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殊看手机的时间有点儿长, 宋樾注意到,略微偏一下头,看眼手机, 问道:“发的什么?”
沈从殊将手机重新收起来。
“一张图片,奇奇怪怪的, 应该是发错了。”
没有放在心上。
骏丰那边的度假村签约之后,很快便投入到施工环节。
这一阵才开始, 沈从殊多次往青水湾那边跑,比从前要忙了一些。五一时, 沈从殊没有回家,和宋樾到川西自驾玩了一趟,回来晒黑一圈, 养了挺久才养回来。
生活里除了偶尔情侣间一些小的别扭,工作上处理一些小纠纷,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平平顺顺到五月中旬,由一条接着一条逐渐频繁的陌生人短信开始, 如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震荡的涟漪,久久不散。
「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真傻啊,被骗得团团转。」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
「不过就是和你玩玩而已, 这么大的年纪,还和大学生交往, 你真不要脸。」
「知道他是谁吗就和他交往?」
「谈恋爱又怎样, 你永远也进不了他的家门!」
「为你感到悲哀。」
……
从川西回来之后, 沈从殊频繁收到陌生人的信息。
句句不提他是谁, 句句暗指他是谁。
也不知宋樾的哪一个爱慕者,神通广大搞到她的手机, 每隔一两天就发一些莫名的信息骚扰她。
拉黑以后换号发。
骚扰者说的话,字里行间带着浓浓的恶意,并不可信。
沈从殊才开始没理会。只不过,到后来有一天沈从殊在私家菜馆再次偶遇宋樾,沈从殊再拉出来那些短信来看,才明白上面是什么意思。
还是原来那个私菜馆。
关明哲沈从殊谈了多年的恋爱,社交圈高度重合。在大学时期,有两个共同的好友徐英彦和曹颖,沈从殊关明哲才开始创业那会儿,徐英彦曹颖在一个在售楼部当经理,一个在售房中介,给沈从殊他们介绍了不少的单子,那时候的公司才成立,举步维艰,公司运作全靠着这些人脉关系来维持,帮了不少忙。
后来这两人不安现状,一起考去国外留学,在国外拿到绿卡,在去年的时候已经领证结婚。
这两个人现在回国,是来补办婚礼的。行程匆忙,知道沈从殊关明哲已经分手,但没时间分别再约,况且两个人虽分手但还在一起做公司合伙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顿饭在不在一起吃也没多大关系,干脆就约了两人一起。
要是别人来约,沈从殊定然不会同意,公司是公司,私下是私下,沈从殊分得很清,但这俩是四年没见的徐英彦曹颖,又另当别论。
菜馆是关明哲来定,问清楚他们回来的时间,早很多天就打电话来预约。沈从殊也提前就和宋樾说过,有这么一件事。婚礼在周六,徐英彦曹颖周四的飞机飞回来,约的也是周四,周五他们事情还多,见家长熟悉场地处理婚礼彩排事宜,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时间,等周六婚礼过后,周日的飞机又要急冲冲飞出国。国外他们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实在很忙。
避免和关明哲单独待在一个包间里,沈从殊算着时间,踩着点最后一个到的。打开包间,徐英彦曹颖关明哲三人聊得正欢。曹颖心细,安排两名男士坐在一起,给沈从殊留的她身旁的位置。见到沈从殊来,脸上堆满笑意,“殊殊你来了。”
朝沈从殊招手指自己身旁的空位:“来坐我身边,我们好久没见,好好聊一聊。”
沈从殊走过去,将包放下,坐在了曹颖身边的空位上。
说起来,当时徐英彦和曹颖欢喜冤家,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次,每次见面不是在分手的路上就是在复合的途中,当初身边朋友谁都不看好,没想到最不可能的一对结婚了,反倒是沈从殊关明哲这对模范情侣,竟然没能撑到最后。
几年没见,怎么聊都开心。徐英彦曹颖从前和沈从殊关明哲太熟,杯酒下肚,话匣子打开,便什么都能说。
徐英彦就感慨:“你说你们两个啊,我们当时学校里般配的一对,怎么就分手了?”
