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山派在江湖排名前五,曾是赫赫有名的宗派。顾清遥是前任掌门幼子,从小勤学苦练,少年英才,桀骜不驯,未及弱冠之年就继承了掌门之位。奈何天煞孤星,定了几次亲事都因未婚妻重病而作罢。有云游道士指点,应娶一八字相克的男子为妻,方能化解此命数。
管家寻遍天下男子,终于寻得一名八字符合要求、年纪合适的男子。然而此人却是一青楼小倌,而且还不是清倌。他十五岁出道,清艳绝伦,才华横溢,仅一年就成为远近闻名的红牌。多少风流公子哪怕不好男风也要与之结交,更别说挥金如土,一亲芳泽了。
管家花了重金才替他赎身,操办婚礼,大红花轿,接进了府里。到底是掌门大婚,婚礼虽然略显低调,但也算是喜气洋洋。
洞房花烛夜,顾清遥心情并不好。若非无奈,谁愿意娶一男妻,更何况是如此红倌?他这个堂堂掌门,只怕要成为整个江湖的笑柄了。顾清遥其实并不在意别人如何议论他,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婚姻,他并不太满意,或者说太不满意罢了。
他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新房,一把扯掉了鲜红的盖头。“新娘”长得特别好看,美而不妖,俊而不腻,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清灵动人,一头乌发漆黑柔顺。
顾清遥只是一瞬间的晃神,仿佛被惊艳到,若眼前的人就算不是名门闺秀,哪怕是个寻常农家少女,他都会欣然接受,可并不是。想到眼前这个男孩曾被许多人压在身下,他就又拉下脸来。
白鸰抬眼望他,开口唤道:“夫君。”
顾清遥不满皱眉道:“不要叫我夫君。”
白鸰眨眨眼,一脸天真纯净,“你我已经拜过天地,是夫妻了。”
“夫妻也不都一样的,你这等污秽之人,怎配做我焰山派的掌门夫人?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有过多的妄想。”
白鸰低头道:“我知道自己出身青楼,你娶我并非情愿。”
顾清遥面色稍缓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白鸰道:“我身陷青楼,也并非情愿。”
顾清遥道:“虽非情愿,却是事实。”
白鸰道:“此言有理。”
顾清遥转念明白他用自己的话驳了自己,他娶他虽非情愿,却也是事实,便怒道:“你……你好伶牙俐齿!”
白鸰阅人无数,自然伶俐,也看惯了世态炎凉,淡然道:“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顾清遥却站在他面前不动。
白鸰心下明白,于是站起身来,“我懂了,我不会弄脏你的床榻。”说罢就要往门口走,顾清遥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道:“你要去哪里?”
白鸰道:“既然你如此嫌弃我,我去客房睡就是了。”
顾清遥笑道:“洞房花烛夜,怎么能让新娘去客房睡?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我这个掌门人?”
白鸰不解地望着他,脸色略苍白。
顾清遥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捏着他精致的下巴道:“你不是很会服侍男人吗?洞房之夜,自然要服侍自己的夫君了!”
其实顾清遥身世颇为凄惨。十六岁时家中遭仇家报复,父母双亡,险些灭门。他重整门派、卧薪尝胆三年,为父母报了仇,成为江湖上最年轻的掌门人,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专横毒辣,从此没人再敢轻视这位少年掌门。
但是于感情而言,他确实一张白纸。他一路习武,又遭变故,虽说有过几位未婚妻,但都未曾谋面,就连女孩的手也未曾碰过一下,更别说被人服侍着宽衣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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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鸰默默地起身上床,躺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绯红的面颊和冷峻的神色,悄悄拉过了被子的一角给自己盖上。
两人沉默了一会,顾清遥先开口道:“听说你……从前很受欢迎,很多人点你么?”
白鸰心一沉,轻声道:“按照规矩,三日接一客。平日只需弹琴饮酒即可。”
顾清遥胸口憋闷,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了。
白鸰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白鸰醒来时,身旁已经空了出来。他听到顾清遥边说话边走进来的声音,他穿着一件轻便的中衣,将手里的长剑放在外间,走到内间拿起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似乎是刚练剑回来。他瞟了一眼床上睡眼朦胧的人,不悦道:“夫君早起练功,你却在房里睡大觉。青楼只教你如何服侍男人,却没有教你如何服侍夫君吗?”
白鸰赶紧下床,接过他手中的汗巾帮他擦汗,又去柜子里拿出了干净的衣服帮他换上,然后才自己穿好衣服。
两人一起去祠堂拜了父母祖先,回到院中的时候,白鸰却发现自己陪嫁之物仍堆放在库房中,便叫了院里扫地的小厮,“这位小哥,劳烦你将我的东西搬去正院的客房中,我再自己……”
话还没说完,小厮便一脸不耐烦道:“小的职责只是扫院子,您若是要搬东西去正院,还要征得管家同意才成,不是什么人都能搬去正院的。”
白鸰略显尴尬,“这……”
小厮继续扫地,边扫边嘟囔道:“一个青楼小倌而已,也在这里摆出正房夫人的架势,还真想登堂入室不成……”
话还没说完,顾清遥忽然从身后闪出,一脚踢飞了小厮,怒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夫人如此不敬!”
小厮踉跄爬起,委屈道:“掌门,他从前不过是个……”
“我不管他从前是什么人,从今日起他就是我顾清遥的妻子,谁若是对他不敬,就是对我不敬!谁再敢放肆,我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