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望感觉匪夷所思,“你认真的吗?”
萧复回:“我妈死了18年,你刚好18岁,这不是刚好吗?”
池望一愣,还真没想到萧复居然没妈——不是,这又是一个迷信党。
都长在五星红旗下,萧复还这么有钱,也能这么迷信?
不,也说不一定,听说有钱人都挺迷信的,越有钱越迷信。
池望坐直身体,撸起袖子,必须给萧复打破迷信,重建科学信仰。
他这一动作,谢司珩睁眼,从下往上地注视池望,看他一脸认真,手指戳键盘戳得飞起,委婉开口:“很晚了。”
池望嗯嗯点头,“是很晚了,你快睡吧。”又想起什么,“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谢司珩:“没有。”
他沉默了一瞬,看着池望问:“你在跟谁聊天?”
池望一顿,很自然地说:“跟萧复。”
谢司珩沉默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聊什么?”
池望说:“等下跟你说,我现在跟他有事。”
谢司珩:“?”
他看池望的确没时间搭理他,便也不说话了。
池望:“哥你今年多大了?”
萧复:“我今年25。”
池望:“25岁了还迷信?哥你要不重新念个高中,然后考个大学?这样起码不会被骗。”
萧复:“我相信我的感觉。”
池望:“什么感觉?”
萧复:“冥冥之中我们之间有什么联系,照片给我,我对比一下。”
池望:不是,迷信脑太严重了,得骂了。
但是池望又不太敢骂,对待进狱系得更温和点。
所以池望哒哒哒地回复:“总之,不可能,性别都不对。”
萧复哼笑,“投胎这种事情连物种都能变,区区性别,你在小看我们地府的投胎系统。”
池望:……
不是,你小子浓眉大眼,又是进狱系,还相信鬼神?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池望:“你怀疑我是你妈转世,不如怀疑我是你弟,这个可能性还更大一点吧。”
萧复矢口否认:“不可能,我妈那时候没怀孕。”
池望:“你怎么知道她没怀孕?怀孕前期也看不出怀孕吧。”
萧复没说话了。
池望继续说:“你也别认妈,这个可能性真不大,相信这个,还不如我们俩去做个亲子鉴定,没准我还真是你妈生在外头的弟弟呢。”
萧复沉默了,火光烧到了滤嘴处,烫到了他手指,他恍然,摁灭了烟,很快下了决断,“行,你跟我去做亲子鉴定。”
池望没想到这么快就说通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去做亲子鉴定这事儿也挺奇葩的,“你确定要做吗?这可能性也不高。”
萧复说:“做一个又不费事。”
池望:“行,反正你出钱,我陪你做。”
池望其实有点好奇萧复的家庭情况,但他没问,就像他不会去跟别人说自己的家庭情况一样,他也不会轻易去问别人的家庭情况。
而在他面前嘴巴一向像个大漏勺的萧复也没有跟他透露什么。
结束聊天后,池望一看时间,不早了,赶紧放下手机,像水一样很丝滑流畅地流进了被窝。
扭头看了一眼,谢司珩还没睡,睁着眼看他,一双眼瞳在昏暗的夜灯下幽暗幽暗的。
池望:“……”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被抓奸后原配委屈巴拉的既视感。
池望被自己的想象恶寒到,赶紧坦白道:“我在跟萧复聊做亲子鉴定的事儿,他觉得我跟他有什么关系。”
谢司珩微微蹙眉,“做亲子鉴定?你跟他?”
池望说:“是啊,他一开始觉得我跟他妈像,觉得我是他妈转世。”
谢司珩:“……”
池望看他沉默,笑了起来,“你也觉得离谱吧,我说怀疑这个不如怀疑我们俩是亲兄弟,所以约了个时间,去做亲子鉴定。”
谢司珩:“嗯。”
谢司珩问:“什么时候?”
池望说:“周三吧,他这几天工作忙,有事要处理,周三才有时间。”
谢司珩:“……”
萧复为什么忙,他当然知道。
池望看他沉默,便说了一句:“你放心,我跟你更好。”又保证道:“我会跟他保持表面功夫,不会跟他玩的。”
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了,不然让人家觉得自己左右逢源。
他也是有原则的,虽然做不到同仇敌忾,但起码不会跟萧复太亲近。
谢司珩突然说:“要是做亲子鉴定,你们是亲兄弟,你打算怎么办?”
池望虽然主动提了做亲子鉴定,但说真的,他还真的不信,听谢司珩这么说,他很平和的笑了起来,“我们不可能是亲兄弟,你看我们俩有相似的地方吗?”
谢司珩看着他,长相上倒是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谢司珩:“你们都挺爱笑。”
池望:“?不是,这也行?”
