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魄非凡的华山。
华山之巅,更是衔天接地,高峰拨秀,风涌云动,象万千。
今日,一场武林决定祸福的大战,就将在此展开了。
清晨的风,急徐不一,一泻千里,满天飞云,不断涌动,连太阳也为之掩盖。
在华山之巅的一片荒地上,绝崖之旁,有两面大旗,随风而猎猎飞扬!
大旗上书:
长笑帮!
试剑山庄!
寂静无声。
没有人。
忽然,在正东方,一人渐渐升了起来,背后天色灰黯一片,风涌云动,这人大步踏来,隐有虎豹之势。
曾白水!
紧接着在正面之方,一人大步踏来,银衣飘飘,随风翻飞,白衣银髯,不住飞扬,竟有龙象之象。
司徒十二!
同时在正北方,另一黑衣大汉,健步如飞。黑衣鼓动,一如云海飞扬,千变万化,魄逼人。
大侠我是谁!
同一时间,正南之方,一人从容而近,白衣纷飞,如风中柳絮;脸带微笑,身法之快,犹如急风拂面,似有所觉,又如羚羊挂角,无处可寻。
白农方振眉!
四人走近,隔着两面大旗,停步,注视。
而在曾白水东南及东北方,两人走近,一黑衣如铁,一锦衣如花,正是屈雷和方中平。
两人一缺左臂,一缺右腕,脚步踉跄,但满脸怨毒之色。
但在司徒十二身后的西南西北两方,出现了一灰衣壮汉及一青衫少年,正是何不乐、郭傲白!
银绝崖并没有来。
因为他已在“试剑山庄”内一役中殉职了。
代替他来的是“含鹰堡”少堡主,“七重天剑”郭傲白!
大家都没有说话。
一场生死决战就要开始了。
只听风在狂吼,云在怒飞。
曾白水瞧着司徒十二,忽然道:“你不守诺言。”
司徒十二银眉耸动,道:“哦?”
曾白水冷冷他说道:“你多带了一个人来。”
司徒十二动容,道:“谁跟在我的背后?”
只见一矗岩石之后,闪闪缩缩行出了一个纤细的人影,轻声叫道:“爹,是我。”
司徒十二怒道:“爹吩咐过你不许跟来,怎又跟来了!”
司徒轻燕懦怯地道,“爹,我哄了心弟在庄里,我自己一个人来,女儿是不放心爹……”司徒十二长叹一声,曾白水冷笑一声,司徒十二得跺足起来,忽听方振眉淡淡道:
“曾帮主,你们也来多了一位。”
曾白水也动容道:“哦?”
方振眉笑道:“在树后的那位,大概是曾姑娘吧?”
只见那树后畏怯怯,步出一人,身形纤柔,正是曾丹凤。
曾白水皱着叹道:“你怎么跟来了!”
所谓“虎毒不伤儿”,曾白水对曾丹凤,毕竟是父女情深,绝不是他平时对帮徒们之残忍无道,杀伤无赦。
曾丹凤嗫嚅他说道:“爹,女儿不放心……”曾白水顿足,方振眉笑道:“现在咱们哪一方都多出一人,不也是公平了吗?亲情深似海,凡人皆如斯,帮主又何忍深责令爱?”
曾白水“哼”了一声,没有再作声,我是谁沉声道:“不管我们双方战况如何,我们都绝不会加害于两位姑娘的。”
这句话讲得曾白水司徒十二皆心中一宽。
可惜这话并不代屈雷方中平也有这想法,屈雷心中正忖道:如若能制住司徒轻燕,必可令司徒十二分神,若曾帮主能趁下手,司徒十二必丧命当堂,自己便可居大功报得深仇了。
方中平心中也有歪念头,司徒轻燕貌美如花,若曾帮主能除去司徒十二,自己必手擒司徒轻燕,好好享受享受。
那几的何不乐郭傲白,当然并无伤害曾丹凤之念头,不过何不乐身经百战,当然能观形察色,当下对郭傲白轻声道:“郭少侠,小心屈雷方中平对燕姑娘不利。”
郭傲白断然道:“我自会当心便是,屈雷,方中平乃我杀父仇人,今日誓杀他们方休。”
只听司徒十二缓缓地道:“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曾白水冷冷他说道,“我们可以开始了。”
司徒十二声调低沉:“请出手。”
曾白水也沉声道:“你先请。”
司徒十二声音低沉得出奇:“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曾白水的声音,有点怪:“不用客。”
郭傲白、何不乐、屈雷、方中平心中大奇,这两位武林大宗师居然在动手之前,还废话连篇,又像说得心不在焉,不禁百思大惑。
只听司徒十二续道:“承让承让。”
曾白水声音混浊不清,道:“哪里,哪里。”
“七重天剑”郭傲白,“一刀断魂”何不乐,“铁拳”屈雷及“袖中剑”方中平只见司徒十二全神贯注于曾白水身上,全身衣服,猎猎鼓动;而曾自水也盯住对方,全身骨节,格格作响;但彼此仍未出手。
只听司徒十二犹如梦吃,“好高的动力。”
曾白水声音低微,“过奖,过奖。”
两人说话的时候,居然口不张开。郭傲白忽觉头脑昏昏欲睡,只觉一道巨大的潜力自左潜来,另一道巨力自右迫来,毫无声息,竟退出丈外之后,才憬然省觉,人已几乎给逼出悬崖。
郭傲白才退出后,方中干也“蹬蹬蹬蹬”地退了四大步,脚步摇摆不定、终于一跌坐下。
他甫坐下,伺不乐也后退五步,摇晃一会,才勉强立足。
几乎是何不乐退出的同时间,屈雷也退出了一步,疾向后翻了一个筋斗,才能立定。
是什么力量,如许之大,竟把这冠绝武林的四大高手,也逼得如此狼狈?
