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金不二在后花园,对着假山怒吼,“咱们曾私定终身你忘了?咱们的海誓山盟难道就是虚幻么?”
一双手推出,从假山后走出一人,正是彩儿。此时见她满脸慌张,看看四周连连示意他低声。
可金不二就是个莽撞之人,怎可能压得住火。抬手拍开彩儿柔荑,冷哼一声背过身子,甚至不愿看她。
彩儿低着头,手指在衣角缠绕半天,走过来柔声说:“金大哥,不要生气啦,彩儿会难过的。”
又一声冷哼,金不二怪笑着看她:“难过?简直可笑!在大堂上,你甚至没有推脱,为了什么?我知道一开始你就钟情于他,我不是傻子,看得出来!”
双手抱着她肩头,轻轻摇晃:“彩儿,我以为咱们接触后,你会……会忘了他的。曾几何时,我还幻想咱们能……能有个好的未来。在你答应与我一起后,知道大哥多开心?可现在,你竟然亲手毁了一切,甚至毁了我,知道么?”
点点头,彩儿轻泣着没有说话。这瞬间,金不二硬起的心肠马上软弱无力,再难埋怨半句。
忽然他压低声音问道:“彩儿你……你是被戴……被逼的是么?”
没想到她竟然点点头,认下了。
金不二一喜,说:“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就说么,彩儿是喜欢我的,怎么会——怎么会。”看着彩儿,金不二急道:“那你可以说啊,可以拒绝的!我想胡哥不是那种夺人所爱之徒,你,”
正说着,就被彩儿制止。慌忙看看四周,表情满是恐慌,压低声音说:“金大哥,我……很多话不能说,但问题都在胡大哥身上。彩儿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只有这事情结束,才能将实情告知。”
金不二也是眼珠一转,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胡孝一!从一开始,自己都不觉他是好人。要不是常大哥拽着,凭自己刚正不阿的性情,怎会与这种人为伍?
现在听彩儿话里有话,又回想自己对戴焕恩的了解,更加笃定其中有问题。一切都在胡孝一身上,必定还有事关大局的隐情!彩儿这是为了大业牺牲自己,简直算是巾帼英雄。
这下心里那惴惴不安被一扫而空,金不二的保护欲再次旺盛起来。拉着彩儿的手保证,从现在开始一定保护她不受欺辱。就算事迹败露,也一定帮她从胡孝一身上得到想要的信息!
在彩儿忽悠下,金不二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待他远去,戴焕恩从一旁转了出来。
伸手搭在女儿肩头,满意地说:“很好,不愧是我戴焕恩的女儿。能成大事者,岂会被儿女私情纠缠?这傻小子还有利用价值,就算事后让他接受你也不难。儿啊,记住了,胡孝一身上藏着巨大秘密,一定想办法得到。”
彩儿回头看他,满脸都是泪痕,幽怨地说:“一开始让我接近师傅,现在又是胡大哥。爹爹,我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个任意摆布的棋子?”
望着星空,戴焕恩说:“重任在肩,你我甚至所有一切都是棋子!”瞪着彩儿道:“小小牺牲算得了什么?这牺牲能换来什么,你根本猜测不到!”
一声冷哼,彩儿低下头,她的心仿佛都在滴血。无所谓地问:“能有什么,无外乎加官进爵、宝藏满屋。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能激起你的兴趣?”
“蠢货!没有这些,咱们什么都不是,”戴焕恩怒道,“当初爹娘混迹武林,被多少人看不起?若不是爹爹亲手杀了自己师傅,夺得所有秘籍和金银,会有翻身之日?哼!若不是如此,早早那一切,都要被苗三那家伙夺去了。”
“苗三、苗三!你整日提他。苗叔叔躲在大内,就是不想与你再争长短。爹爹,为什么不放过他?为什么不放过我呢?你,”
话未说完,就听一声脆响,彩儿脸上一个手印,红中发紫。
怔怔看着戴焕恩,这时间她似乎已经不认识这是谁了;甚至感觉这人连自己的朋友都不如。
怒指彩儿,戴焕恩低吼:“逆子,少废话!若不是苗三,我怎会如此?若不是我打破寻常路,怎会被乃颜将军看重?哼,将军虽然身死,但我却活着。未来,我要让所有看不起咱们的人死无葬身之地!成宗如此,胡孝一如此,苗三更是如此!”
忽然声音变得温柔,蹲下来望着自己女儿,苦苦哀求:“起初让你跟着那冷钰萩就为了一笔宝藏。可现在察觉可能子虚乌有,只能开始进行另一个计划。女儿,可知胡孝一脑中藏得秘密价值几何?”
