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怪鱼的内丹。胡孝一忽然想到这种大怪物存活年头一定很长,想必内丹或丹泥该是有的。这算奇毒自解,却不知到底能不能救了霜妙善。
可能害怕生吞不会顺利,胡孝一这坏蛋竟然用手捧了潭水为她灌下,一边喂一边还说:“来啊,原汤化原食,有助于消化和健康。来啊,多喝点儿~”
不知道民间说法到底靠不靠谱,反正是用了。问题是胡孝一只顾灌水,却忘了他刚才用柔羽剖开鱼腹,污血已经染满整个潭水表面。
现在一捧捧灌进去的除了泉水,再就是那腥臭刺鼻的污血。
好么,一开始霜妙善没任何动静。在咕咚咚咽了几口水后,身体就像触电,一阵狂抖。
不等胡孝一将人按住,霜妙善美目一睁,起来哇哇呕吐去了。
哗啦啦水响,胡孝一用手拧去衣衫上的潭水,还不忘提醒:“吐啊吐啊,这就对了!将刚才的余毒清除,恐怕这就是好的征兆。嘿嘿,得亏我反应快,否则你这会儿恐怕都过了奈何桥了。别谢我,谁让胡大爷是,”
正呜哩哇啦说得起劲儿,霜妙善用剑柄猛砸他后脑,疼得胡孝一倒吸凉气回头就骂她狗咬吕洞宾等等。
见霜妙善掐腰一站,虽然脸上还有薄薄黑气,但精神却好了不少。恐怕内丹消化还需要很长时间,但起码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
“你这该死的胡孝一,还想害人?刚才喂我喝了什么?呕——”还忍不住干呕。再也顾不上骂他,霜妙善又蹲在潭边不停吐了起来。
耸耸肩一脸无奈,胡孝一懒得理她。折断附近少到可怜的枯枝并点燃,为两人稍稍暖暖身子。这样子无法返回,走到一半恐怕就会被冰霜冻住,侵害四肢和关节。
“你……你怎么会过来的?是不是知道水里有怪物,故意借此耍我?”霜妙善边擦嘴边问。
气撞顶梁门,胡孝一就要翻脸怒骂,却还是忍下来了。看看她,回怼道:“你当我闲的?知道这里有怪物我还费事设圈套,连自己都差点搭里?当我这么喜欢闹你啊,拼了命了!”
想想也对,又听胡孝一所说,霜妙善竟然噗嗤一声乐了。最后可能越想越有趣,竟然笑得花枝乱颤,半天不能止歇。
幸好胡孝一心里只有冷钰萩,否则霜妙善现在这足以迷倒无数男人的笑容,恐怕真抗不住。
冷冷一哼,懒得理她。胡孝一用手中粗枝挑火,希望尽快把身体暖和过来,这才能回去找鼠爷他们。
这不算大的潭边,一人默不作声,一声哈哈傻笑持续很久才慢慢恢复平静。
“既然不是你设的圈套,为什么能这么及时过来救援?”霜妙善慢慢暖和过来,又开始去逗胡孝一,“该不会你这人满是坏心眼儿,刚才偷偷跟着,是想瞧瞧姐姐的身材吧?”
说这话又想到刚才那一幕,霜妙善自己竟然脸红起来。还好又有流云飘过,四周昏暗,这才没那么尴尬。
听她这么自恋,胡孝一鼻中一嗤。捡起一块碎石抛向远处,就听咚一声闷响,胡孝一才说:“下次调查周围情况,除了傻着脸问,就要仔细去看。明白么?”
恰巧月光再次露头,再加火光看过去,霜妙善才发现岸边最里的角落处藏着一块牌子。可能因为年深日久,牌子已经被横生乱长的藤蔓与青苔遮住,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现。
瞪了胡孝一一眼,霜妙善起身过去,用手将牌子表面青苔简单处理一下,只见上面赫然显露出几个大字“潭深神灵切莫入水”。
一下怔住了,看看胡孝一。见他满脸不屑,霜妙善竟然又觉脸上发烧。不过这次不是毒发,也不是害臊,竟然是感觉心中过意不去。不错,白天过来自己就是草草一看,没注意太多。
胡孝一眼睛好尖,不止找到这潭水,竟然还发现隐藏的木牌。
怪不得村民不愿提山中潭水呢,原来他们相信水中怪鱼是什么神明。倘若与外人说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麻烦甚至伤害神明,这才统统选择保密是吧?
看看水潭中漂浮不动的怪鱼,霜妙善苦笑:看来神明最后还是躲不开世俗的迫害,最终升天了。
但转念一想这什么神明?就冲刚才戏耍自己,想要拖进水中吞食就觉来气。不管什么神明,在自己危难时,乱刃分尸都不算过分,更何况只是条怪鱼。有什么?
