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不似大都那样,却也是五方杂处,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可能几人关系从此建立,要论感情,还是喜欢汴梁更多些。
现在鸿儿走路已经利索了,就像个地出溜,稍不留神就会跑没影。因此,香儿寸步不离,拉着他的小手到处逛,累了还要背着,这个姐姐真不容易。
西扎丽没与人商量,更没多说,主动担负起照顾两小的责任,肩膀上还卧着黑豆。在几人说话间,她们就不见了。
胡孝一不是木头,只不过他心里真的容不下第二个女人而已;冷钰萩也明白西扎丽的心情,只不过自己还在这情感间玄之又玄,又能帮什么忙呢?
红莲没怎么来过汴梁,满眼都是新奇。于是常贵山主动担负起“导游”的职责,领着她闲逛去了,毕竟这次要见丞相,用不着人多。
鼠爷属于夜猫子职业病,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觉,除非吃饭喝酒或用得着他的地方,否则别轻易过来打扰。
霜妙善害怕遇到沈自在或其他相关的人,她也选择躲在房间里。就这样七折八扣,就剩胡孝一和冷钰萩两人。多长时间了,两人终于可以单独出动处理事情。不知该高兴还是——
“钰萩,咱们要不要也先逛逛再找丞相呢?”胡孝一提议,“好久没回来了,咱们不如,”
“去我家。”冷钰萩忽然说。
胡孝一一怔,马上点头。是啊,第一次听说冷钰萩在这里的家,究竟什么样子呢,心里马上充满了好奇,甚至有些抑制不住地紧张。
见胡孝一同意,冷钰萩马上在头前领路,两人穿过大街,奔着小巷走去。
……
苦市还是那样子,房子破破烂烂,在这里的人仍一个个愁眉不展,每日为了口饱饭在努力。
后街尾那个小院仍在,院中杂草丛生房门紧闭,似乎这些日子里从没人进来过。
那个年代人们思想单纯,就算有偷鸡摸狗的坏人却很少出现在苦市。毕竟这里的人虽然困苦,但一心凭借自己去改变命运,更重视朋友情谊。
他们就算有人动了歪脑筋,也不会去动苦市中任何一人的。毕竟兔子不吃窝边草,真的做了,只会让自己无立足之地而已。
推开房门,就感觉灰尘直往鼻孔里钻。蜘蛛网已经落了不少,甚至连床上的被褥表面都有。
厨房剩下的食物早就发霉变质,甚至还有老鼠打洞的迹象。只可惜时间久了,最后应该都是被饿走的,毕竟这里太久没来过人,连老鼠都嫌弃了。
胡孝一找到抹布和水井。打了水将布摆干净,取出屋中两把竹椅擦好放在院子里,这样方便冷钰萩和自己坐,屋内简直无法进去,太呛人了。
冷钰萩正对房门,看着里面,又看看院中一切和地上的杂草叹口气:“以前陈朗总会趁我离开,偷偷过来帮着打扫房子,收拾院子的。他以为自己做得隐密,实则我都清楚。可惜……算起来他已经走了不少时间,明明还那么年轻。”
胡孝一也叹口气。谁说不是呢?岁月弹指一挥间,以前种种仍历历在目,实则自己却已经到了肩负重大责任的年龄了。
偷眼看着冷钰萩隆起很高的腹部,胡孝一忍不住伸手摸过来。
这次没有阻止,冷钰萩也低头去看他的动作,甚至脸上洋溢着些许喜悦。
手刚放上去,胡孝一被吓得一个激灵,之后惊慌地说:“钰萩,你……你感觉到了么?刚才这孩子竟然有反应了!”
“你这是什么话?”冷钰萩打趣道,“孩子没反应那却危险了,甚至连我都,”
急忙止住这个话题,胡孝一说:“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更不想听这种话。你就是你,也是孩子的母亲。我虽然愿意为了保护你们做任何事,但也求安稳无波。”
这种土味情话听着还不错,冷钰萩只是微微一笑并低下头,却没再说什么,就这样直接倒在胡孝一的怀里。
看样子厚脸皮才能办大事。这不,就那次独处,竟然暂时把冷钰萩哄好了。胡孝一这家伙果然有张骗人的嘴啊!
两人就这样坐了很久,还是冷钰萩问:“孝一,咱们……是不是该去找丞相了?再晚天就要黑了,别让朋友们看笑话才好。你说呢?”
点点头,站起身并把冷钰萩也抱起来。两人就这样挽着手出了苦市,奔着丞相府走去。
……
“钰萩!天哪,是你么?那晚匆匆一别,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呢。哈哈,太好了!”丞相竟然不顾身份,听到门事上报冷钰萩和胡孝一来了后,竟然快步接到前院。
见他这神情,胡孝一心念一动,知道这就是在霜堡地下救出的那位丞相本尊不错了!
