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胡孝一越说越夸张,连冷钰萩这些自己人都听不下去,忍不住想要冲上面骂人制止了;谁知对面这清秀之人竟然带着微笑,频频点头并没生气。
直到最后胡孝一擦擦嘴角唾沫,一个玄幻故事这才终于结束。实际上中心思想就是四个字儿“我好他坏”。
清秀之人点点头,来到台口冲下怒瞪。黑家伙本在呲牙咧嘴,这时候见冷光射来,立马没了脾气,甚至有些心惊。
清秀之人冷哼:“你本就是个浑人,公子有难不知安静还在这儿聒噪。该死!”见他袍袖一挥,不知怎的,楼下黑家伙就开始痛苦惨叫并挣扎。
不一会儿,他的四肢开始怪异扭曲,好像有巨大力量把他当做毛巾那样大力拧动。不一会儿,四肢折断,骨碴儿露出肌肤,鲜血淋漓。一个好好活人,瞬间成了烂泥。
店家上下都算本分商人,何时见过这种惨状?现在一个个心里七上八下,直念阿弥陀佛:得亏刚才不是这人动手驱赶众人,不然焉有命在?
可胡孝一看在眼里不以为意,竟然惊呼道:“我的天,这是有鬼么?一个活人怎么变成肉麻花了?”
巧了,一旁正有个伙计在偷吃麻花,听这话,好悬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清秀之人冲胡孝一抱拳拱手,说:“这位兄台,请见谅。刚才这腌臜之人扰了您,在下制裁了。抱歉!”说完转身就要回房。
谁知胡孝一伸手将他拽住,这一举动让后面四人感到吃惊,表情中甚至能看到恐惧。
眼中寒光一闪就失,这人还是笑脸相对,问:“兄台还有话说?”
点点头,一指楼下,胡孝一解释:“我家老爷包了这里要招待重要朋友,现在所有客房都清了只剩你们,阁下是否——”
听这话,身后四人大怒,就要动手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谁知那人咳嗽一声,吓得他们灰溜溜矗立不动。
古怪笑着,这人说:“抱歉兄台,我们屋里有伤患,暂时不能挪动。如果不介意,能准许多住几日,定感激不尽。”
哦了一声,胡孝一扒拉几人就要往里冲。这下此人可是怒极,伸手就扣胡孝一手腕。
胡孝一不介意,任由别人扣住手腕,回头还说:“诶,别这么用力,手可是肉的。好家伙,怎么像遇上了铁钳子,这么大劲儿!”
这一接触,发现胡孝一脉搏平平,不像习武之人。清秀人心里一松,面上还是带笑:“兄台不能乱闯,这里住着我家公子。他因昨日受奸人所害,现在正重病缠身呢。”
“哦,就因为这你们不能走是吧?”
见对方点头,胡孝一竟然一拍胸脯,恬不知耻地说:“别看我这样,但做总管之前可是个神医,如果阁下家公子有难,不妨让我看看如何?”
这下几人都没想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清秀人就算再胆大,也不敢随意放行,让人乱治病;于是嘴上感谢却不敢大意。
两方就这样僵持许久,楼下人都快睡了;在清秀人即将暴怒时,见胡孝一竟然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盒子并打开。等见到锃亮的银针,清秀人心里有些动摇。
胡孝一这家伙又死皮赖脸说了许久,他的借口就是把人治好,他们就能走了,自己也算完成使命云云。总之就是挤兑人,不留半点余地这架势。
因为拗不过,又因为有病乱投医,最后清秀人准备让胡孝一试试。毕竟自家公子情况不乐观,这样拖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这还是小事,如果他死了,可能会有其他牵连,倒不如让这人试试,真要出事,自己也可以脱罪。
想到这,竟然很大方做个“请”,邀胡孝一进屋。后面四人暗中得到命令,就在门口把守,意义明显。
清秀人领着,两人来到屋里。刚一进来就闻到浓重的药味,胡孝一心里好笑。来到床前,这才见到一个病怏怏公子,有气无力地躺着。
不仅这样,看他手脚和胸口露出的肌肤上,竟然有不少烧伤,恐怖至极。而且很奇怪,没有明火,这烧伤好像还在慢慢扩散,简直匪夷所思。
清秀人低声说:“兄台,这就是我家公子,您看这是得了什么病?”
胡孝一装模作样看看他浑身,最后视线落在脸上,又扒开眼皮、撑开嘴观察,摇着头说:“不妙、不妙啊!这可是红莲业火所伤,绝非正常患病。”看到床头一个小碗,里面还有药渣。
端起来,提鼻子一闻,愤怒地摔在地上变成齑粉。胡孝一大吼:“庸医!真是庸医!这明显不是病,给人开什么去火清毒的苦汤呢?简直可恶!”