谢司珩:“嗯。”
池望一副“我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的表情,“还有吗?”
谢司珩:“都要强好胜。”
池望忍不住反驳,“你不要强好胜?”
谢司珩:“一点点。”
池望说:“那我也是亿点点。”
“……”谢司珩说:“既然要做亲子鉴定,就要做好你们是亲兄弟的准备。”
萧复性格太张扬,凭一时意气做事不计后果。
但萧复同时又是一个直觉很敏锐的人,他经营公司的才能并不如何出色,却因为敏锐的直觉总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也是因为这点,他才能越过他父亲掌管公司,他那做事不计后果的个性也可以成为果决的行动力,因而总能抓住机会。
萧复既然对池望另眼相看,那一定有缘由。
谢司珩很难把池望和萧复联系上,却又不得不做这种假设。
池望将谢司珩的话听进去了,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如果查出来是亲兄弟,那也不妨碍我们俩的感情,你会因为和萧复不对付,就讨厌我吗?”
谢司珩:“……”
他浑身都紧绷了,喉结攒动,说话声音都微微发哑,“……不会。”
池望笑着说:“那就行了,就算是,对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谢司珩声音缓慢,“嗯。”
池望:“睡了睡了,晚安。”
池望说完,就闭上了眼,没一会儿功夫,他就睡着了。
谢司珩:“……”
他听着旁边池望平缓的呼吸声,睁着眼睛,久违地失眠了。
*
翌日池望起床,洗漱的时候没忍住撩开衣摆,低头看自己的肚皮。
正面看他的腹肌沟壑淡淡的,隐约能看出些许隆起,但线条在光影里变换,需要找特定角度,才能看到他那几块腹肌。
侧过身体去看,小腹凸起的轮廓更明显了,不过乍一看也不会觉得他有宝宝,只会觉得他胖了。
更别提冬天穿的衣服厚,更看不出来了。
池望将衣服放下,洗漱完后出门去吃早餐。
和萧复的约定没影响他的胃口,吃完早饭后,就跟谢司珩说了一声去学校了。
谢司珩在楼上看着池望出门,他没受什么影响,出门的时候还蹦跶了一下跳起来去抓路边的树枝,活力满满。
谢司珩忍不住捏鼻梁。
完了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人查查萧复母亲的事儿。
另一边,萧复也在着手让人去查。
不怪萧复迷信,他家里人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姥姥姥爷舅舅他们,都很迷信。
他被谢司珩伤到了几处,一处眉毛,一处眼下,两个地方都留了疤,他们都说克父母,克兄弟。的确那一年他恩爱了很多年的父母反目成仇离了婚,妈妈杨青黛离家出走,没多久就传来死讯,死因是自杀,而之后他两个舅妈都流了产,还真的应了他们说的那些话。
萧复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明面上他绝不会承认是他克的,怼天怼地,把长辈弄得没一个喜欢他,要不是争权夺利把他爹逼到绝境顺利掌权,他现在都还会被亲戚翻白眼嚼舌根。
他妈死的时候他才七岁,爹是个骗婚死gay,他妈杨青黛在外面死了两个舅舅给收的尸,连带着他也一起讨厌,最后一面没让他看,葬礼都差点不叫他。
问他们也没用,只能自己查,再者萧复也不想跟外家扯上关系,他们讨厌他,他也讨厌他们。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要查起来特别麻烦,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结果。
还没查出来呢,周三就到了,萧复头一次把脸上和耳朵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摘下来。
照镜子的时候能看见眉骨处一块儿疤,眉毛都跟着断了一截,他每次都会用眉笔涂一层给上个色,要不也会用眉钉挡一下,眼下也有一条白色的浅疤,平常也会涂点粉遮掩一下。
但这会儿他懒得动,就那么让他脸上的疤痕露出来了。
他还是很迷信——要是池望不是他妈转世,亲子鉴定出来是他亲弟弟,那大概也是被他克的。
被他克到流落在外,被养父母蹉跎,磕磕绊绊成年。
萧复一头红发也染了回去,穿衣风格也改了改,改成了中规中矩的冲锋衣和工装裤。
池望让他去校门口等他,他早早就去了。
池望反倒拖拉了一下,因为赶着回谢司珩家里吃午饭。
谢司珩本来上班中午不回家,但今天回来了,还跟他一块儿吃了个午饭。
吃完午饭,池望就跟谢司珩说:“我出门了啊,你放心,有消息第一个给你打电话。”
谢司珩声音冷冷淡淡的:“……我不关心这个。”
池望嗯嗯点头,“好好好,你不关心,我只是给你报备一下。”
谢司珩:“……”
说话有些过于动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