他们同时皆醒觉,原来就在司徒十二第一声“我们可以开始了吧”里,这两大宗主己彼此运用内功,借说话之际,将功力向对方逼去,正较量得如火如荼,屈雷、何不乐、方中干、郭傲白四人,功力皆司徒十二曾白水相去远,纵在一旁,也得被逼后退不已。
司徒十二及曾白水内力之精湛,由此可见。
方振眉我是谁仅站在司徒十二及曾白水不远之处,竟完全不受影响,屹立原地;这时只听我是谁沉声道:“我们也来吧!”
方振眉长叹道:“好吧!”
我是谁大声嚷叫道:“我是说打就打的!”
一拳打出!
而在这时,司徒十二曾白水忽然各自发出一声嘶喝,司徒十二直扑曾白水,曾白水双掌一分,拍向司徒十二,司徒十二一扬双掌,硬接了下来。
曾白水司徒十二四掌交加,竟贴在一起,分不开来,额顶上白烟滚滚,两人已比拼起内力来。
屈雷一见此等情形,心中大喜,因曾白水显然在耗损司徒十二之内力,以致他内伤暴发,才击杀之。
方中平心中,却另有想法,因他知道,此刻司徒十二曾白水力拚,我是谁方振眉也交上了手,只要他暗施辣手,便可置司徒十二于死地,自己可居大功,这个险,实在是很值得去冒一冒。
这边的我是谁一拳打出后,心里已有了一个决定,他打算在三招之后,把方振眉引得动了真火,然后便不闪不避,让方振眉打死。
他愿自己一死,也不愿意方振眉一战。
因为他知道这一战,全因自己的一个承诺,对方振眉来说,是十分不公平的。
他希望自己死了之后,方振眉会替他手刃屈雷、方中平,以报他的平生大仇。
他一拳打出,方振眉竟不闪不避,大袖一扬,硬生生接下一拳,一个大转身,左袖右拂,竟把我是谁的劲力,硬硬送了回去!
我是谁“砰”地硬接了自己一拳,“砰”地又击出第二拳!
方振眉又是左袖一格,回身拂袖。用的是最臻化境之“借力打力”的内功,再把我是谁的拳劲,撞了回去。
没有人知道,方振眉的心中,也正盘算着,等到第四招,我是谁被激得全力出击之际,自己便不出于相接,硬受对方一击:因为自己若不战败,我是谁便得永远受曾白水所胁;他愿丧失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看见一个义勇好汉万劫不!
所以他决定牺牲。
我是谁也一样想法。
这是第二招了。
第三招将出!
在第四招,第四招过后,会是怎么一个结局呢?
没有人知道。
那边的司徒十二曾白水,两掌相接,竟分不开来。
司徒十二只觉曾白水内力凌厉,如一箭飞瀑,急驰不断,自己稍一不慎,即死无葬身之地;曾白水也觉得司徒十二内力浑厚,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万一抵挡不及,只怕也被震得五脏位:故两人都十分小心,全力硷为,一时不分轩轾。
要知道高手若比内力,不但丝毫受不得打,就算蚊蝇飞过,也会导致真人岔,走火入魔,重者必死,轻者也难免重创。
这点屈雷、方中平是深知的,于是他俩交换了一个眼色。
就在此时,司徒十二忽觉内真不继,同时间曾白水的真力也稍微减弱,两人已到力拼殆尽的阶段,但又欲罢不能。
司徒十二忽觉真不继之后,最苦的是,内旧创发,痛入心脾,以致运力时痛苦不堪,简直已无法支持,额顶汗如雨下!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屈雷、方中平双双扑起,屈雷直扑司徒轻燕,方中平直扑司徒十二!
