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奉帝望着太后从锦盒里拿出的东西,他瞧着太后将东西推到他面前,望着这东西,眼神带着怀念以及怅然?:“这是?你父皇留给你的,只是?这些年哀家一直以为用不到。以为永远也不会?有拿出来的一日,可没?想到才三四年……这东西就拿出来了。”
可即使她到现在?依然?不能完全相信兄长会?这么做,可同样的,她也在?意自己的孩子。
她是?自己如今留在?世上唯二有血脉牵扯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不想失去。
但如果真的要选择一个,她还是?会?站在?皇儿这边。
赵奉帝望着这块特殊的令牌,他小时候是?见过一次的,当时父皇以为他年幼,也没?瞒着他,提及过一次这令牌的作用。
这是?从先祖那?里传下来的,每一任皇帝都会?接管,但却也有一个前提,只有遇到危险时,才会?出现。
先帝驾崩的突然?,只留下这么两?道遗诏,并未提及这令牌,以及这令牌下救命的一队私兵。
这些人有特殊培养,来去无踪,却极为忠诚,只忠于赵氏,听?命于皇帝。
赵奉帝以为父皇是?没?打算给他,却没?想到他还是?留了下来,只是?暂时交给母后保管。
“这令牌里有联系的方?式,有了这队以一挡百的私兵,你想赌,那?就赌吧。”正如皇帝说的,如果兄长没?有异心,即使真的赌了该忠诚的依然?是?忠臣。
可若是?有异心……
太后叹息一声,摆摆手,让皇帝拿着令牌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退下,太后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手指抚着已?经空了的锦盒,喃喃一声:“皇上啊,你看臣妾也是?个心口不一的。臣妾嘴上说着相信兄长,可臣妾心里啊,怕是?已?经信了……”
否则,她怎么会?将这最后的筹码交出来?
她不信自己的胞兄狼子野心,可同样的,想到这三年钱家势力越来越大,她身处后宫,其实很多?事身不由己也无暇顾及都是?交予钱国舅去办。
如果他有意隐瞒,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既然?要赌,那?就赌一赌吧,只希望……兄长莫要让她失望啊。
否则,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她只能……大义灭亲。
赵奉帝重新回去找了萧明娴,之前的担忧在?想到私兵的实力,他的心安了下来。
萧明娴原本以为要劝奉帝同意需要几日,没?想到竟然?同意了,不仅如此,甚至先帝还留了这么一个筹码。
看来之前她让奉帝赌一赌与太后说开还是?赌赢了,这是?个好的开端。
既然?赵奉帝同意了,那?接下来的计划就容易很多?,为了保证萧明娴的安危,赵奉帝分出一部分私兵化身寻常的死?士暗地里保护萧明娴,以防万一。
萧明娴这边要假扮成假皇帝,宫里则需要人假扮她。
好在?萧明娴是?皇后,除了太后也无人敢指使她做什么,萧明娴接下来两?日都称病避不见客休养。
实则让司俞扮作她留在?宫里,而萧明娴则是?在?赵奉帝派人解决了假皇帝之后,她利用自己的金手指变成假皇帝,等个合适的机会?,被赵奉帝直接赶出了宫。
假皇帝原名叫丁秀,是?个有些文?墨的秀才,只是?一直郁郁不得志,后来因为身形与奉帝相似被钱国舅的人招了过来,这一假扮奉帝就扮了三年。
甚至连丁秀自己都以为,他会?一直假扮下去,有时候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皇帝了,结果最后还是?受到了惩治。
丁秀被赶出宫的消息几乎是?立刻传到钱国舅那?里,钱国舅气疯了,他的人将丁秀接回了国舅府。
丁秀戴着面具,身上着了宽大的披风,站在?那?里垂着头耷拉着肩膀,显得有些怯懦:“国舅爷……”
“你怎么成这样了?”国舅皱眉,这几年让他学习宫中规矩,本来瞧着气度已?经不凡,结果怎么又回去了?
丁秀脖子垂得更低:“这些时日属下被皇上的人关着,皇上的人说、说皇上不喜欢属下再?出现跟皇上一样的行?为举止,非让属下给改了……属下不敢反抗,怕、怕见不到国舅爷了。”
他抬起头眼圈都红了,望着钱国舅,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只要国舅爷给口吃的,他就能继续为国舅爷卖命。
钱国舅果然?很满意,虽然?嫌弃,但不得不说,这人的身形的确与皇帝相像。
加上这几年的培养,本来是?足以以假乱真了,可谁知……皇帝竟然?回来不说,还要将他给赶下去!
