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冷钰萩恍惚间,就听远处有马蹄声响。对于这类声音,冷钰萩最是敏感,毕竟这意味着有救了。连续数日下来没见过除自己一行外的活人、活物,现在听到马蹄声可不是兴奋。
顾不上自己肚子,急忙起身眺望。果见有黑点飘忽,逐渐开始变大。
香儿也注意到这点,赶忙过来招呼并领着鸿儿回到车上。就这样等着、盼着,那匹健马快到近前,发现上面骑手竟然是位女子。穿着五彩长裙,头戴串珠花帽,骑在马上真是别样风景。
但不知为何,她一边快速骑行一边回头,好像被什么追赶一样。
香儿不自觉问:“娘亲,是不是这草原上有狼啊?这姐姐怕不是被饿狼追赶吧?”
提到狼,冷钰萩的眼睛都冒出了鬼火般的青光。这几日她尽可能把食物分给孩子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饱过了,现在提到狼,那不就是鲜肉么?
恐怕真的有狼,凭借动物本能见了冷钰萩也会夹着尾巴逃跑。毕竟狼能瞬间判断相互实力和杀气,冷钰萩现在就像个饿死鬼,吃狼都不一定吐骨头。
待姑娘到了眼前,才见后面还有黑点过来,人数不少起码有二十还多。原来是被人追赶,冷钰萩心里有些失望。
转念一想,如果救了这姑娘,她该是草原上的人,作为回礼起码请自己等人吃些好的问问路没问题吧?想到这,站在车上,扯着嗓子招呼姑娘过来。
姑娘此时已被追急,见到有人就打马疾行过来,仿佛遇到救命稻草一般。
待下马来到近前,才发现是个妇人领着孩子,心里大急回身又要上马离开。好不容易见到个人,冷钰萩怎会放她轻易走脱?伸手一把将其拽住,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姑娘大急,想甩脱冷钰萩的手,却觉这妇人力大无穷根本没有办法,于是大叫:“哎呀这位姐姐,我是被人追杀昏了头才过来的。放我走吧,否则你们也活不了!”
听她这话,冷钰萩先是惊奇:“哦,你会说官话?而且说得还不错。”
之后不以为然道:“我们在附近转了好多天都不见人,你要往哪儿跑?这马匹虽然健硕,却受不了长时间飞奔吧?没有人帮忙,被抓是迟早的事!”
姑娘显然知道此话不假,但仍很着急:“就算我在这又如何?只不过多些冤魂。姐姐,放我走吧,你还有孩子要照顾呢!”
听她在这种危急关头还会关心他人,冷钰萩心里有些敬佩,好感陡升。可能是受胡孝一影响,原本那种冷酷无情,渐渐在发生改变。这要是以前,准觉这姑娘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但现在——
一笑,将姑娘按在车板上,自己也慢慢坐下。通过动作,姑娘才注意到这妇人怀有身孕,心里纳闷儿,她怎么会如此胆大?一个有孕该在家好好待着的人,不仅孤身领着孩子,还是直闯关外,实在让人佩服。
但更是焦急想要离开,可几次挣扎都被冷钰萩轻松化解。吃惊地看着她,姑娘只觉汉人难道一个个都这么神奇么?这是用了什么办法,好像仙术一样。
终于,那几十匹马到了近前,再想离开已经不可能了。姑娘叹口气看看冷钰萩等人,恐怕就是今天,死后起码不会寂寞。
马上都是粗壮汉子,见目标就在眼前,嬉笑着翻身下马。领头一个高头壮汉,单手提阔斧上前嘿嘿怪笑:“怎么着,找来帮手了?但人手有些单薄啊。哈哈哈——”
听他这么说,身后的人也跟着笑了。果然草原上的人歌声嘹亮底气足,就连笑声都如此震耳欲聋。如果要是在狭小室内,还不把屋瓦震碎么?
用斧子虚空一点姑娘,壮汉说:“你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动手?别指望那些随从通风报信。实话说,这时他们可能已经喝了离魂汤!”
姑娘微一咬牙,就要起身,可还是被冷钰萩紧紧拽住。思索片刻,姑娘说:“要我束手就擒可以,但不能伤了这妇人和孩子。我是来这歇脚,一切与她们无关。”
壮汉仰天长啸,泪水都差点流出来。看看冷钰萩,发现年龄虽然不小,但这韵味好像比这姑娘还足,于是心里邪念陡升。
又是怪笑一下,说:“这时候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我们受命,死活不论,接下来做什么更是不用顾忌。”一挥手,就有两人放下武器,嬉笑着过来擒人。
姑娘心里也有准备,但听到这话,还是不免浑身发颤。不为别的,谁在死前不会害怕呢?
