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胸膛宽阔坚硬，仿佛一堵墙，宋清音被撞得眼冒金星，退后两步，捂着额头抬眸。
她呼吸骤然微屏，睁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祁瑾宴。
祁瑾宴拿着一个篮球，刚从篮球场回来。
黄昏的余晖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少女宽大的校服上。她抬着琥珀色的眼睛，眼睫毛纤长，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祁瑾宴，你没被撞痛吧？”
祁瑾宴笑：“你捂着额头，还问我痛不痛。”
“我……”宋清音心慌意乱，从窗户凝望篮球场的方向说，“听说篮球场上在打架，你有没有受伤？”
话一出口，宋清音立刻懊恼。
刚才的惊鸿一瞥，祁瑾宴身上干干净净，连衣领都没有乱，完全没有一丝受伤的模样。
“我没打架。”祁瑾宴问，“你要去篮球场？”
宋清音打算找个借口，可是刚才被他撞过的地方轻微发烫，她心跳很快，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借口。
“对。”宋清音只好说，“我担心班上同学受伤，去看一下。”
宋清音不敢转头看他，视线一直落在走廊窗外。窗外的暮色被树影切割，斑驳地落在她的侧影，少女眼睫毛被余晖镀上一层柔软的金光。
祁瑾宴看了宋清音很久，也跟着望向窗外暮色，说：“班上同学没事，篮球场有两个体育老师在打篮球，已经过来阻止了。”
宋清音点点头，于是也不去篮球场了，跟在祁瑾宴身后回班。
祁瑾宴走了两步，问她：“你吃饭了吗？”
宋清音抬头看他的背影。他背影挺拔，逆着光，语气似闲聊。
宋清音觉得他就是随便一问，如实回答：“还没，食堂人太多，我和邬巧待会儿再去。”
“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小炒，要不要叫上几个同学一起去？”
宋清音脑袋一懵，比刚才撞上他胸膛时还晕。
她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礼物砸中，听见自己声线紧绷，分明竭力维持平静，语气里仍然流露出几分雀跃：“可以呀，邬巧喜欢吃家常小炒。”
邬巧喜欢吃家常小炒，但是邬巧是住宿生，星期一到星期四出不了校门。
好在，祁瑾宴人缘极好，没几分钟就从别班借来一张离校卡。
邬巧带上离校卡，混在宋清音、祁瑾宴、郑舣、鹿槐中间，顺利出了校门。
“终于呼吸到校外的新鲜空气了。”邬巧挽着宋清音，愉快地开口。
五个人去了新开的饭店，这家店装修宽敞明亮，价位比普通饭店稍高一些。
宋清音和邬巧坐一边，祁瑾宴、郑舣、鹿槐都是男生，坐在另一边。
宋清音的对面就是祁瑾宴，她暗暗感慨怎么会这么凑巧，不敢和他对视，只是低头看菜单。
几个人商量着点了菜，吃饭时，宋清音偶尔悄悄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饭后，祁瑾宴去结了账。宋清音想把钱给他，他说：“没事，我请你们。”
“祁哥就是大方哈。”郑舣揽住他肩膀，“下次我请客。”
宋清音意识到可以用这顿饭为借口，今后请他吃一顿饭。她道了谢，把钱收进口袋。
她和邬巧一起走出饭店。邬巧瞥见学校大门就皱起眉，看了一下手表说：“还有四十三分钟才晚自习，要不要去书店逛逛？”
“行啊，我正好想买一套卷子。”鹿槐说。
一行人都没有异议，又走了六十几米去书店。
书店已经开了多年，门口一盏昏黄的灯，照亮一套套辅导书。
邬巧一眼都没有看这些辅导书，直奔里面的漫画区而去。
宋清音也没有需要买的辅导书和练习卷，她走到阅读拓展区，浏览一本本书的书脊。
那本《Gone with the Wind》她已经看完了，里面学到的很多词汇都对月考没什么帮助，可她就是脑袋发昏一般想读完，读完之后，阅读英语材料的速度倒是快了一点……
宋清音看着书架上的一本《白夜行》。
这本书放得有点高，宋清音踮起脚尖才够到。她刚刚把这本书拿下来，对面的这个位置也倏然一空，祁瑾宴正好取下了对面的书。
两个人隔着书架对上视线。
宋清音踮起脚尖微微仰着头，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颚，微微滚动的喉结，还有修长分明的手指。
她脸颊一烫，招呼也没打，松开踮起的脚，抱着书靠在书架上，掩盖胸膛里兵荒马乱的心跳。
从书店出来后，众人一起回学校。
宋清音和邬巧是女生，走路速度更慢一点，三个男生也就放慢脚步，迁就着她们。
祁瑾宴走在最后，他看向同样落在最后的宋清音，问她：“买了什么书？”
宋清音连忙转头，对上他视线。她微微攥紧书脊，对他说：“买了《白夜行》，感觉是不错的作文素材。”
“确实是一本不错的小说，你买的这本封面设计也很好看。”
宋清音低头，瞥了一眼书籍封面。晚风吹动她发梢，众人闲散地往校门走，姿态放松，氛围正好。
宋清音突然福至心灵，询问道：“你似乎看过很多书，我以后可以请你推荐书目吗？”
“可以。如果你感兴趣，我买过的书也能借你看。”
当天晚上回家，宋清音做完试卷，盯着书桌上的可乐和纸巾看了一会儿，那束洋桔梗已经枯萎了，宋清音重新买了一束插在瓶中。
她拿出抽屉里的手机，打开社交软件。
最近聊天列表的第一个是邬巧，第二个是黄悦丹。宋清音往下滑了很久，看见“雾散时风起”。
她没有给他备注名字，这样如果他修改网名，她就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她也取消了对他的特别关注，因为她发现那个特殊铃声，会暴露她的心事。
聊天记录很短，只有十四条消息，宋清音却已经看了无数遍。
宋清音滑动着这些聊天记录，唇角露出无意识的微笑。她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停驻很久，给他发了一条新的消息：
【周末马上就要到了，你可以借我两本书吗？】
两分钟后，祁瑾宴回了消息。
他拍了一张书房的图片，书房宽敞，灯光明亮，窗外是一片落羽红衫，满墙的藏书。
雾散时风起：【想要什么书？】
宋清音想说“随便什么都可以”，又觉得这样一来，搭讪意味太明显。
她回复：【想要读来能让人放松，又能有所启发的书，最好写作文的时候能用到。】
她刚发出去就后悔，觉得自己的要求太琐碎。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觉得为难，几秒钟后，回复道：【好。】
第二天清晨，宋清音背着书包来到班级。
她坐在位置上，把书包塞到抽屉里，身后就响起沉静的脚步声。
祁瑾宴走到她身边，把今天要交的作业放到她桌上，还递给她两本咖色封面的书。
宋清音光顾着看他修长分明的手指，以及倾听自己胸膛里的巨大心跳。等人走了，她闻着空气中残余的皂角清香，发现咖色书封上，放着一颗漂亮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