徐英彦和曹颖两个人虽在国外,但对于沈从殊和关明哲究竟是怎么分的手,还是略有耳闻,徐英彦只摇头叹气:“放着殊殊这样的女孩子不抓牢,老关,你糊涂啊!”
现在沈从殊和关明哲都已经分手快半年,听见这些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多的感觉,千帆过尽,颇有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然,倒是关明哲,一直念念不忘沈从殊那个年轻小男友,特别今天还约来这里,关明哲进门时就后悔了怎么千挑万选选到了这个地方。当时撞破沈从殊和她那小男友的事,可不就是在这门口嘛!还被羞辱说老。
关明哲原来是愧疚,现在愧疚里还增添了许多气闷。
他呵的一声,睨沈从殊一眼,说道:“现在我可不敢这么想,人沈总现在男朋友,又年轻,长得又帅,嘴巴还很能说,哄得沈总那是团团转的找不北,现在沈总可看不上我了。”
徐英彦和曹颖还不知道沈从殊又交新男朋友的事,这么一听,兴趣说来就来。
曹颖将头一转,对着沈从殊惊讶问:“什么?殊殊你又交了新的男友?!”
徐英彦一双眼睛,也直直看向了沈从殊。
瞩目下,沈从殊端着饮料,轻轻抿一口。她的圈子里,知道她交男朋友这件事的,实际上除了许微就只有关明哲。
倒也不是故意藏着不说,只是没什么适当的场合,也没有谁需要太刻意去告诉,就成了现在这样。
“男朋友确实有一个。”
喝过饮料,放下杯子,沈从殊慢慢悠悠说道,“关总说得都对,我是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又帅又年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比关总好一万倍。如果我男朋友早出生个几年和我一起读大学,前面那几年还有关总什么事儿?”
把关明哲说得脸是红一阵白一阵。
手指着沈从殊,气道:“行!沈从殊你可真行!喜新厌旧!有新男朋友旧男朋友就不认了你!”
“那倒也是。”沈从殊竟还认了,慢声道:“关总您可别指着我,看您这火爆脾气,指着我害怕。”
可她那副悠然的模样,又究竟有哪里在害怕?
另外两个看他们就当是看戏,笑得不行。
一顿饭就在沈从殊和关明哲互相看不顺眼,时不时互怼几句中,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是在吃完离开时候遇见的宋樾。
踏出私房菜馆门的时候,沈从殊起初还没瞧见,倒是关明哲先见到了。
偏头向沈从殊:“诶,那不是你家那个小年轻吗?”
沈从殊顺着关明哲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几个青年走在前面,以宋樾为中心,宋樾懒懒散散站在路旁,那张帅绝的脸,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不容人认错。他们大约也是刚吃完,其他人主动和他挥手之后,纷纷坐车离开,最后只剩下一人和他一起站着,细看的话,这个人还很眼熟。
关明哲很快认出来。
诧异问:“怎么他和骏丰的小汤总很熟?”
看那模样,是挺熟络。
停在路旁还剩最后一辆豪车,司机早已下车候至一旁,待其他二代们都离开之后,恭敬上前,拉开了豪车后车座的门。
便只见汤隋宋樾相继坐进去,待他们坐进车后,司机将后门关上,绕一转去前面驾驶座,才去开车。
“你的男朋友究竟是什么身份?我怎么看着你这男朋友就这么不像个普通人呢?!”
关明哲不由得说道。
其实,和汤隋认识也没什么,关键就在于,刚才那群和汤隋一样的富家子弟,宋樾站在之中,没有露怯不说,人群里还隐隐以他为首,他惯常散漫的姿态,即使面对这群二代们,也没有半点儿收敛,反而是其他人都顺从他的脾性,纷纷主动挥手与他道别。
坐车时候同样如此,不止汤隋让着他先进,刚上车时,又还有一个细节,司机虽然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却先朝着宋樾躬身,显然对宋樾更加恭敬。
司机上车之后,没一会儿,车便开走。
但凡是宋樾和汤隋在这过程中稍稍一回头,便能看见沈从殊关明哲几人,但是他们并没有。
沈从殊看着那辆至少价值千万级别的豪车,载着宋樾汤隋,逐渐驶离。
这时候,沈从殊不由得想起上一次与宋樾也是在这家私房菜馆偶遇,那时候问宋樾,宋樾回答的是什么?