来势如电!
何不乐猛地发觉。司徒轻燕花容失色。
同时间,“砰”一响,方振眉的长袖已接下我是谁之第三拳,并反拨过去,这一下,方振眉加了一把回旋之力,有意把我是谁激怒,好让他下一招出拳更重,自己也死得安然一些!
“砰”!我是谁接下这他的一拳,竟被震出七八步,几乎撞在司徒十二及曾白水的身上。
由头到尾,方振眉未主动攻过任何一招,但却令我是谁如此狼狈,是以我是谁对方振眉的武功,也佩服至五投地。
这一来,却也激起了我是谁的豪情,有意在再下一拳,全力旋为,试试方振眉的实力底蕴!
屈雷扑向司徒轻燕,一拳打出1
间不乐猛然拔起,倏然拔刀,霍然劈出!
二人即刻打在一起。
方中平连人带剑,直射司徒十二!
这刹那问,有三人同时掠出。
第一个是郭傲白,他及时发觉,半空截向方中平,七柄剑一齐刺出。
第二个是曾丹凤,他万没想到方中平竟会如此无耻,在司徒十二自己父亲动手的当儿,暗算司徒十二,当下娇叱一声。
半空掠起,一剑拦向方中平!
第三个是司徒轻燕,他一见父亲危险,竟忘了自己其危险,竟不顾一切,拔刀扑出,半室砍向方中平!
若是一对一,这三人除郭傲白勉强能接下方中平三招外,曾丹凤最多只能够接住二招,至于司徒轻燕,则连一招也接不来。
但这三人同时出手,声势自然不同。
况且方中平剑势原本是指向司徒十二,而不是攻向他们,所以剑道自然不是发挥得最淋漓之际。
只见长空九道星花,一边七声“叮叮叮叮叮叮叮”,接下来是“铮”的一声及“挡”的一声,郭傲白七剑皆被震飞,跌落地上;方中平去势未休,经曾丹凤再一顿,曾丹风长剑析断,方中平去势仍然不止,司徒轻燕单刀再挡、刀脱柄飞去,方中平余势犹在,但这一连几次碰击,已使方中平的剑失去准头,剑锋一偏,竟向曾白水刺来!
这一来,急这直变,令人始料未及!
方中平急欲收剑,但人在半空,真力一再受挫。已支持不来,无法收剑,正欲改变锋头,但右手已断,而今是左手执剑。
不便至,一时间竟完全控制不住,直投曾白水。
曾白水虽人在战中,但仍眼观四周,耳听八方,眼看方中平即可一剑截向司徒十二,没料到却向自己飞来,自己欲避无从,因为着一分神,必遭司徒十二内劲逼人,那就非死不可了。
曾白水此非同小可,放眼望去,只见曾丹凤格了中平那一剑后,竟震飞丈外,而屈雷却何不乐苦苦缠战,无法分身,只有我是谁正在此时,退到自己身侧!
曾白水情急而呼道:“我是谁,快救我!”
我是谁稳住方振眉,正欲全力发出第四拳,忽听曾白水的急呼、一回首,说时迟,那时快,方中平已如长空一鹤,直投向曾白水,我是谁发出一声长啸,道:“好!”
全身掠起,方中平剑将至曾白水额顶,仅半寸,我是谁之铁拳如风,后发而先至!
“砰!”
这一拳竟硬生生的打在方中平的剑尖上!
我是谁拳眼溅血。
方中平剑折断,剑愕被我是谁一拳之力,打得倒刺入左手掌中,直入前臂,方中平惨叫一声,痛不欲生,剑势打歪,力道犹在,飞过曾白水之头顶,直投落华山绝崖之下!
只听崖下一声惨嘶,渐没不闻,叱一时的“长笑帮”年轻艺高的总堂主方中平,便丧生于华山绝崖之下。
我是谁拳头仍在流血。
但他居然笑了。
是因为他手刃方中平,报了血仇?
方振眉也笑了。
曾白水本来在内劲上占尽势,方中平这一剑,令他一时失神,再加上开口要求我是谁相助的一番话,真立时缓不过来,司徒十二强忍内创之痛,全力一椎,“蓬轰”一声,两人各退出三步,终于四掌分开。
曾白水脸色铁青,正欲施出“长笑七剑”,忽见我是谁笑嘻嘻的站在那儿,并不向方振眉出手,曾白水本来就恼于他乘把方中平订落山下,只是大敌当前,发作不得而已,当下怒道:“你们怎样不打?方振眉是个死人不成?”
