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姐,我不嫁了。”君惜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丝毫不在意似的。
白娉婷有些震惊,说不清道不明自己此时的心情,哪有女儿家已经与人定了婚约,却又突然说不嫁的啊?这说出去得多难听啊!
“你、你想好了吗?你知道这事儿说出去得多难听吗?还有还有,那阎槐毕竟是邪王,你若悔婚,会不会怪罪下来?”白娉婷直感觉自己简直操碎了一颗老母亲一般的心。
君惜柔蹙眉道:“我已与阎槐说过了,他应该,会处理好的吧?”
“你相信他啊?”白娉婷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君惜柔的脑袋,“你悔了他的婚,他还帮你说话?”
“就是莫名的,我相信他。”
“疯了疯了疯了……”一边嘟哝着,白娉婷一边走回了自个儿的房间里。
君惜柔也没想着干啥,便也干脆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方才她说的可都是真话,虽然与阎槐认识不久,见面也从才没几次,君惜柔却觉得莫名的熟悉,甚至她可以毫无缘由地相信阎槐。
这边,媚姬将君惜柔安安全全地送进了春风明月楼,这才叹了一口气往回走。
其实阎槐根本没必要派她来护送君惜柔的,刚才在邪王府,第一眼看见君惜柔的时候,媚姬就忍不住暗地里探了探君惜柔的功夫。
君惜柔不管是气息,还是内力,都在媚姬之上,还有君惜柔不经意之间散发出来的那种冷冽的气息,若不是她笑盈盈地站在阎槐的面前,媚姬都要以为她是杀手了。
这样一个实力完全在媚姬之上的人,阎槐何必让她去送?
阎槐的心思,就算是媚姬也是一向猜不透的,但媚姬也乐得去猜。
猜中,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媚姬能顺着阎槐的心思做事,她能开心些,阎槐也能顺心些。若是猜不中,媚姬倒也不恼,再接再厉就是。
往往,阎槐的心思,媚姬都能猜个十有八九的,这次却是猜不中,或是不想猜中。
其实说保护,不过是想亲眼看着君惜柔平安回到春风明月楼里,但以他的身份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所以让媚姬代劳。
这一点,在媚姬明白君惜柔的武功在自己之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只是苦涩的,不想让自己明白罢了。
媚姬返回到邪王府的时候,正准备回房先收拾收拾自己,再去向阎槐复命的,远远的却看见自己房门大开,房中坐着一人。
那人,不是阎槐还有谁?
只是媚姬没有想到,阎槐已经这般等不及要知道君惜柔的消息了吗?
媚姬苦笑两声,走上前去,行礼道:“门主。”私下里,媚姬都是唤阎槐作门主的,这是她一向的习惯,毕竟阎槐就是阎鬼门门主,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她,只是一个护法。
阎槐见媚姬回来,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走上前,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竟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急切的神色,一闪而过,却也还是被媚姬捕捉到了。
“人,送回去了?”
“回门主,已经平安送回去了。”
转身间看见媚姬仍半跪在地上,挥手道:“先起来吧。”
阎槐又坐回到椅子之上,媚姬站起身后干脆帮阎槐斟了一杯茶,犹豫了许久,却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门主,为何一定要让我去送君姑娘回去?”却又在阎槐视线盯过来的时候,低下了头。
“这不该是你问的问题。”阎槐也不接媚姬递过来的水,只是淡淡地撇开头去。
“媚姬、媚姬只是有些不明白,君姑娘武功明明在媚姬之上的。”媚姬执意要从阎槐的口中讨一个结果,她就是想知道,阎槐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君惜柔。
如果是,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君惜柔下手,哪怕君惜柔的武功在她之上。
阎槐站起身,说道:“你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媚姬不敢问……”
“你已经问了。”阎槐抢先说出了口,硬生生地把媚姬后半句话堵了回去,媚姬也因此不再说话。
“门主勿气,是媚姬不好,媚姬不该多问。”
“其实也无妨……”阎槐又重新坐下,“一个人有心事总是想和人说说的,我的身边,除了你,已经没人了。”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媚姬的心狠狠跳动了一番。
阎槐这番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的身边只有媚姬一个人吗?除了她,阎槐还能相信谁?在媚姬的心里,这已经几乎是阎槐承认了媚姬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对君惜柔,我总觉得她很像一个旧人。”至于像谁,只有阎槐自己知道。
不过就是像他的娘子白素贞罢了。明明相貌不同,性格不同,言行举止和谈吐也大不相同,阎槐却偏偏觉得就是很像。
但是阎槐话里所说的是谁,媚姬却不知道,明明平时不是个八卦的人,此时也被阎槐吊起了十足的胃口。
媚姬打量了一番阎槐的神色,这才问:“门主,那人,是谁?”
却没想到阎槐突然站起了身愤怒地说:“你不该问!”
媚姬虽不懂却也感到惶恐,立刻跪下了身子,埋首什么也不说,这副沉默不语的模样却莫名地让阎槐更加恼火。
阎槐冷哼一声,拂袖转身,不再理会媚姬,媚姬也依旧不言不语。
行至门口,阎槐停下了脚步,回首望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媚姬,叹了口气,再回首时,气已经消了大半了。
微微抿唇,阎槐说:“明日早晨,你陪我入宫一趟,有些事情我须得向父皇说明。”
“是,门主。”
阎槐便走了,没有再回来,媚姬叹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桌上还放着阎槐刚才拿着却没有动口的茶,媚姬几乎是深呼吸着拿起了那杯子,捂在手心里,仿佛还能感受到阎槐手心的温度。
“门主……”媚姬痴痴地望着那杯子,眼神里竟然流转出迷恋。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阎槐,恨不得把阎槐留在身边,捧在手心里的那种喜欢。留在阎槐身边的这些年,她虽看上去是阎槐最亲近最亲密的人,可实际上她从来没有走进过阎槐的心里,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疏远的距离。
就是这种距离,把媚姬折磨得死去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