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深度却有两层楼高,一圈都是巨大方条石砌筑,可以说坚不可摧。
房间几乎密不透风,大门更是铁水嵌石的材质,只有个小窗高高在顶,恐怕连幼儿都难以钻进。
房间底部有半人多高的水,在高窗透出的丝丝光线照耀下,有清冷反光;只不过你敢提鼻子细闻,这水中味道恐怕会把人呛晕。
一个人现在正被结结实实捆在水中的石柱上,低垂着头,好像熟睡或昏死过去。
咔嚓!吱呀——!
伴随两声异响,那人似乎醒了,头也微微抬起一点但随后又低垂回去。
嗒嗒嗒——
伴随着脚步声,有人顺一旁石阶慢慢走了下来。
原来在这不大房间边角,有个“L”形石楼梯,同时在底部还有一处不算大的平台。现在,进来那位正站在平台上,轻声低唤这被捆缚的人。
“胡孝一!玉眼狐!兄弟!怎么样,想清楚了么?”听声音,来人正是那虚情假意,又阴险非常的苗三。
没有动更不抬头,被捆绑结实的胡孝一也不回答。
苗三冷笑两声,说:“胡孝一,我知道你醒着,咱们僵持一月有余了,难道还不嫌累?”
哗啦啦几下,锁链声响起,胡孝一终于动了动身子。舔舔嘴,可惜连唾液好像都已经绝了。胸口下虽是脏水,如果可以,他现在恨不得探头去喝了它们。可惜,挪动一下都不容易。
“苗三,省省力气吧,我不可能说的。”这声音沙哑难辨,真怀疑此人是不是胡孝一。往日那种底气十足,豪爽不凡的语调再也不见,现在只剩比公鸭嗓还难听的动静。
啧啧有声,苗三原地蹲下,歪头上观可能想看清胡孝一现在的表情。可惜,长发披散,再加多日折磨,早已看不清他的真实面貌了。
“胡孝一,你果然是条硬汉!紫扭蓝宝藏的核心秘密你保护得很好。算了,我也懒得和你再废话。”说着一挥手,从外面又进来两名兵卒。
“怎么,要动手了?呵呵,你们早该给我个痛快的。”
谁知苗三没说话,反而笑着离开了。胡孝一不知他又想作什么妖,这时已经被兵卒架着,拖行出了水牢。
……
一声声惨叫从房中传出。刚才还没有力气说话的胡孝一,这时为什么能叫得这般响亮?
就听哗啦水响,好像有人在用盆或桶不断泼水,但水声每次响起,马上就能听到胡孝一的惨叫,一声声,一次次。
苗三坐在一把圈椅上,喝着茶面带微笑地看着。那边胡孝一被人扒光,双手扶着墙壁,这边有两人时不时用木桶泼水。怎么,这是帮他洗澡么?
当一桶水泼出后,胡孝一身体马上紧绷起来,好像很凉的样子;跟着一旁又上来两人,竟然拿着刷牲口棚用的粗头长刷开始在他身上猛刷起来,惨叫随之出现。
这种刷子把长起码一米还多,拿在手里更像武器。刷头全是硬猪鬃所制,清洗晾晒后,又侵泡在漆蜡中多日才打磨成型,可以说根根似针,条条如刺。
因为牲口棚多是脏臭满地,需要这种硬刷才能清理干净。可自从这种长刷问世以来,却从未听说被用在人身上。苗三真是狠毒,更阴损无匹!
借助屋中光线,我们不难看出胡孝一最近受到了什么酷刑。在他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不是鞭痕,就是刀痕、棍淤、烫痕甚至还有不少动物啃咬的痕迹。
满身伤痕又因长时间关在那水牢之中,很多伤口已经化脓,甚至还隐约可见蛆虫蠕动。
苗三呵呵笑着,对胡孝一说:“兄弟,怎么样?哥哥心疼你的伤势,让人用粗盐水帮着做个仔细清理,这样就不会让伤口继续恶化了。”
在一声惨哼后,胡孝一强咬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谢你全家了,苗三!”
“哪里话,哪里话~咱们兄弟谁跟谁啊,太客气了,”站起身,摆摆手,那些兵卒停下动作,苗三走过来揪住胡孝一的头发低声说:“兄弟,洗干净了就要面见陛下,这是最后机会,可别让我失望。”
说完,狠狠将胡孝一的头甩开,背着手离开了房间。在他刚走出不远,又听到胡孝一的惨叫声,得意之色挂在脸上。
……
啪啪两下,胡孝一被人抽了两巴掌这才悠悠转醒。此时他已经浑身颤抖且伴随高烧,看来伤势更严重了。
勉强睁开双眼,就见对面一把龙椅上正坐一人。鼻中一嗤,他又低下头不去看那人。
“玉眼狐,咱们又见面了,”那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还是不紧不慢,“当日朕给了你绝对自由和机会,无奈你没有好好把握。不仅如此,竟然还鼓动科伦猛部族前来找朕对质,简直可恶!”
