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惊奇地捂上嘴,金不二却疑惑地看过去,问:“彩妹,你……你这是为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与胡哥沟通了再说么?你怎么就……”
低下头,吱呜道:“对……对不起金大哥,我是戴焕恩的女儿,不能忤逆父亲的命令。”说到最后,声音如蚊子哼叫,根本听不清楚。
金不二大怒就要动火,可被常贵山拦住,眼色示意听胡孝一的。
果见胡孝一面色沉稳,不显丝毫慌张。金不二这才忍下怒意,静候下文。
摆摆手,胡孝一看着领头人却对彩儿说:“这一路辛苦了。我对毒解之理很清楚,怎会察觉不到怪味香的存在。毕竟这是你撒下的,危害不会很大。”
对着来人一摊手,胡孝一笑着问:“要不要戴镣铐?”
那人点头说:“有你胡孝一同意,胜过玄铁镣铐数倍。走吧!”一挥手,当先朝远处走去。
胡孝一回头看看众人也搀着冷钰萩走了。之后就是常贵山领着香儿、鸿儿。金不二狠狠瞪了一眼彩儿,也跟着走了。最后,只剩彩儿呆立当场,半天也没回过神儿。
……
卸怨楼主楼正堂。戴焕恩仍然高坐,四周上中下分别各坐、各站了不少人,一个个眼神炯炯,气度不凡。
还不错,己方来人都安排了座位,只有胡孝一背着手站在众人面前。
拂了一下自己的花白胡须,戴焕恩望着胡孝一问:“胡老弟,江湖传闻许久,咱们这才算第一次相见。很好、很好!果然英雄才少年气,妙哉!哈哈哈——”
胡孝一不卑不亢,大大方方,也是哈哈一笑道:“戴老板夸奖了。人人都知玉眼狐邪气,更是淫贼。你戴老板堂堂正人君子,不好与我攀近太多,以免损害卸怨楼威望。今天为何而来,咱们不如直说。”
点点头,戴焕恩表情毫无波澜,拨弄着手指间的扳指。这扳指奇怪,非金非玉,竟然乌黑没有光泽,不知什么材料。
望着胡孝一,捻着胡须问:“胡老弟,你能聪明到识破小女暗中留香,却不知能不能猜出老夫请你等过来,所谓何事呢?”
嘴角一挑,看看四周,胡孝一不答反问:“戴老板,不知当下——能说否?”
这句话瞬间激起四周怒意。毕竟胡孝一的意思都觉眼前众人不可靠,这才对戴焕恩发问。
轻声一咳,戴焕恩说:“老弟放心!能上得堂来的,都是自家兄弟。但说无妨!”
果然姜是老的辣,不仅扫除胡孝一心中疑虑,还借机会笼络一下人心。这堂中少说几十人,职位、年龄、出处等都有不同,难道戴焕恩就这么有把握?
可既然主人发话了,胡孝一还有什么可说?只有点头,这就是客随主便不得不做。
捏着下巴在堂中来回走动,仍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追问:“戴老板,在回答问题前,能不能容在下猜上一猜?”
这句话弄得大家莫名其妙,就连一旁的常贵山、冷钰萩和金不二都有些迷糊。
可戴焕恩果然有大将之风,微微一笑,抬手做个“请”,静候下文。
点点头,胡孝一还在堂上来回踱步,问:“戴老板,如果在下所猜不错,您这卸怨楼恐怕——与乃颜一党有关吧?”
这下算是炸了锅,大堂上下乱成一片,甚至有人拍案而起大骂胡孝一狗嘴吐不出象牙。就连金不二都有些生气,毕竟自己也在卸怨楼供职,如果被胡孝一乱说,岂不是麻烦。
就在大家吵吵嚷嚷时,戴焕恩竟然一声低吟,在偌大堂中嗡嗡有声。就这一下,胡孝一等人均明白此人内力如何。
看到戴焕恩变色,众人这才住口,但一个个眼神凶恶瞪着胡孝一,就等着看这小子如何作死。
胡孝一背着手,好似没事人一样看着戴焕恩,恐怕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又摸摸扳指,戴焕恩声音冷了,问:“胡老弟,这玩笑可开不得。现在成宗稳坐,还敢提乃颜的都被砍了。老弟这是要让卸怨楼毁于一旦么?”
不置可否,胡孝一忙摆手说:“玩笑、都是玩笑,戴老板切莫认真。”一句话不少人松了口气,都开始交头接耳,说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在场众人只有少数偷眼去看戴焕恩,见他表情仍是冷然。
这会儿胡孝一才回答刚才问题:“在下猜测戴老板此举,是要还胡某人一个清白,对么?”