钱国舅想到皇帝要收回他手里头的权力,可到了他手里东西,想再?拿回去?想得美!
权力可真的是?个好东西啊!谁不愿意要呢?
既然?皇帝不仁,那?就不要怪他无意了。
“放心好了,老?夫留着你还有用,自然?不会?让你有事,最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你且等着,老?夫早晚还要将你送回宫,那?个位置……老?夫想让谁坐谁才能坐。”钱国舅眯着眼,眼神里闪过怨毒的光。
萧明娴将他的模样收入眼底,再?开口时依然?是?雀跃激动:“属下、属下为国舅万死?不辞!”
钱国舅摆摆手,有人先带了萧明娴下去,随后心腹重新被召唤进?了书房,这是?钱国舅下定决心打算出手了。
只是?何时动手还需要时机,不过很快这个机会?就被递到钱国舅手里。
萧皇后重病心情不好,赵奉帝为了搏美人一笑,打算带文?武百官去皇家狩猎场狩猎白狐带回来讨美人欢心。
钱国舅得知消息时直接笑了出来:“老?夫倒是?没?想到,老?夫这皇帝外甥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呢。”
“可不是?,这不是?明摆着缺枕头给递吗?皇上要出宫,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国舅爷,在?外头出手,才能容易动手,到时候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国舅爷您这个国舅头上。”毕竟国舅爷这些年对外都是?向?着皇帝的,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外甥动手?这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是?不是??
国舅爷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自从见到丁秀被送回来,他早就有打算怎么做了,皇上既然?把面具摘下来想要区分开与丁秀的不同,可若是?皇上在?狩猎场受伤伤到脸,这么一个面容有毁的皇帝,他总归是?要再?次戴上面具了吧?
到时候皇帝再?出现时戴着面具也不会?有朝臣再?说什么,不过……皇帝与太后那?边,却就需要撕破脸,他也不会?再?给这对母子机会?反对他。
国舅爷想通后,阴沉沉盯着一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母子就不要怪他了。
皇上带着文?武百官要前往皇家狩猎场狩猎当天,钱国舅是?亲眼看着赵奉帝一行?人浩浩汤汤离开。
等终于看不到人了,钱国舅才收回目光,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道:“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妥当,国舅爷尽管放心。只要狩猎场那?边成事,咱们这边立刻就动手。”
等到时候皇上受伤的消息传来,狩猎场肯定乱了套,等脸被野兽抓伤的皇上被匆匆送回宫,谁也不会?注意到太后已?经被逼宫囚禁。
等一切尘埃落定,钱国舅已?经能悄无声息将皇帝杀了让丁秀取而代之,再?软禁太后,到时候整个朝堂完全在?他的囊中。
钱国舅只要想到那?个画面,过往所有对赵奉帝的不满也都化作云烟。
他只需要再?等几个时辰就好,到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钱国舅一直等到信号传来,代表事成了,他这才招招手,带着人准备进?宫。
钱国舅这几年时常进?宫,加上他是?奉帝的亲舅舅,一向?他进?宫甚至身边的人不用卸下佩剑,所以这次依然?如同往日那?般,钱国舅带着人就这么大张旗鼓进?了宫要面见太后。
太后从奉帝离宫就狩猎这一颗心就没?静下来过,她说不清自己此刻心中的想法,她既想着干脆就让兄长真的过来也好,至少一次就成功了;却又不愿真的见到那?一幕,她甚至无法想象,如果兄长真的有了异心,到时候她将怎么面对?
短短几个时辰她像是?过了漫长的半生,终于嬷嬷前来禀告,说是?国舅进?宫正在?殿外要见她一面时,太后手里一直捻着的念珠终于停了下来。
她缓缓睁开眼,无声叹息一声: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即使再?不愿意相信,太后也知,她赌输了。她的胞兄真的起了谋逆之心,甚至想害了她的皇儿。
钱国舅踏进?来时就看到太后正坐在?那?里誊写一本佛经,她誊写的认真,仿佛只要做着这一切就能真的心静,就能免除过往半生的一切。
钱国舅挥挥手,宫人鱼贯而出,大殿的门缓缓关上。钱国舅慢慢走到太后面前几步外,他并不担心太后能逃脱,他对自己这个妹妹的身手很了解,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加上这些年在?宫中,更不如他一根手指头。
钱国舅开了口:“太后还是?这般闲情逸致,皇上去狩猎,太后为何没?陪着去?”
太后没?说话,她一直捏着笔写完最后一个字,才轻轻抬眼,檀木香的气息弥漫开,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望向?前方?沉着脸并不如往常那?般恭敬的钱国舅:“那?兄长为何又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