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钰萩坐在一旁,将头靠在胡孝一肩膀上,问:“你在想什么,我为什么总猜不透?你总有心事,比我心事还多……”
“我在想白天的事。”胡孝一说。
看看他,冷钰萩问:“在想红莲?”
点点头,胡孝一又不说话。
低下头想了想,问:“你为什么来这里,就为了红莲么?”
“不错!”第一次,胡孝一回答这么干脆。冷钰萩有些吃惊,但没说话而在分析。
“红莲对你大计有用是么?”看到胡孝一吃惊的表情,冷钰萩心里竟然有些小得意,“果然如此!你需要借助红莲或者需要找到她,是吧?”
伸手轻轻刮了她的俏鼻,胡孝一是默认了。
……
次日清晨,众人刚起就发现胡孝一不见了。但吃食和干净衣物都已准备完全,可见他不是匆匆离去。不过有点奇怪,就是这衣服格调和众人极不匹配,个人身上的衣服也都好好的,真不知他又搞什么花样。
冷钰萩有些见惯不怪,拉着孩子们开始吃饭。但常贵山这个老大哥喜欢操心安全,开始问长问短,询问胡孝一下落。
实际上冷钰萩心里也苦。胡孝一的行动什么时候对自己说过详情,现在能告诫自己的就是胡孝一决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绝对会有分寸就够了。
等众人吃饱喝足,准备寻思去哪儿玩时,胡孝一已经回来了。就见他拎着几个大包,好像逃荒的难民,果然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关上房门看看众人,胡孝一这才擦了把汗,狠狠咽口唾沫,说:“今天,咱们玩个易容游戏!”
香儿一听,首先鼓掌支持,还要求报名参加。但冷钰萩和常贵山就只有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份儿。
胡孝一打开包裹将用品分开,指定角色。常贵山竟被安排了一个富商的角色,冷钰萩是夫人,胡孝一为总管,而香儿她们就是孩子。
原来刚才放在房中的衣服是这样用的。
常贵山这时候发问了:“小胡,让我和钰萩扮演……这怎么合适?”
胡孝一一笑:“常大哥,这就是掩人耳目。今天咱们就要替天行道,会会昨天那恶少!”
听这话,众人来了精神。毕竟昨天都对那人不满,别看常贵山表面不在乎,但眼中也是个容不下沙子的人。现在听胡孝一说要对付那家伙,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小胡,为什么昨天不动手,反而要等今天?”
“因为今天时机成熟了。”胡孝一神秘地说。
……
安泰居,南阳府最大的住店。虽说不如大都的某些店面,但在这里可以说已经算最好的。
常贵山帽嵌明珠,一身华服,戴着各种珠宝,可以说要多夸张有多夸张。虽然那时富贵人家确实有这资本,但出门在外财不露白,这是规矩。
在外人看来,常贵山就像个富户,而且首次出门一样,竟然没有一点禁忌或经验。就算是店里柜台老板和伙计,都偷偷摇头叹息。
入门是客,看这派头,老板亲自迎接出来,笑着问:“这位爷台,可要住店?”
一瞪眼,学着胡孝一交代的口气和做派,常贵山开始上演戏码。
“废话!不住店,我来这里做耍?想让大爷盘店,恐怕还不够资格!”
店老板心里好气:“我让你盘店了?干得好好的,谁也没说要卖你啊!”
但面上还是笑盈盈,不敢多说一句废话。毕竟这人敢如此豪横,一定是有资本,否则就是个傻子。
店老板赶紧招呼,介绍这里房间情况。谁知还没讲完,常贵山又拍了桌子。这下好,柜台面上有的东西都齐刷刷跳起,好像在跳踢踏舞一样。吓得伙计和账房同时归拢东西,省的被掀摊子。
瞪着老板,常贵山气哼哼地说:“单纯住店,我派人来就行,何必亲自到访?”
老板心里暗骂:“如果还有其他事,你说明白不好么?费什么话!”
面上却问:“但不知——客爷您是要做什么?”
咚一声,胡孝一砸在台上一块金元。黄橙橙并散发异彩,看得店老板一伸脖子。
“你给我听好了。我们爷要包下这里,为期五日。稍后会有朋友入住,全算我们的。但,现在所住之人都要统统离开。如何施为,你老儿自己想办法。”胡孝一压低声音说。
对于店家,想挣钱是肯定的,但也不是什么钱都敢挣。就像现在,看着金元很好,但得罪主顾,恐怕以后都没生意。真要如此,抱着这小小金元以后哭都来不及。
正想婉拒,又听咚一下,胡孝一再送上两定,这下老板算是开眼了。
于是胡孝一等人坐在大堂边角品茶,看着老板用尽浑身解数赶人。一间间,一位位,看着真热闹。
直到最后五间,却遇上了难题,不管派人还是老板亲自上阵都没办法。运气好的被骂出来,运气差的是被扔出来,老板自己屁股上也被人踹了两脚还多。
这会儿哭丧着脸过来,抱拳拱手,带着哭腔:“客爷,这……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了。上面这些爷台身份也是高贵,实在是……您看,能不能留下他们,其他的我给您办好?”
