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怜之人

钟远带着女孩回到酒店,白老和张钺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

角落里还蹲着一个人,不用问,就是那倒霉的劫匪了。

看到钟远和女孩进屋,那人仿佛看见了救星,眼睛里闪出了希望的光芒。刚要张嘴说话,又马上憋了回去,怯懦地看向张钺。钟远看到这场景差点没憋住笑,是什么样的高明手段,才能让一个冷酷的劫匪,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变得像小猫一样。

张钺还是面无表情,冷冷地对着劫匪说:“人到齐了,说说吧。”

劫匪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们,不是警察?”

张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你想这个时候找警察,我也可以帮忙。”

“啊,不用不用不用”,劫匪慌忙地摇着头,继续说道:“我叫王仲立,昌平的。我有个哥哥,叫王伯新。我们兄弟俩为了给父母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很多外债。

最后,父母还是走了,我们想尽办法还钱,但还是杯水车薪。前些日子,我哥说找到门路可以出国打工,我们又求爷爷告奶奶地凑齐了手续费和路费,可他却突然音信全无。我相信我哥,他绝不是拿着钱跑了,所以我就在他最后提到的那个酒吧附近等。”

听到这里,钟远和女孩对视一下,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王仲立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表情:“我没钱进去消费,甚至都没钱吃饭,等了好多天,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看这小姑娘一个人在酒吧坐了一天,最后被一个比他大很多的人带走了,就跟着到了酒店。

我想这种事,完事了基本都是分开走的,就在对面的公园等了一夜。第二天,他先走了,然后那小姑娘也出来了,我就劫走了她,绑在家里,然后用她的房卡回去留下电话。。。”

他越说声音越小,叶诗雯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钟远摇了摇头,无奈地说:“误会大了,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那枪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王仲立回答,张钺气呼呼地说道:“地摊上的玩具,妈的,我觉得我周密的计划一场,简直像个傻子。”

“你这算哪门子周密计划?”钟远心中吐槽,忍着没说出口。

他从地上把王仲立拉起来,说:“恕我直言,我们知道你肯定不是职业绑匪,你的行为漏洞百出,倘若我真的报了警,你的结局一定比现在惨很多。其实,我只想安全地救出我的朋友,至于你,还是先回家吧,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不行,我不能回家,我必须找到我哥”,王仲立语气坚定:“况且,我们真的欠了很多钱,我必须都还上才安心。”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白老说话了:“王先生,你的这种赚钱方法,怕是不仅还不了债,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吧。这次给你个教训,也算是忠告,回去吧。”

王仲立还要争辩几句,张钺可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拉起他就要往外轰。叶诗雯双手紧紧抓着钟远的手臂,似乎想说话,却又不敢开口。

钟远猜到了她的心思,拦住张钺,对王仲立说道:“老哥,这件事,其实挺复杂。不过,我们真的是为你好。钱的事,我们素不相识,没办法帮你,可找人的事……这小姑娘也是去那个酒吧找爸爸的,你们的经历算是很相似了。”

“什么?你也是去那里找人?”还没等钟远说完,王仲立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这么说,那个酒吧真的有问题。那我就更不能回家了,不行不行,我马上去盯着他们。”

钟远摇了摇头:“要不,我们先吃个饭吧。”

这句话果然管用,折腾了半天,大家都饿了,尤其是王仲立,肚子都叫了起来。他本想拒绝,但实在抵不住这原始的诱惑,迈出房门的脚,又收了回来。

一行人来到酒店的餐厅,点了一桌子菜,还叫了酒。王仲立盯着这些好吃的,咽了咽口水。看他那猴急的样子,钟远忍着笑看向白老,毕竟他是长辈,由他开始动筷才合规矩。

白老也明白这一点,也不推脱,端起酒杯说道:“来来来,先填饱肚子,再做打算。”

本以为王仲立会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谁知他却突然站起身来,端着酒,颤抖着声音说道:“谢谢各位,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唉,遇到好人了。”说完,一饮而尽。

大家伙正要回应,他却马上又倒上一杯,转向了叶诗雯:“小姑娘,我一时鬼迷心窍,对不住你。谢谢你大人大量,我真的……呜……”

没想到,这大老爷们居然哭了起来。叶诗雯被他搞得不知所措,慌忙站起身来,支支吾吾地说:“别别,你别哭了。你也没为难我,而且,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我不怪你了,你快坐下吃东西吧。”

还没等王仲立说话,旁边的张钺受不了了,一拍桌子,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我说你个老爷们你墨不墨迹,人家小姑娘都比你痛快!哭什么哭?让不让人吃饭了?”

“行了行了行了”,钟远赶紧打圆场:“张兄弟说的对,吃饭吃饭。”

酒,确实是好东西,即便是初识的人们,几杯下去,感情也会增进几分。更何况,这些人各有各的心事,不觉间便多喝了些。白老话不多,也不贪杯,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钟远本身酒量不大,自制力也比较强,也没有喝很多。

倒是叶诗雯,也许是刚刚受了惊吓,也许是面对这么多陌生人有些拘谨,闷着头喝酒,有些微醺了。喝的最多的,就是张钺和王仲立。

张钺年纪轻轻却一身能耐,可今天的事,让他有些憋屈。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没处使,不爽!但他酒量惊人,虽然喝了有足足一斤白酒,却几乎没有醉意,眼睛依然放光,显然是能控制住自己,不会超量。

王仲立就不行了,害臊,委屈,不甘,心烦,种种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地冲上胸口。他都不怎么敢抬头看这几个人,只是吃肉喝酒,不一会就喝了个酩酊大醉。

脑袋晃起来了,胆子也大了许多。拉着张钺的手,囫囵着说道:“兄弟,你……你今天那一招从天而降,我……服了,太牛了,谢谢你手下留情啊兄弟。”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钺心里也早就不再怪他,反而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他拍着王仲立的肩膀说:“王老哥,你喝醉了。我那都是小打小闹,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胡说”,王仲立打了个酒嗝:“我跟你说啊,哥哥我年轻的时候也练过,我打架……也没输过谁,可你抓住我的胳膊,我用全力都没甩开……”

他是想比划一下,可手中的酒杯却脱手,径直向白老飞去。几乎在座的所有人都“啊!”的一声惊呼,可一张桌子的距离实在太短,张钺想过去挡也来不及了。叶诗雯干脆捂住了嘴。

白老看着酒杯飞向自己,却也做不出任何反应。说时迟那时快,钟远突然出手,居然在白老的鼻尖前面,稳稳地抓住了酒杯。

太快了!众人只是觉得眼前一花,仿佛酒杯自己出现在了钟远的手里,根本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

王仲立当时吓得酒醒了一大半,赶紧跑过去,又是道歉又是自责,白老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钟远。叶诗雯捂着嘴的双手迟迟没有放下,却在微微颤抖,而张钺,盯着钟远,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脊背已经杯冷汗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