“和朋友一起吃饭。”
宋樾从来没有说过,原来他的朋友,就是骏丰的唯一继承人汤隋。
再想深一点儿,难怪宋樾在青水湾度假村项目和云天项目上的反应那么大,他认识汤隋且与汤隋很熟,确实,比之程守言,关系近了十万八千里,她与关明哲去巴结程守言却将这样的关系户晾在一边,不是舍近求远,不是傻又是什么?
那短短的一两分钟,一桩桩一件件,与之相关的事,就这样忽然全都浮现沈从殊的脑海,由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忽然串连成了一条线。
此时徐英彦和曹颖还与他们一起,沈从殊和关明哲忽然停下来,他们还很奇怪,直到听见关明哲说的那些话。
“什么,你说刚才谁是殊殊男朋友?”
曹颖反应最大。
假如她刚才没有看错,刚才那群男孩看起来也不超过二十,知道沈从殊的男朋友年纪小,但也不至于小成这样吧?
曹颖眼睛都瞪大了。
她回想刚才见到的那几人,其中有一个人群中也极度显眼,让人眼睛霎时一亮,视线不由自主追逐。
曹颖:“是不是刚才站在最中间,长最帅那一个?”
莫名就觉得应该是他。
在座两个男士,长得其实都挺不错,以前在学校读书时,也曾被许多女孩喜欢,是许多女孩子主动追求的目标。可在刚才那一位面前,就瞬间被比成了渣。
连徐英彦都忍不住酸溜溜:“刚才明明站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只看见中间最帅那一个?”
但是根本没人搭理,无论是关明哲,还是曹颖,都将目光投注在沈从殊的身上。前者是不解疑惑,后者是兴味十足。
沈从殊现在其实有点乱。
忽然看见宋樾和汤隋一起,对她的冲击也有点儿大。
一直在她眼中贫穷且貌美的弟弟,似乎与想象中,并不相同。
不合时宜回忆起那些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真傻啊,被骗得团团转。」
……
「不过就是和你玩玩而已……」
……
「谈恋爱又怎样,你永远也进不了他的家门!」
「为你感到悲哀。」
……
“殊殊,殊殊……”
沈从殊想得过于入神,以至于旁人说什么,都没有听清。
直到曹颖推一推她,她才回过来神。
“是。”她朝曹颖微点一下头,极度平静的语调:“刚才那就是我的男朋友。”
曹颖没想到沈从殊居然承认,当即“哇”一声。
“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你分手了就不回头。”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个年轻人,曹颖代入感很强,“如果我是你,我也选刚才那一个!”
关明哲站着都中枪。
女人总是统一战线,今天晚上吃饭他已经被俩女人联合排挤了一晚上,现在还来?
关明哲无能怒道:“人家还是学生,有没有公德心?道德在哪里!三观呢?”
反而就忘了刚才他问沈从殊的事。
四人在私房菜门口分开。
沈从殊今晚上没有喝酒,她自己开的车,开车回去。宋樾比她先到家,开门时,宋樾人还没坐下,正打开冰箱,从冰箱里拿一瓶矿泉水出来。
沈从殊站在鞋柜前换鞋子。
五月中旬,天气已经热起来,平时只需要穿一件短袖就够了,换鞋子也很快。待沈从殊还完鞋子,转头便见到宋樾仰头,一只手拿着矿泉水瓶子,正在喝水。
他随意站在客厅里,微仰下巴,与颈部的线条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喉结顺着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滚动,随随便便的,看起来都像是身在一副画卷里。弟弟美色过甚,总是撩人而不自知。
宋樾喝了两口水。
将瓶盖拧紧后随手放在桌上,见沈从殊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他,她不朝着他走来,他便朝着她走过去。
“怎么一直看我。”
走近时,手极其自然揽上沈从殊的腰肢,宋樾垂头,低声问。
他明明长着一副冷淡的眼眸,可看她的时候,她从他的眼中总能看见深情的漩涡,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笑的时候,很绝色,不笑的时候,也迷死人。
“看你好看。”
沈从殊微微勾唇笑一笑,对着他说。
他鼻腔轻轻一哼,似是不喜欢她这回答,冷垂下眼眸:“你就喜欢我这张脸,除了我这张脸,你还能喜欢我点儿什么?”