彩儿看着他,眼中空洞无物,好似根本没听进去。
戴焕恩站起,表情狰狞,开始进入自己的世界。张开双手妄想捧天夺地,随即低吼着:“紫扭蓝宝藏,传了千年之谜,难以估计。若得到此宝,天下可得。”
回看彩儿,怪笑着说:“你以为冷钰萩为什么愿意跟他?你以为成宗为什么暗中盯着他?这些人还不都是一样,为了这撼世秘宝!”
冲过来紧紧抓着彩儿双手,戴焕恩歇斯底里道:“你以为胡孝一是好人?得到这宝藏,你以为他不会用?天真、太天真了。这世间根本没有见宝而不动心的人。所有人都一样!我不能再回到以前,我受不了!乃颜将军就是明灯,剩下的路,我自己会走!”
说着,松开彩儿,竟然不管不顾嘟囔着离开了。原地就剩下彩儿,坐在地上轻声哭泣着。
是啊,人害怕空虚寂寞,但最恐怖的是亲情都能论价、利用和交换。此时,彩儿才真是一个虚空之人,什么都没了。
……
胡孝一房间。不出所料,冷钰萩正揪着他衣领在兴师问罪。
一旁床榻上香儿和鸿儿并肩趴在上面,双脚高高蜷起,轻轻踢着自己的小屁股。两人动作一致,双手撑着下巴,大眼睛扑闪扑闪在看爹娘吵架。
黑豆在旁打着哈欠并用后爪挠痒。看看这些人,满眼都是无奈。一蜷身子躲在床里,不一会儿就听咕噜噜声响起。
胡孝一苦笑着摆手,慌忙解释:“钰萩,你知我的为人,那是将计就计,否则咱们都有麻烦。”
“哼!好话,真是好话。送到嘴边不吃,你玉眼狐能做到么?”用手点着他右肩患处,咬牙切齿道,“一箭双雕或一箭三雕,你不是干不出来。现在我承认自己不如你脑子灵活,跟不上步调,就算被卖了可能还要帮你数银子呢!”
胡孝一冷汗直冒,不知疼得还是吓得。连忙解释,各种花言巧语用上,就希望缓和气氛。
那边,香儿听他们说话,歪头去问鸿儿:“鸿儿,你觉得阿爹能说服娘亲呢,还是娘亲能制服阿爹?”
鸿儿才一岁,话都不会说,懂得什么?但这小子嘴里呜呜呀呀嘟囔半天,嘴里泡泡乱飘,最后干脆躺倒,用小手一指,方向正是胡孝一。
香儿撇撇嘴并点头,单手拢嘴,悄声在他耳边说:“不错,我看娘亲在阿爹面前就是纸老虎。阿爹是猎人,真老虎都不怕,何况纸老虎。”又看看鸿儿,用更小声音说:“鸿儿记住,以后长大要听姐姐的呦~不能学阿爹和娘亲!”
鸿儿咯咯一笑,开始在床上骨碌来骨碌去。香儿轻叹一声,也开始跟着翻来滚去,两人马上玩得不亦乐乎,再也顾不得这边剑拔弩张。
“钰萩,我的好钰萩——刚才这就是我心里的盘算,一点没有隐瞒。”胡孝一顿足捶胸,指天发誓。
冷钰萩这才斜眼看他,只觉这家伙可信度不高。“你还是认为戴焕恩与乃颜一族有关?”
点点头,用真诚的大眼睛望着她。
思索片刻,她也点点头。是啊,现在各方势力在胡孝一分析下果然明确很多。如今隐藏最深的,就是戴焕恩的卸怨楼。他为了什么?堂上一切准备如此充分,难道就为了让胡孝一做自己女婿?
看他那假模架势的笑容就来气。冷钰萩忍不住还是捶了他一拳,又想了想,问:“你背后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赶紧从实招来!”
胡孝一见隐瞒不住,这才侧耳听听四周。除了床上香儿、鸿儿和黑豆的呼噜声,再无其他异动。
于是冲冷钰萩招手,悄悄在耳边说了一切。
听后冷钰萩果然吃惊不小,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表情不停变化,心中一阵翻腾。
胡孝一明白,急忙说:“钰萩,祖训已经无法完成,就不要多想。这笔宝藏就该让它们彻底消失,不能重见天日的。”
点点头,冷钰萩不是不明白其中危害。毕竟赵昺是假的,自己又对祖训和职责心灰意冷,现在还想宝藏有什么用呢?一声轻叹,表情释然许多。
谁知胡孝一趁其不备,竟然在脸颊上一吻。冷钰萩赶忙看向床里,幸好孩子们睡了。怒冲冲看向胡孝一,用手背擦脸低声说:“你好大胆!”
胡孝一耸肩正要说话,忽听当当当,有人在外轻敲房门。
“胡大哥,你睡了么?”是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