我是谁居然喜洋洋地道:“你们不打了!”
曾白水顿足怪叫道:“好哇,你娘临终的话,你不理啦?”
我是谁虔诚地道,“我已履行了。”
曾白水反而奇怪起来了:“你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啊!”
我是谁认真地点头道:“不错。”
曾白水奇道:“我要你去杀方振眉,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杀?”
我是谁微微一笑,反问道:“我娘要我答应替你做一件事,不管任何事情,是不是?”
曾白水呆了一下,道:“不错,”
我是谁缓缓地道:“对了,所以无论什么事,但只有一件,是不是?”我是谁如释重负地又道:“才你要我救你我已经替你做了,所以可以说已履行了诺言,从今以后是照你所说,恩断义绝的了,怎又多来一件事,替你杀方振眉呢?我告诉你,这我不干了,从现在起,我们是两不相欠了,看在你曾照顾娘亲的份上,今日我绝不出手斗你便是了,但我绝不再帮你任何的忙!”
曾白水竟听得怔住了,方振眉望我是谁,我是谁也望向方振眉,两人的眼睛都亮了,都笑了,烦都尽扫一空。
曾白水为之结。
忽听两声惨嚎传来。
原来屈雷扑向司徒轻燕之际,何不乐半空截住,两人杀了起来,何不乐的武功在方中平之上,却略在屈雷之下,惟屈雷已折一臂,又重伤未愈,何不乐反而略占上风。
屈雷正在苦战不下之际,忽听方中平之惨嘶,知其已堕落山崖,心中大为慌乱,一连总攻十数拳,返身就跑!
何不乐挥刀连劈,一见屈雷欲逃,急掠而起,一刀直夺“铁拳”,屈霄!
岂料屈雷原来是要一个虚幌,遽然蹲身,何不乐万未料及,竞飞越他之头顶,前面便是悬岸!
何不乐急欲稳住身形,但屈雷铁拳,身形往上一耸,“蓬”地击中何不乐之心口!
何不乐“哇”地张开口,吐出一口鲜血!
但他在半空同时也砍出一刀!
那一刀,砍在屈雷的背上,嵌入肉里,但屈雷一身肌肤,竟硬若铁,何不乐这一刀,只入肉三分。
血涔涔渗出!
可是何不乐总算稳下身形,落在屈雷身前。
屈雷受创,大吼一声,一拳直捶何不乐!
何不乐用力一抽,刀竟嵌在屈雷背上,抽不出来,闪避已来不及,背后又是万丈深谷,退无可退,大喝一声,“手刀”疾斩而出!
“蓬”!
“吓”!
屈雷一拳击中何不乐之小腹!
何不乐同时一手刀劈中屈雷之脸门!
何不乐挨了屈雷那一拳,收势不住,往后直飞了出去!
不过,何不乐手中刀及“手刀”均嵌在屈雷身上,一扯之下,屈雷也同时飞起,直往绝崖堕下!
两声惨呼。
两位绝世武林高手,“试剑山庄”的坐第二把交椅人物“一刀断魂”何不乐及“长笑话”之副帮主“铁拳”屈雷,就此丧生在华山绝峰之下。
司徒十二痛欲绝,嘶声叫道,“二弟!”
曾白水也动容叫道:“屈雷!”
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已在绝崖下浮沉瞬间,便消失不见,只剩下绝谷茫茫一片白雾,袅绕氤氲,像隔绝了尘世一般在飘浮着。
司徒十二及曾白水的语音在回荡看,在绝谷的四壁间,反地叫嚷着,一声比一声深重,仿佛是唤着彼此的名字。
曾自水望着绝崖,猛抬头,长啸道:“好!司徒庄主,你座下的高手都报销了,只剩下了“试剑山庄”,我呢?属下们都完了,连‘长笑帮’也没了,正是了无牵挂。现在让我们在这华山巅峰上,决一死战吧!”
声音在长空中回荡不已,可见其内力充沛。
司徒十二也朗声道:“好!不管如何,曾帮主,老夫奉陪到底便是。”
声音如鹤唉长空,清晰响亮。
曾白水豪声长笑道:“方振眉,若我能司徒十二,下一个要决一死战的,便轮到你;我是谁,我若能战败方振眉,第三个就是你,你们等着好了!
曾白水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帮之帮主,强敌当前,手下损失如此惨重,但居然还毫不畏怯,豪干云。
方振眉叹道,“好个曾白水!只要曾帮主还有能力,在下必令帮主如愿以偿便是。”
曾自水大笑回身,向司徒十二道:“你接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