听胡孝一上来就道破这药的主治方向,清秀人有些相信他懂医道了,连忙过来追问:什么是红莲业火,该怎么救治。
胡孝一没说,只是眯着眼看他,竟把清秀人看得心里发毛,连连后退。
嘿嘿怪笑两声,胡孝一点指对方,悄声说:“阁下何必隐瞒。你家公子所中红莲业火,实则就是一种强力幻术,与刚才阁下制裁家仆所用招数类似啊!”
这句话瞬间让清秀人更信两分。一抱拳,低声说:“兄台真乃高人也!不错,这属于幻术伤害,我家公子身上这看似烧伤,实则都是心理产生的自我判断。”
“不错!”胡孝一立马截口并解释,“人体奇妙,看似受我们控制,实则有自己的想法。这就好像苗疆一些毒术,可以让身子自己认为得病或被烧伤,从而演化为这种病症。最后身体主人自己不觉自己死了,身体却判自己没救变得坏死,从而连累身体主人一命呜呼。”
看看床上这公子,胡孝一又压低声音说:“你家公子恐怕过不了今晚!”
清秀人害怕了,赶忙向胡孝一求救,甚至许诺各种好处。
谁知人家不吃这套,一概拒绝。看看面前这人,胡孝一问:“阁下也会这种幻术,为什么不帮助自家公子解脱呢?这才是治本方法啊。要么,找到施术人,让他帮忙也行啊。”
一声长叹,清秀人撩开自己手臂衣衫让胡孝一看。就见上面青一块紫一块,而且还有刀痕,再叹口气说:“昨夜就找了,可惜——对方太厉害,在下没有办法。至于说在下所用那种术法,都是小术,只能操控粗人,不能控制有头脑的人,更别说破了红莲业火。”
点点头,胡孝一掐着自己下巴片刻。清秀人在旁看着一举一动,心里已经有了最坏打算。
忽然一拍大腿,吓了这人一跳。胡孝一自拍胸脯说:“好吧,为了让你们腾房,我还是动手帮忙好了!”说着拿出银针来到床边,就要动手。
清秀人急忙伸手一拦,低声说:“兄台可有把握?不是在下不信,而是——倘若有个闪失,在下恐怕就要提头去见老主人,非同小可。您看这——”
明白他话里意思,胡孝一心里暗笑。但面上却正色道:“兄台放心,山人自有妙计。既然敢接活,就有两把刷子。如果真出现意外,一切责任在我就是。”
等得就是这话,清秀人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和得意,面上却千恩万谢,同意胡孝一施为。
点点头,胡孝一开始像使唤下人一样让清秀人帮忙准备东西:热水、毛巾、糙纸、搌布、火盆、烈酒等等。好家伙,前前后后准备十几样,来来回回跑了八趟不止,直到热汗直淌这才算完。
胡孝一翘着二郎腿眯着眼,像个大爷一样等着。这时准备就绪,他在火上一撩银针,找准穴位就开始下手。
清秀人站在靠后位置看着,且双掌运足功力:待稍有不对,就能抢步过去将这庸才掌毙当场。
大约半盏茶时间,胡孝一额上汗珠直冒,清秀人过来用毛巾帮着擦拭,却已经忘了防备。因为根据现状看,胡孝一应该是用了真本事,否则怎会大汗淋漓?
又花了半柱香时间,胡孝一大喊一声:“齐活儿!”不等清秀人反应,竟然用最快速度将所有银针拔出并慌忙后退。
清秀人闻声过来要查看自家公子,谁知胡孝一已经跑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公子弹起,开始张嘴哇哇大吐。好家伙,腥臭难闻,呛得脑仁儿疼。
这下好,一身白衫彻底不能要了。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是清秀人满头满脸都是污物。张着嘴,嗝儿喽、嗝儿喽,忍不住蹲在一边干呕起来。
胡孝一在旁看着,心里都快笑疯了。
这会儿床上公子算是呕吐干净,咕咚一下躺了回去,呼呼大睡起来。
说来奇妙,那身上的烧伤已经不再扩散,甚至伤口慢慢变淡,逐渐出现愈合之势。这真让人感叹人体和医术的奇妙,简直匪夷所思。
这会儿清秀人过来看到结果,心里一块大石放下,顾不上身上秽物,抱拳拱手冲胡孝一连连道谢。
胡孝一却捏着鼻子,假装客气,嘴里还不忘交代:“人我治好,还请几位卷铺盖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