终于面色缓和,戴焕恩连连颌首:“不错、不错!老弟果然是奇才,连这都能猜出。”
下面又一阵哄闹之声,纷纷看向胡孝一,只觉不可思议。
这时戴焕恩冲一旁使了眼色,有位师爷模样的人走出,手中托着一本册子。打开后,开始朗读内容。原来这都是近半年时间卸怨楼各种密报和寻访结果,一切说来,都直指胡孝一的无辜。
这些证据清晰可辨,根本不像东拼西凑过来的。环环相扣,不留一丝疑问,好似证据全被整理好等着此时一样。
堂中恐怕只有少数人明白其中含义,有的偷看戴焕恩,有的看向胡孝一,更有甚者开始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直到那人宣读结束退出,堂中喧哗之声又起。
待逐渐安静下来,戴焕恩问:“胡老弟,结果如何?卸怨楼做事还算公道?”
点点头,胡孝一就差感激涕零了。一抱拳,深深一礼,激动地说:“谢戴老板洪恩!在下真是感激万分。如果可以,真愿效犬马之劳,回报您的大德!”
本是个场面话,谁知戴焕恩双眼放光,忙说:“哦,老弟有这心,愚兄如果不受恐怕不识抬举了。来啊——”一声吆喝,侧边内室过堂门缓缓打开,有一人从中盈盈行来。
众人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盛装的彩儿。
金不二看到彩儿这样,霍然起身。瞪着戴焕恩,心里有种异样和恐慌。
在彩儿来到乃父身旁站定后,一双大眼直直盯着胡孝一,脸上露出些许红润。
“儿啊,来见见你这位仁义兄长可好?”戴焕恩发话了。
彩儿闻讯,盈盈拜倒,柔声说:“胡大哥,小妹这厢有礼了。”
胡孝一诡诈难匹,瞬间明白戴焕恩什么意思。面上却一笑,回了礼。
戴焕恩拉着彩儿竟然抢步下来,直到胡孝一面前。似有意似无意,将她的柔荑送进胡孝一手中,朗声说:“各位!若不是胡老弟几次相救,我这掌中明珠恐怕有十个都回不来了。今日误会解除,我会发出武林公告并通知府衙,还胡老弟一个公道!”
在场众人纷纷起身,假模假式说戴老板英明,戴老板大量等等,尽显溜须拍马之能事。
摆摆手让众人安静后,戴焕恩又对胡孝一说:“听我儿满嘴都是你胡老弟的好,老哥那糟糠之妻曾询问再三。你猜怎么着?”
胡孝一装作吃惊不知,心里却暗骂这老贼不是东西。
彩儿闻言忙低下头,双手摆动衣角。
金不二大怒起身,被常贵山牢牢拽住。使个眼色,就见冷钰萩脸上寒霜四起,却仍端坐位上没有稍动。
戴焕恩故意装作擦拭眼泪,轻拍两人双手说:“哎,女大不由爹娘心。是该飞了!听说胡老弟尚未娶妻,老哥哥皮厚,不知这女儿——是否能随了你去,圆她一个好梦呢?”
这话简直再明白不过。在场不少脑筋不好使的都开始哄闹起来,只觉胡孝一就算被还以清白,一样配不上戴焕恩千金。可那些脑筋好使的,却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但背后目的是什么,无法得知。
胡孝一又比这些人更上几层,面上尴尬一笑,挠挠头去看彩儿又看戴焕恩,竟然客气了几句就不再说了。
这下好,莫名其妙的婚事就此促成。不仅大家迷糊,就连彩儿都觉不可思议,恍如梦中。
戴焕恩哈哈大笑,一拍胡孝一,又对在场所有人说:“好了!从现在开始,胡老弟——不对,胡贤婿就是我戴焕恩的家人了。稍后公布婚事时间,邀请武林各道捧场!从今天起,凡卸怨楼正职中人,全部有赏,月钱翻倍!”
刚才不少人还心中不满,可这会儿竟然开始欢呼雀跃,直道戴老板大气、洪恩。
在众人欢呼声中,不少人过来开始冲两位准新人道喜。
而那边,金不二终于甩开常贵山的手,狠狠瞪了彩儿一眼迈大步离开了大堂。常贵山害怕他闯祸,在与冷钰萩低语后,马上跟了出去。
这一系列动作,胡孝一和彩儿都看在眼里。各自心里什么感受,只有他们清楚。
在众人欢闹声中,彩儿被拽走问长问短。此时,戴焕恩悄悄过来,与胡孝一并肩,低语道:“胡老弟,你这些朋友跟着东挡西杀也是苦了;还有两个孩子。不如——未来就在我卸怨楼做个常客,能保他们安全。意下如何?”
说的果然好听,胡孝一却根本不能拒绝。戴焕恩什么人,会说无关痛痒的话么?
言语间并非好事,代表己方众人都被软禁在此。直到戴焕恩目的达成,恐怕都难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