想到这,霜妙善心里明显舒服多了,再不管胡孝一和牌子,开始专心烤起火来。但时不时借机会,似有意似无意去看胡孝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
沙沙——沙沙——
听到声响,常贵山急忙冲出屋子,后面还有鼠爷跟着。
胡孝一用了银钱借到一户人家落脚,之后竟然着急忙慌跑了,到现在还不见人回来,不免担心。
鼠爷甚至猜测胡孝一和霜妙善同时离开,会不会——有什么私情复燃,甚至发生更激烈的事?
常贵山相信兄弟不会做对不起冷钰萩的事,因此在旁不停劝说。
但随着时间流逝,还不见两人回来,最后竟连常贵山的内心都动摇了。这不,实在受不了,不顾鼠爷劝阻他要出去找人。按他的说法是害怕两人遇到危险,实则——恐怕只有常贵山自己清楚。
还好,不等出门就听到脚步声,两人这才慌忙跑出来。果然,见到胡孝一和霜妙善,虽感觉两人一起回来更奇怪,但起码回来比不见人要好很多。
将人引进屋里,常贵山再也顾不上其他,张嘴就问怎么回事儿。还不免偷偷去看两人表情,好像要从中分析真假一样。
胡孝一根本没有保留和隐瞒,将刚才这事说了,借此还不免数落霜妙善,就说女人麻烦,而且只会瞎猜惹事等等。这话说得霜妙善也是大怒,一时间两人又开始相互诋毁加谩骂,不像有什么太好的事情发生。
鼠爷一直眯着观察两人,他不像常贵山心里藏不住事。看了一会儿,就判断出胡孝一心中准没事儿,但霜妙善却没那么简单。
也不戳穿,更不答碴儿,看两人一唱一和,鼠爷只是眯着眼笑却不说一句话。
终于被常贵山问急了,胡孝一这才说:“大哥,我为了救她都快累死了,你放了我吧!你听,肚子咕噜噜直叫,就算对付犯人也不带这么残忍吧?好歹给点吃喝,咱们再聊咋样?”
这才恍然,常贵山连连抱歉。起身将留下的饭菜端来,胡孝一很自然地招呼霜妙善过来,这俩闷头只顾吃喝,竟然一句话都不说。
常贵山只得在旁耐着性子等着,看着,就像个管家婆一样。好不容易等两人风卷残云结束,这才把东西往旁边一放,又开始新一轮的“审问”。
……
深夜,胡孝一搬凳子坐在门外望天。就听沙沙几声,有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没回头,胡孝一直接笑着问:“怎么,您老也要像常大哥那样问长问短么?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与霜妙善就是巧遇,怎么不信呢?”
果然,来人正是鼠爷。他背着手还是没说话,到了胡孝一面前,面对面坐在地上。胡孝一起身要让凳子,却被鼠爷婉拒。
“小子,贵山的担心该明白原因。对你,我老头子也信任。不过,你认为不用在意的事,可放在别人身上是不是也一样呢?”
听鼠爷话里有话,胡孝一竟然不甚明白。
虚空一点,鼠爷说:“小子,你就是万事精明,却在感情上翻车。你以为只是虚惊一场伸手援助,但对方什么想法知道么?”
这下明白了,胡孝一慌忙想要解释,却被鼠爷制止。
“听我说完!”鼠爷看看屋里,又看胡孝一,压低声音说,“你们俩看似原有屡不清的仇怨,可实际上如何全在霜妙善那姑娘一人心里。干戈玉帛到底是什么,你真的清楚么?
因此鼠爷提醒一句,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适当保持距离。除非你想通了,就像对冷钰萩那样,愿意留下她。否则,保持距离是对彼此的保护。
她毕竟是个姑娘,尽管之前有过不堪的往事,但一心向善总会让你这样的小子把持不住。
现在明白么?”
鼠爷停顿一会儿,见胡孝一额上冒汗,明白他心里开始发慌了。这会儿起身捶捶后背,向屋里走去。
边走边说补充:“你眼中一片空灵,可她却不是这般。我虽没婚娶,但还是看得出来。多注意吧小子!”
胡孝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鼠爷背对他时表情也是一沉。但两人都不知道,屋中黑影里一直站着一人,刚才将所有内容听了个完整。待鼠爷进屋,那黑影早已不在,无声无息,胡孝一都没察觉。
这时胡孝一也站起来,卜楞一下脑袋,心想:胡大爷,你要多留心了!西扎丽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又……与异性相处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她们不可能成为哥们儿、兄弟!
边想边抱着凳子回到屋里。明天一早,又要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