但看冷钰萩,还是一脸冷漠,好像根本不明白会发生什么。当然,刚才他们说的蒙古语,冷钰萩确实听不懂。
这时见后面有两人上来,冷钰萩才知道谈判破裂。冲一旁香儿看去,这对母女心灵相通。
身形一飘,香儿已经下车。趁那两人没来眼前这会儿功夫,开始将衣衫整理好,袖子捆扎结实,活动手脚。
姑娘看到这,惊奇地问:“这位姐姐,你……你要让孩子做什么?这不是玩笑!眼前这些都是草原凶人,可不会对孩子有任何关照的!”
谁知冷钰萩还不着急,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不将小女孩儿叫回。
姑娘担心孩子又想挣扎,但像钻进铁笼或被铁箍束住,别说起来了,动一动都困难。无奈,只见额上急出一层大汗,却全无办法。
这边两人已经走近,掐腰一站;香儿这边也整理、热身完毕,嬉笑着望着他们。三人就这样僵持一会儿,还是香儿忍不住问:“我说大个子,你们是要玩耐力比赛么?这样大眼瞪小眼,不觉无趣?”
听一个八九岁的小娃娃这么说,在场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眼中,就算一个成年男子都看不上,何况一个娃娃。
香儿看他们如此无礼,却也不生气。一开始冷钰萩看上她的就是那股子暗藏的狠劲儿和心思,香儿就这样耸着小悄鼻,等他们笑完。
“怎么,你们这是想用笑声把我震垮么?难道这就是蒙古人的本事?诶,有点潮啊。还是说你们不懂官话,需不需要翻译?”
这下有了动静,领头那位提阔斧的冲两人说了什么,这时见其中一人变色并大跨步走来。
香儿知道对方要有行动,面上虽然不在乎,但这是初次真实对敌难免心头紧张。平日虽然和师傅、阿爹、娘亲经常对招,但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喂招难免手软;对香儿来说,也没有太多顾虑,可现在却是不同。
就见来人站定,瞪着香儿一会儿,突然侧身起脚。
心里马上冷静下来,刚才发现对方身子微动,香儿就判断出下一步动作,轻松躲开。
有些人天生就有对敌本能,越是动手越不害怕。香儿别看小小年纪,刚才有紧张之意,可真要动手,心中的那股兴奋却碾压一切。
脸上笑容一闪,冷钰萩看在眼里暗暗吃惊。她可是绝对高手,深知一个习武的好苗子有什么必备要素。就从刚才,看得出香儿害怕,本想开声宽慰,却在对战瞬间见到她一笑。
冷钰萩心里安稳了,甚至判断出未来香儿一定能超过自己的武功造诣。这就是天上之选,不服不行。
果见男人双手一扑,好像摔跤的架势,想抓住香儿手臂或腰身。只要被抓住,少不了重重摔在地上。
但香儿不仅不躲,反而站着不动,见对方招数用老,这才微一侧身,那人双手正好在她身前身后擦过。
就在身子前栽,撞向香儿时,她竟然起身抬肘,猛撞那人下巴。
咔吧一声响,跟着侧身几个翻滚起跳,香儿站稳。再看那壮汉,口吐鲜血,双眼已经翻白,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由于动作太快,其他人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冷钰萩却频频点头对香儿表现赞赏有加。一旁姑娘看到这,却傻了眼,真不明白这母女到底何人,上手就撂倒一个蒙古壮汉。
看那人重重摔倒,香儿呲牙咧嘴跑来冲冷钰萩抱怨:“娘亲,这人下巴好硬。香儿用手肘去击打还疼成这样,幸好没用拳头。”
冷钰萩微微一笑,轻摸香儿头顶说:“傻孩子,你还小,再厉害也不能和先天优势硬碰硬知道么?”
香儿点头,揉揉自己手肘,又回到场中。冲另外一人招手,示意继续。
这下,那人火了,顾不上其他,大吼一声扑来,速度挺快。
香儿看准势头,待人杀到这才轻轻跃起躲避。这人不依不饶,双拳双腿连招,呼呼挂风好像疯了一样猛攻。香儿也不进招,左躲右闪不与这人硬碰硬。
两人都快,一个追一个逃,一个攻一个躲,来来回回数十招,最后大汉实在受不了坐在地上,累得好像刚吹猪回来一样。
香儿嬉笑着停在面前,面不红气不喘,歪头看着他只觉有趣。
冷钰萩还是频频点头。可见香儿气力也提升不少,这一通连招夹击,竟然不见丝毫颓态。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