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二话不说过来就点胡孝一几处大穴止血,马上取出数粒药丸让他服下。查看伤口微一皱眉,这时鼠爷过来低声与之耳语片刻,鬼婆将人交给他。
这时间她起身看向李长空。他现在已经像抽取灵魂的躯壳,傻愣愣不知在想什么。
招招手将冷钰萩唤回,鬼婆这才说话:“小子,我家这傻徒弟能练成阴阳逆转脉象,就因为和他师傅一样心脏在右。哼!你孤陋寡闻,这也算输的不冤。”
冷钰萩上前一步,怒道:“李长空,你几次三番要毁我一切幸福,今天就是今天,不会再饶过你!”说着紧走两步,左手抬起就要结果了这恶毒之人。
咔嚓一声轻响,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然是镜水寒。
此时的镜水寒已经满是裂痕和缺损,冷钰萩忍不住一声叹息。是啊,这是冷家最后的念想,现在却……
细看镜水寒,那微微泛起蓝光在慢慢变淡消失,如同生命凋零。原本剑柄处的护手已经不见,现在只有整体剑骨。
摇头苦笑,冲李长空说:“你也真能想办法,将宝剑所有‘碍事’的东西卸下,这才能随身藏着。李长空,你怕什么?藏什么?就为了躲我么?”
抬眼看看冷钰萩,李长空没说话,又再次低下头。此时他心灰意冷,可能不愿再多费口舌。
这时鼠爷用缝合蚁将胡孝一伤口处理完毕,重新交给鬼婆。不管香儿和鸿儿对那大蚂蚁如何好奇,鼠爷还是快步上前询问冷钰萩。当得知眼前这人就是李长空更是那师爷时,老爷子大怒。
冲上前就问:“臭小子,当日在大都行馆,可是你暗中害我老人家?”
谁知李长空也不抬头,却说:“路上用破空法抛出暗器,却没想到你竟然骨头这么硬,竟从我手下逃了去!哼,那是为了莲妹,我无话好说。”
鼠爷听到一奇,再次追问:“在路上袭击?那行馆院中……”
“你究竟要知道什么?行馆我当然知道,可你什么时候曾在行馆之中?当时失去你的踪影,我只能到处寻找,却没想过你会回去。”李长空怒声说。
张大了嘴,鼠爷回头去看冷钰萩和胡孝一,看来当晚确实是两个人。只不过最后偷袭自己并抓起来拷问,又抛给科伦猛部族的竟不是李长空?那会是谁呢?
脚步声轻响,就见西扎丽手握短刀走近,看她赤红的双眼就明白想做什么。
冷钰萩没阻止,因为她冲西扎丽点点头,两个女人一条心,都想做同一件事。为了自己的幸福,遇上胆敢破坏的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两人向李长空逼近,是时候结束一切,更要结束他这可悲的一生了。不能让他活着,这样只会为胡孝一带来危险。
刀子高高举起,单手更做足了准备,李长空仍低着头,不闻不见,不理不睬。
就在两人同时下手那一刻,只听有人虚弱地说:“好了……就这样吧,他已经够苦的,放了吧。”竟然是胡孝一,现在伤口已经被鬼婆处理好并上了药,正在常贵山搀扶下缓缓走来。
冷钰萩表情一抽没说话,西扎丽却不理解大声质问胡孝一。
还是习惯性一笑,胡孝一来到李长空面前说:“咱们都曾发过誓,可惜你的誓言没有成功,而我的却相对容易。李长空,让你活着才是最毒的惩罚,未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在痛苦中。
好好想想你对钰萩犯下的种种过错,再想想你辜负寒梦莲的一切。李长空,好好活着用后半生赎罪,如果自杀我胡孝一都看不起你!”
噌一下站起来,冷钰萩下意识护住西扎丽,常贵山护住胡孝一。可李长空只是瞪着胡孝一许久,视线又在冷钰萩脸上一扫而过,还是低着头,转身走了。
弯腰捡起镜水寒,像抱着一生所爱那样将其紧紧揽在怀里,低头说着什么。脸上没有了那种神光,现在反而看着有些痴傻。
看着当年的大哥变成这样,冷钰萩内心也十分痛苦,只不过路是自己选的,错误更要自己承担。冷钰萩只能庆幸自己现在走得算对,不至于跌进万劫不复。
回头看看胡孝一,忍不住过去将他手臂扶住。常贵山识相地走开,因为另一边要留给那个姑娘。
可能因为自己精神还在恍惚,冷钰萩手下竟然一软,胡孝一又重,双双竟然不自觉向后一栽。此时躲在一旁的西扎丽惊叫着过来,这才把他们扶住。
当三人都站稳后,西扎丽感觉出胡孝一肌肉紧绷,她心里难过撒手又想走开,却被人偷偷揪住。
不用回头,明白这是冷钰萩。西扎丽心里很感动,却不敢抬头去看冷钰萩和胡孝一任何一个。
可能也察觉出异样,胡孝一要化解尴尬,眼珠一转见李长空并未走远,就扯着嗓子吼道:“李长空,记住寒梦莲把,她曾真心对你。另外记住她如何惨死吧,人就安葬在玉泉山之巅。
如果是个男人,该做什么心里要明白!否则,寒梦莲就真的太可怜了——李长空,听到了么——?”