咔嚓一声,常贵山一掌拍在桌上,好悬没散了架。这时候他的戏份越演越足,甚至有些进入佳境,超常发挥了。
吓得胡孝一暗中赶紧扶住桌子用反向力化解这雄浑内力。要不然,桌子四分五裂,身份立马暴露无疑。
常贵山也是明白人,感到反力就知戏演过了,微一咳嗽,按计划回头对胡孝一说:“胡二,你去!看看什么人这么不开面儿。”
胡孝一心里好笑,面上却毕恭毕敬点头哈腰。转头看向老板,却一脸冷森,带着怒腔说:“走着!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虎前摸须!”
店老板正巴不得他们自己动手,于是当先在前走着,把胡孝一引到楼上主事人房前并敲门。
“怎么着,还要挨揍?”一个汉子粗声粗气喊。
店老板看看胡孝一,一脸苦瓜相。胡孝一明白,点点头,将人扒拉到一边,一掐腰。
“哪儿来的狗熊玩意儿,敢在这儿吆五喝六?知不知道爷爷什么人?挨揍?我看是你要挨揍才是!”声音很大,不过是浑腔,不能带有丝毫内力。
听这话,老板一溜烟不见了,如果有本事,恐怕他会选择直接从楼道台板上跳下来更快。
果然,咯吱一声房门被人大力打开,一个黑黝壮汉冲出来,双眼圆睁怒瞪着门口的胡孝一,怪笑一下问:“刚才就是你这混账玩意儿在说屁话?”
胡孝一不答反问:“熊瞎子,你会说话?你在问谁?”
“废话,我当然问你,”声音戛然而止,这小子明白上了恶当。一挽袖子,怒道,“奶奶滴,你这是找死!爷爷最近正气不顺,现在你小子要让人帮着挤挤油水,大爷乐意之极。”说着双手一伸,就向胡孝一下手。
看着胡孝一不动不闪,一脸普通人的木讷,这黑家伙心里高兴。招式不变已经用老,谁知马上就碰到胡孝一衣衫,忽然人不见了!来不及吃惊,就听咔嚓、咕咚前后两声,黑家伙已经结结实实摔在一楼地面。摸着腰,哎呦呦叫个不停。
店老板看在眼里,心里得意,但也只是偷笑。再看胡孝一,双手扶在护栏上,哈哈带笑,甚至还故意擦擦眼泪。
“熊瞎子,你果然是瞎子,自己好好的干嘛要往下栽?怎么着,想试试你的脑袋和地板,到底谁硬?”
听胡孝一还在说风凉话,黑家伙更怒就要起身。谁知刚动一下,就疼得呲牙咧嘴,再也起不来了。
按说他这身板和能力,就算栽两次也不至于这么脆弱。但他不知道,从胡孝一身边过来那瞬间,大穴已经被人制住,现在是实打实栽在地面,和寻常人无异。
屋里听外面闹得厉害,这时背着手走出一人,身后还跟着四个大汉。就见这人一身白衫,拢发高攀,面容清秀;但脸上挂着神秘笑容,却与长相极不对称,很冷,很邪。
看看胡孝一,又看看断裂的护栏和楼下自己人,这人点点头,一抱拳说:“不知尊驾哪位,我这下人可是扰了大爷?不妨说出来,我好治罪于他。”
看对方有礼,胡孝一也是一抱拳:“啊哈,这位兄台说得人话。刚才这熊瞎子有些欺人太甚,还请我慢慢道来。”于是添油加醋说了半天,口沫横飞。楼下那个支愣着耳朵听,好悬没被气死。
到底谁受伤了?谁更倒霉?现在被胡孝一说得好像自己就是大恶,胡孝一倒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样。想要还口骂人,却浑身骨头节疼,张嘴只有吸凉气的份儿。
胡孝一呢,就属于见人病要人命,知道黑家伙不能还嘴,这是往小胡同猛挤的节奏。嘴下无德无理,一点事恨不得说成几十天的段子,要不是时间有限,恐怕就要说成人兽大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