” 或许是白舒的语气太软,徐福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得到了对方的允诺,“大人所描述的那个世界——有双头白蛇,贴地日行八百里,起鸣如梭,穿梭于密林之间,日出南海则夜抵北疆——如此神兽,岂是人间可有的?!”

“有铁鸟食黑油,不惧刀剑,穿于云霄,其鸣震耳,千里可闻,可载百人日行万里。”徐福越说越快,却没注意到白舒通红的耳朵,和越发尴尬的神色,“大人所描绘的那些神兽,哪里是人间可得!”

已经快要羞愧的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白舒:快别说了,我当年为了忽悠人,到底都说了怎样中二的虎狼之词啊!

“大人,是仙人吧。”徐福的声音就像是在做贼,“福曾听说大人手中有仙器,只需掷出便可开山裂地,亦能吐火伤人,当年大人便是靠着此物,单枪匹马将草原上的人引入峡谷,凭此神兵,将他们埋于谷中的吧。”

白舒抬头,尴尬的表情逐渐被严肃取代:“徐福,这件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