李长空没回答,不知听没听到。以他与胡孝一的关系,恐怕听到也不会理睬的。
就这样走了,慢慢消失在远处,不知此生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胡孝一只希望下次见面,他不要再来伤害任何人,能带来别样的惊喜就好,像个正常人那样。
嘘口气,眼前一黑胡孝一还是昏了过去。也难怪,失血过多任谁也不易硬撑,更何况胡孝一重伤刚有些起色这又出这种事。
在两女的惊叫声中,之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
待胡孝一再次醒来,听冷钰萩说自己已经昏迷了四天之久。刚想挠挠痒,就疼得直吸凉气。
盯着冷钰萩,胡孝一撒娇道:“好钰萩,我……后脖子痒痒,能给挠挠么?”
见冷钰萩脸上一红,更显美艳,胡孝一忍不住呆了。缓缓伸手就要摸摸那脸颊,却被冷钰萩拍开。
“哼,刚醒就想些不正经的事儿,”冲他一努嘴,冷钰萩说,“为了照顾你我好久没休息了,现在需要补觉,毕竟我可是个孕妇。”话落起身,一溜烟不见了。
咕噜咽口唾沫,胡孝一但觉不妙,偏头一看旁边,原来有西扎丽正低着头静立。
她也没动更没说话,胡孝一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下屋中气氛变得尴尬,只能假装咳嗽缓解。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没想西扎丽竟然大胆地坐在床边,拿起一旁木盆里的粗巾,拧干上面的水为胡孝一擦拭面部。脸上没有羞涩,只有认真和诚意。
可胡孝一却感觉窒息,大气不敢喘上一口。西扎丽的心胡孝一不是不明白,但他因为自身原因不能且不敢去接受多余的感情。
看看眼前这漂亮姑娘,还是将她看做一个妹妹最好。
想到这胡孝一心里反而踏实了,闭着眼似乎是在享受,又或者在思考以后应当如何。
……
门外那说要离去的冷钰萩竟然在趴着偷听,一脸着急。香儿和鸿儿正学着她的样子趴在门上偷听。香儿时不时还问:“娘亲,里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啊?”
鸿儿吱吱呜呜,咿咿呀呀也在说话,这小子就是为凑热闹来的。
冷钰萩点点头,低声说:“哎呀,你阿爹是个榆木疙瘩;你西扎丽姐姐更是忘记血性的蒙古姑娘,怎么一点勇气都没呢?”
香儿忍不住点点头,仍仔细去听。鸿儿却忽然发现黑豆在捉蝴蝶,忍不住拍着手过去,一把拽着猫尾巴将其拉开,自己猛追起来。
远处常贵山和红莲并肩站着,红莲问:“大哥,你觉得胡大哥能接受西扎丽么?”
摇摇头,常贵山没说话。
“那——钰萩姐要怎么帮助情敌,撮合她与自己所爱之间的关系呢?”
常贵山还是摇摇头。
红莲看着他气鼓鼓地问:“那咱们之间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
常贵山看着胡孝一的房子正发愣,听这个问题还要摇头,却仅晃动一下就清醒过来。
好家伙,这种送命题毫无征兆地夹杂进来,差点就上当了。
看看红莲那如茶壶烧开,就要顶盖喷气的模样,赶紧笑着安慰起来。不好说话,拉着人就走,省的看时间长了会有更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接踵而至,那就麻烦。
而在另个角落,鼠爷抱臂看着还不忘对鬼婆说:“前辈,我看胡小子往后还有不少伤神的历练,这一对想要走在一起,恐怕仍需努力才是。”
鬼婆呵呵怪笑两声,只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无论如何,只要有小孙孙让我逗着玩就成。”话落她笑着去找鸿儿了,这段时间与这孩子相处也不错,心中很是喜欢。
见她这样,鼠爷苦笑几声,心想:哎,胡小子就像我的孩子,这未来再有下一代自己也想抱抱、逗逗,可这么看,恐怕要与前辈提前商量着分工才成了。
背着手,边想边向后走去,只觉这问题真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