因为这种神光和气质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假货,尽管那家伙在极力隐瞒自己的身份。
偷眼看看丞相身边,发现师爷已经不在。也难怪,事情穿帮,师爷又中了胡孝一弄得奇毒,他不可能继续待着,毕竟水落石出之日不远。
想必那假冒丞相的家伙也跟着走了。那人究竟属于沈自在还是师爷手下?人只要离开,心里也就轻松不少,起码暂时丞相很安全。
见了胡孝一,丞相更是感激。几步冲到近前,就要拜谢当时的救命之恩,当然最主要也是因为他与冷钰萩的关系。
他俩怎么聊先不说,冷钰萩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师爷正是李长空假扮的,多少年了,冷钰萩一直想找他报仇,可就算现在真要见面,她却不敢了。
来到正堂简单见礼后,丞相让座并召人送上茶点。冷钰萩只要了温水,目标还在吃的上面。赶巧这时肚中的小家伙竟然开始抗议了,只好先把他安抚了再说。
“胡孝一,你最近做的事我听说了不少,甚至还帮内卫保护了当今陛下。好、真是好,你简直就是大元的恩人啊!”说着竟然起身,双手抱拳缓缓施礼。
胡孝一赶忙起来回礼,两人又来回客套半天这才算完。之后胡孝一问了丞相近况,又过来帮他切脉,感却脉象平稳有力后这才放心。
对于胡孝一的关爱,丞相很受用,又招呼下人送上一些银两。在他来说,全都是胡孝一的功劳自己这条老命才能保全,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本来胡孝一不缺银子,却不知这次为了什么,竟欣然接受了。冷钰萩没问,看起来只顾吃喝而已。
丞相又简单问了冷钰萩近况,有什么感觉,甚至还有未来这孩子的事,这才进入正题。
“胡孝一,此次回汴梁找老夫,恐怕不是简单叙旧吧?”丞相果然看明两人来意不单纯,于是当先把问题抛了出来。毕竟他们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与冷钰萩更是多年朋友,没必要躲躲闪闪。
见丞相快人快语,胡孝一自然也不喜欢吱吱呜呜,于是说明了来意。
“大人,您怎么落到沈自在手里的?期间又发生过什么还记得么?”
一声长叹,丞相苦着脸道:“一言难尽啊!我能记起的就是派钰萩去救人,也就是我的弟子一家,之后浑浑噩噩感觉像在梦中,什么也不清楚。
甚至中间一段时间还难受至极,连呼吸都困难。最后又怎么到了那洞中被你们解救,这才清醒一些。哎——恐怕这个问题,老朽帮不了什么。”
点点头,胡孝一没逼着他去回忆,毕竟这都是徒劳的。沈自在为了什么完全不清楚,一直监禁丞相定不会让他清醒。
没办法,胡孝一问另一个问题,也就是师爷哪儿去了?
丞相还是摇摇头,解释道:“我被陛下派的人送回来后见过师爷,但第二天他就踪迹全无。下人曾经禀报,师爷什么都没带走,好像凭空消失了。胡孝一,你问起他,难道——”
点点头,胡孝一毫不隐瞒,将知道的一些事说了。直到听完,丞相仍不敢相信。
颤颤巍巍起来,身体还不自觉抖动。是啊,谁能想到跟随自己多年的人竟然是别有居心?甚至有可能之前真正的师爷早就被人顶替了,只不过自己竟然完全都没察觉。
想想难道不可怕吗?这许多时间,身边一直有人埋伏,从自己这里得到朝廷机密不说,甚至还造成不少难以挽回的祸事。这……这一切恐怕也与自己脱不开干系,属于失察之罪啊!
见丞相情绪激动,冷钰萩急忙过来解劝,胡孝一更是想办法宽慰他的心。
但这也说明了一件事,从一开始丞相就被人替代了,也就是向冷钰萩发出追捕自己命令那时间。
背后究竟为什么呢?发命令的应该是沈自在才对,他要整个武林和官家抓自己的目的完全想象不到。这也是胡孝一迄今为止,最迷惑的一件事。
可以肯定的是沈自在似乎志不在目前的一切,毕竟他有很多机会,却只为研究丹药,难道还在积蓄力量不成?
另外还有件胡孝一想不通的事:大都内的库伦贺都,他为什么会加入书生行列?
他本就是蒙古人,却会为汉室子孙劳心劳力,最后甚至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么?简直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