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2 真是晦气

宋其广的话让宋其士也是大出意料。

他想不到其广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一直以来,虽然都是宋氏族人,但家族中所有人都是看老大一家的眼色行事。

巴结唯恐不及,谁敢当面怼他这位家族的第二代掌门人!

更何况还是其广这样进了监狱的“家族的耻辱”!

可是转念宋其士又想到,其广在监狱里呆了快十年了,这么多年被关在一个封闭的地方,心态跟社会上的正常人肯定不一样。

说话悖于常理也算正常。

虽然心里很生气,但现在宋其士也不是跟宋其广计较的时候。

他也没有跟其广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以前的时候我对你可能有些误解。

总感觉就凭着咱们老宋家的实力,怎么可能连村里一个穷小子都斗不过呢!

我那些话其实是替你着急的话。

要不是因为心疼你,我怎么可能会感到耻辱呢?

但是现在我不那样想了。

因为我已经知道,那个梁进仓确实不是易于之辈,这个人不简单。

咱们的父辈兄弟众多,只有我六叔在家务农。

此前不管是六叔的事,还是小果那事,后来又是你,我总以为那是阴沟里翻了船。

再后来,咱们老宋家的第二代几乎全军覆没,大部分都败在梁进仓手里。

宋氏家族辛辛苦苦积攒的一点家底,因为济东工业园那事全砸进去了。

反倒让姓梁的平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从那时起,我才终于看清这个姓梁的很有手段。

你大伯早已发话,严令咱们老宋家任何人不得跟梁进仓为敌。

其实老爷子还是怕咱们吃亏。

可是这一次,我却是要不得不违抗你大伯的命令了。

因为姓梁的指使人在背后搞我,让我十分难堪。

这事如果不解决,我的日子就很难过了。

所以我必须要跟姓梁的较量一番。

虽不至于你死我活,但必须要让他向我低头。

当然,我只把这事跟你说,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出去。

这事必须要瞒着你大伯。

他老人家的脾气咱们都知道,一旦知道有人胆敢违抗他的命令,后果会很严重。”

宋其广一直静静地听着自家大哥的叙述。

虽然不知道大哥具体跟梁进仓因为什么产生的冲突,但是事情的性质他听明白了。

那就是梁进仓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大哥。

导致大哥宁愿冒着巨大的风险瞒着家中老爷子,违抗老爷子的严令,也要跟梁进仓开战。

看样子,大哥自己也知道他并不能把梁进仓置于死地。

那他的意思就是说,他会用一些其他手段,逼迫梁进仓向他低头。

这就是宋其广对大哥意图的判断。

从这些判断里面,宋其广也猜到了大哥不愿表明的一个意思。

那就是,大哥其实是害怕梁进仓的。

他自认为不是梁进仓的对手。

但是形势所迫,让大哥又不得不与梁进仓为敌。

为什么宋其广会有这样的判断呢?

因为宋其广对自家这位大哥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大哥不但心性极高,而且心胸极为狭窄,手段极为毒辣。

如果他想对付某人,那基本就是苍鹰扑兔,直击要害,一招致命。

从大哥的话语当中,完全能听得出大哥对于梁进仓彻骨的仇恨。

按照大哥的心性,有人让他如此仇恨,那基本就是被挫骨扬灰的下场。

但是大哥却说,较量归较量,但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这不是大哥的风格。

大哥如此反常,只能说大哥忌惮梁进仓,也自认为没有能力把梁进仓置于死地。

看来,大哥只是想找出梁进仓的一些弱点,敲打敲打他。

让梁进仓不要再跟大哥为敌,大哥就算完胜了。

此时此刻宋其广想的是,既然大哥明知自己不是梁进仓的对手,对他如此忌惮,那就应该躲着他。

敲打也不要敲打。

你要是敲打出火星来,让梁进仓怒了,那大哥就是引火烧身。

虽然这位大哥一直瞧不起在家务农的六叔一家,让宋其广对大哥也是颇有怨言。

但是宋其广认为,大哥毕竟是宋氏家族第二代的带头人,是家中老大。

自己快要出去了,出去以后,很多事还要仰仗这位家中老大。

他不希望宋氏家族的带头人出什么事,也给折进去。

要是那样的话,宋氏家族可就有些树倒猢狲散的迹象了。

毕竟,大伯年事已高,也活不了几年。

大伯一旦撒手西去,宋氏家族可就全靠这位大哥撑着了。

想到这里,宋其广收起他一见面时候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认真地说道:

“大哥,既然大伯早已经发话,严令咱们老宋家的任何人不得跟梁进仓为敌。

那么你就不应该违抗大伯的命令。

如果你跟梁进仓的较量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那你更应该遵守大伯的严令。

你想啊,如果你在较量的过程中一旦有点闪失,很难善后的话,会不会让事情暴露?

一旦暴露,不但得不到大伯的助力,反而要面对大伯冲天的怒火。

那样的话,你的情况会比现在更难堪。

我觉得,大伯的权威凛然不可侵犯。

如果你现在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跟大伯说,让大伯帮你想办法解决。

这样总比你战战兢兢走独木桥强得多。”

宋其士的脸色阴沉下来。

宋其广这些话里面的潜台词,宋其士听明白了。

意思不就是说,既然你打不过梁进仓,那就不要去惹他。

万一弄不好惹火上身,把你自己烧死了咋办?

还不如直接找你老子,利用你老子的权威替你把困难摆平。

宋其广这是赤果果的看不起你家老大啊!

不过,宋其士脸色难看归难看,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而是耐着性子说道: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

但是这事不适合跟你大伯说,说了他也未必能支持我。

而且我跟梁进仓较量,也不是要跟他发生正面冲突。

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想问问你,梁进仓有什么弱点,有什么软肋。

毕竟你跟他斗过两场,一胜一败。

第一场你是赢了的。

第二场你输了,弄到这种境地。

但是我知道,你对于为什么会输,这里面有什么经验教训,这些年你肯定做过深刻的检讨。

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总结了经验教训,重来一次的话,你能不能赢?

梁进仓的弱点在哪里?

他有什么软肋?”

宋其广淡淡地摇摇头,冷笑一声:

“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会跟梁进仓好好相处。

决不会跟他为敌。

这些年我做的深刻检讨就是,他本来没打算与我为敌,是我把他当成仇敌。

是我主动挑起战端。

我落到这样的下场,是我自作自受。

小果落到那样的下场,也是他自作自受。

当初的梁进仓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村民。

而且他的父亲早早就死了,在村里算是比较弱势的一家人。

是小果不知天高地厚,仗势欺人,见人家的未婚妻漂亮就想霸占。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想当年梁进仓没把小果弄死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可惜当初我太狭隘了,不管谁对谁错,就想利用手里的势力搞倒梁进仓。

所以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劝大哥不要跟他为敌,其实这就是我总结的经验教训。”

一听这话,宋其士狠狠地瞪了宋其广一眼,站起来拂袖而去。

他这是动了真怒。

宋其广说的这是人话吗?

他的意思分明是说,大哥你要是非得跟梁进仓为敌的话,也会落得跟你弟弟一样的下场。

会有牢狱之灾。

宋其士感觉晦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