竟是与自己那过分高的颜值也吃起了醋来。
沈从殊没忍住笑。
他有时真的很可爱。
很有自己的个性,脾气算不得好。
有时候又很娇矜,生气起来十分难哄。
他从不撒谎,不屑于对任何人说谎,弟弟骨子里,真的很骄傲。
所以……他怎么会骗她呢?
“现在才回来,和老朋友一起吃饭,一定很开心吧?”
不知道沈从殊此时在想什么,宋樾冷言冷语,对着沈从殊说道。沈从殊开不开心,尚且还不知道,但他很不开心,这是一定的!
交往这么长时间,宋樾对于关明哲始终敏感。今夜沈从殊是要和朋友吃饭,一起吃饭的人里还包括有关明哲。是沈从殊和关明哲在一起六年的时间里拥有的共同的朋友。
私下的聚会不同于工作时候的见面。
宋樾其实从知道有这个饭局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极不舒坦。但沈从殊理由充分,他又不能阻止。
早上出门时,宋樾还冷着脸,沈从殊哄也没哄好。
记挂了一晚上,宋樾吃饭都没吃几口,只要想着沈从殊正和关明哲与从前的朋友一起聚会吃饭,他就食不下咽。
交往也有这么长的时间了,沈从殊自然也摸清楚一些他的脾气。
以往他生气时,她都是由着他纵着他,变着花样来哄他。
这次也是如此。
她早准备一个大红包在包包里,准备晚上拿给他赔罪。从前她惹恼了他,也这样干过,宋樾收下之后,还真就没生气了。后来,她便经常这样做了。
交往这段时间里,类似像这样的红包,沈从殊已经不知道给了宋樾多少个。除了送给宋樾手表,沈从殊还投其所好送衣服送包送手机送限量鞋,各种送。她只想他生活上过得富足一些不要那么辛苦,送钱送东西时还要照顾他的情绪找各式各样的理由。
现在想来……他真的需要吗?
脑中千回百转,一瞬间想了许多,最终还是试探着将早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
沈从殊将红包递给宋樾,目光却不在这红包上,而是看着宋樾的脸。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即使冷着一张脸,却也赏心悦目。他有着比女孩子还长翘的睫毛,又浓又密,却不会因此显得女气,眼睫覆下一片阴影,反而使得他的眼眸看起来更加深邃,英挺的鼻梁生得恰到好处,微微散落的碎发显出几分落拓不羁,沈从殊的目光最终落在他的薄唇上,因为喝水,现在还湿润着,透出诱人的色泽。
他从来都是如此,不管她送他多少东西,给他多少钱,他也不见得有多开心,情绪总是淡淡。
宋樾伸手,自然而然将那红包接过,拿在手上掂一掂。
他次次折千纸鹤,姐姐对他的爱太多,一个玻璃瓶根本装不下,第二个又要装满了。
“沈从殊。”
宋樾微掀眼眸,这次忽然不像从前那样轻易揭过,“你是不是觉得,一旦我心情不好,只要拿给我钱,就能解决了?”
他看现在沈从殊是已经形成了习惯。对于哄他这件事,是怎么样的简单,怎么样来。连花点儿时间和精力都不肯了,直接拿钱和礼物来打发,来解决。
他是缺她这点儿钱?
沈从殊也不知道宋樾在忽然不开心什么。
但她一直看着他,却看得很清楚,看见这个钱包,他确实是一点儿高兴也没有的,不喜,抗拒,甚至……有点儿嫌。
“那你想怎么办呢?”