哼了一声,胡孝一只觉可笑,但没接腔。
那人又说:“今天这般田地,都是你自找的,认是不认?”
一边苗三又将他头发揪住,强行把胡孝一脑袋拉起对着成宗。
“认!我做的事,都认。”胡孝一有气无力地说。
点点头,成宗终于露出了笑容,就见房间一角还有个文官坐在桌后在刷刷点点记录什么。
“玉眼狐,朕网开一面给你最后的机会,说出紫扭蓝宝藏,饶你不死。”
谁知胡孝一还是一笑,却缓缓摇头。一旁苗三大怒,又是正反两个嘴巴子,不止鲜血就连牙齿都已经飞出几颗去。
尽管如此,胡孝一还是勉强挤出笑意,表情坚定。现在他心中有些庆幸,庆幸冷钰萩等人都不在身边,自己可以不管不顾,拼死抗争到最后。
揪住胡孝一,苗三压低声音说:“你真是属母猪皮的,蒸不熟煮不烂,果然可恶!”
“诶!”成宗一声,苗三马上住手。盯着胡孝一那凄惨模样,成宗竟然起身过来,掏出一块黄色嵌金丝绣腾龙的手帕,为胡孝一轻轻擦拭嘴角鲜血。
一边擦成宗边说:“玉眼狐,你真是冥顽不灵,既然这样就别怪朕心狠。”回头冲门口文官一招呼,说:“拟旨!”
那人赶紧换了新纸填饱笔墨,准备记录。
“今玉眼狐恶贼仍无悔意,朕痛心疾首。鉴此贼恶行,不杀不足以平民之怨,定秋后问斩。”
听这话,胡孝一心里踏实了,竟然拼尽全力高呼:“谢陛下恩典——!”
谁知成宗也是一笑,压低声音问:“玉眼狐,你这么聪明,能不能猜出朕为什么要让你等到秋后问斩?”
一听这话,胡孝一忍不住一怔,脸色瞬间大变。这连日来就算面对酷刑都不能让他变色,可现在不知怎的竟会这样惊恐。
拼命挣扎着,低吼着,可被苗三紧紧摁住,任他如何厉害也是无用。双眼几乎可以喷火,直勾勾瞪着成宗,鲜血更从牙缝里溢出,表情恐怖至极。
成宗却不害怕,得意地背着手来回踱步,说:“朕听苗统领说过,你还有个女人而且身怀有孕是吧?因此,朕给足时间等她前来见你最后一面。不光对她,就连科伦猛部族的人,朕也会发去通知。在你临行前一定是场盛大聚会,怎么样玉眼狐,还满意?”
怒吼在喉咙里咕咕直叫,胡孝一确实忽略了这种可能。看来一切努力都是白费,怎能不火?
看他这么激动,成宗和苗三脸上都洋溢出得意颜色。连日来胡孝一硬耗着,确实让人伤神。现在看他这样子,正代表自己的胜利,焉能不高兴?
“玉眼狐,朕再给你最后机会。只要说出宝藏详细位置,朕保证这些人的安全。如何?”
瞪着成宗,眼中恨不得滴血,胡孝一不停抖动着,紧咬牙关。但慢慢见他表情放松,竟然又笑了。
这下,成宗和苗三大惊,准知事情不妙。苗三揪住胡孝一大吼:“你这疯子!难道为了宝藏,连这些至亲和朋友性命都不顾了?紫扭蓝宝藏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你这样决绝?”
这次换胡孝一得意了,看着苗三的咆哮,看着成宗的失望,一切都值了。
对于冷钰萩等人会遭遇什么,用屁股都能想到。胡孝一面上虽然得意,可心里痛苦难当。
真正的想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可这种决定是对是错,值还是不值,胡孝一心里有本账。但一种使命感约束着他,让胡孝一喘不过气,现在能做得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再无办法。
成宗圣怒下,旨意发出通报大元统治范围内任何角落,甚至连一些偏远小村都通知到了。
结果看得出来,成宗还在做最后努力,希望将冷钰萩等人抓住,用来要挟胡孝一说出宝藏所在。
这一次,双方都是拼尽一切在对赌,输赢各安天命,但胜负结果一目了然。
消息不胫而走,在最快时间里,终于传到了冷钰萩和西扎丽手中,这才有了圈围内,两人的惨哭和昏厥。毕竟事情严重,直接牵连胡孝一的生死,任谁都不能坐视不管。
众人一番商量后,准备即刻动身。西扎丽更和贝伦商量,准备调动科伦猛部族勇士一同前往。
这次就是一搏,只做胜利打算,拼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