沈从殊忽然心底里感觉到一阵阵的烦。
她也不愿意再多说,“这样可以吗?”
伸手,沈从殊便将他的脖子揽下,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
原是只想轻轻触碰一下,堵住他那张犀利的嘴,可在她准备退离时,腰肢却忽而缠上一只手臂,将她往前用力一压,她便又没有仿佛再度往前,唇碰上了他的唇。
宋樾的亲法和沈从殊有极大的不同,他骨子里的霸道与强势全都体现在吻里,又凶又欲,掠夺性极强。
从前他没什么经验,还不懂得什么技巧,沈从殊还能稍稍占点儿上峰,现在已是完全不行了。
只一会儿,沈从殊就招架不住,伸手推开他。
她的唇殷红,喘着气。
宋樾有时候吻人,过于霸道,连让人呼吸的余地都剥夺。
“不是和你说过,不要这么吻我?”
这么用力,这么凶。
是真的难受。
但难受的同时,又有隐秘的快乐,是温情的吻里,感受不到的。
只听见宋樾冷感的声音回味一般的散漫,视线勾着沈从殊:“姐姐不是也很喜欢?”
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喊她姐姐。
沈从殊的脸有些发烫了,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缺氧,还是由于这随意的一句话。
却也没法昧着良心说一句不喜欢。
于是沈从殊只得沉默。
刚才的即将发生的一场争执就这样在一场亲吻中揭过。沉默着的时候,侧眸时,便见到他此时搭在她肩膀的手腕上,带着的她去年送给他的手表。
在她送他的所有礼物中,他最喜欢这只表,成天都带着。
这时候,也同时想起,刚才在私菜馆门口见到他与汤隋。
笑容略有收敛,沈从殊忽然问:“晚上约了朋友?我看你好像也刚刚回来的。”
宋樾和汤隋他们一起吃饭,是临时决定。沈从殊早就说过今天晚上有约,学校的最后一节课后,宋樾回自己的公寓,准备处理一些投资上的事,谁知道汤隋打电话过来喊一起去吃饭,打电话时,车已经到楼下,宋樾连拒绝都不能。
意识到欺骗这个行为的错误性之后,除了那些还没有向沈从殊坦白的部分,其他时候,宋樾都尽量做到向沈从殊坦诚。
既然沈从殊问他,宋樾便也没瞒着,淡淡“嗯”一声。
沈从殊这一次却追根究底:“什么时候的朋友,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
宋樾揽沈从殊的腰,将她往客厅里带,对于她这个问题,略感意外。
脚步微顿,宋樾扬眉:“你今天怎么终于想到关心我?”
平时对他的交友和其他人际关系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样子,不知道让他生过多少次的闷气。
现在倒是知道主动开始问了。
沈从殊听出宋樾言语之间的埋怨。
今天却不想怎么去安慰他,手环他脖子上,用最容易得到答案的方式去问他:“弟弟,那你说是不说?”
宋樾也没有隐瞒:“是很久的朋友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除了我在外公外婆住那几年没怎么见面,其他的时候,经常会一起玩。”
事实上,是汤隋从小追着宋樾,让宋樾和他一起玩。
宋樾收揽沈从殊的腰,他其实很乐意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与她分享,只不过,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她坦白,他不敢。在此之前,他从未曾想过他还会有如此怯懦的一天,旁人趋之若鹜的豪门出身成了累赘,牢牢瞒着半点不敢透露,只能一天拖一天。
“以后有机会,我带他来和你认识。”
宋樾又说。
至于他口中的机会,则是要等他将一切,都告知给沈从殊之后。
他却不知,听了宋樾的话后,沈从殊心,一直往下沉去。
她看着宋樾。明明长得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沈从殊终于知道,他就算很贫穷也给人很贵的感觉从何而来。
和汤隋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发小。
那会是什么身份,那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总之不会是那样的简单。
沈从殊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要继续问下来,迟迟开不了口,今天晚上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多至肩被压着往下沉,无力负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