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瞬间被刺鼻腥臭气息充斥,让人作呕。还好在场都是江湖混迹人物,见惯不怪了;只可惜鼠爷和贝伦两人这满头满脸,透着无奈。
胡孝一呢?
原来这家伙更绝,在那瞬间竟自己身旁的酒鬼拽至身前做挡箭牌。这下好,酒鬼也成了个血葫芦,但只有胡孝一干干净净,不见一滴鲜血。
酒鬼睁开眼并撇撇嘴,好似已经习惯了,打开酒葫芦猛灌两口压压惊。
起身拍拍身上的浮土,伸个懒腰,胡孝一说:“好了,咱们也该撤了。先找个地方清洗一下,之后再说吧。”话落,当先走了出去。
其他几人相互对视,纷纷轻叹。该死的胡孝一!
……
找到一口后街小井,胡孝一为西扎丽打了水,让她躲在一旁草垛后清洗,而其他几个男人没什么避讳,就着井边直接搓洗起来。
待众人清洗差不多时,胡孝一已经抱着几身衣服过来,分别递给众人。最让人意外的,是带给西扎丽的衣服不仅好看、质料上乘,竟然连尺寸都合适。
待大家穿好后,西扎丽缓缓行出,贝伦都看呆了。本就漂亮的她,现在穿上中土绣裙真可谓美景一道啊!
回头看看胡孝一,贝伦赞道:“胡大哥眼光真好!”可此举却引来了西扎丽脸红和不满,冲过来就要和哥哥拼命。
这边三人看他们兄妹打闹,也都是会心一笑,懒得理会。
……
在胡孝一自掏腰包请大家狠吃一顿后,又买了良驹和马辆。在车中,还有不少用品,可谓周到万分。
把缰绳递给贝伦,胡孝一交代:“你们该上路了,以防万一。记住,如果大权能收回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就要尽早撤身!”
贝伦连连点头,将胡孝一紧紧搂住并称呼他为安达。对于蒙古人来说,能称别人为“安达”,这简直就是男人之间一种生命的托付和最大认可。
这会儿鼠爷轻敲胡孝一肩头,没好气地问:“小子,你买骏马的数量有问题啊!”
胡孝一装作不懂,笑着歪头看他,静候下文。
酒鬼过来接口,说:“对啊,干嘛买了四匹?让他们彻夜兼程么?另外——”看看车中,除了用品和吃食外,竟然还有好几坛美酒,又问:“这些酒给他们喝的?就算蒙古人好酒量,却喝不了这许多吧?”
于是胡孝一怪笑着将鼠爷和酒鬼搂住,这才说了自己的计划。原来,这家伙本就计划两人陪同贝伦兄妹重回关外,不为其他,就为以防万一。
毕竟之前在百人林受杀手埋伏,目标竟然是西扎丽,可见幕后人还有其他计划,绝不能掉以轻心。
悄悄递给鼠爷一张纸,与酒鬼低声耳语。没想到这招真管用,两人就像打了鸡血,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主动催促贝伦两人出发。一时间让这兄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切交代清楚,几人就要离开时,西扎丽忽然低着头,双指掐衣走过来,低声对胡孝一说:“胡……胡大哥,能不能借一步讲话?”
另外三人瞬间明白了什么,一个个都说想再歇歇脚,你们随意等等。
胡孝一就怕这个,但又不能说走就走;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跟着西扎丽来到一处偏僻巷尾。
……
“西扎丽,你有事?”胡孝一当先问话。
点点头,西扎丽还是没抬头看他,吱呜道:“胡大哥,谢谢你救我于危难。西扎丽感激不尽。”胡孝一正要客气两句,谁知话锋一转,姑娘又说:“但是,你……你是不是要给我个交代?”
这下傻了眼。交代?胡孝一就怕这词,于是装傻充愣问道:“交代什么?刚才不是也都说清楚了,还有什么没说到位?”
西扎丽急忙抬起头,脸色红的好似苹果,秀眉微蹙道:“你……你怎么……我……我都被你看到了,难道不该有个交代?”
冷汗顺着胡孝一脑后便流,都不敢往额头和鬓角乱走。尴尬一笑,胡孝一连忙解释当时的情况,谁知西扎丽将他拦住。
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在密室,我早醒了,你的话也听到了。”
看他一脸吃惊,微一咬牙,轻跺大脚,西扎丽迈大步走了。与胡孝一并肩时,还故意狠狠撞了他的肩膀,胡孝一半天没缓过劲儿。
在他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时,没想到西扎丽竟然在背后五步处站定。久久的,动也不动,更不说话。
正当胡孝一要询问时,见她赫然回身,怒目而视。
心里砰砰狂跳,胡孝一就等着她的报复手段了。是要过来揍自己一顿?还是痛骂自己几句呢?如果能说以后再不相见也不错,但是——需要帮忙,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出兵协助?
正胡思乱想时,就见西扎丽从颈中掏出一物,竟是鬼婆交给胡孝一,让他交给冷钰萩的那个玉锁。没想到她竟然穿上一条红绳,一直挂在自己颈中。这丫头!
晃着玉锁,西扎丽竟然露出一副调皮之相,笑着说:“胡大哥,师父让你交给那意中人的玉锁不要了?”
胡孝一急地直搓手,刚才确实没想起来,可这会儿被西扎丽提起,还不如不提呢:准知一定没好事,提起来更是大祸临头。
果然,姑娘又说:“你对我做了什么竟然闭口不提,那就有必要向你意中人讨要个说法!”
冷汗又冒了出来,这次来自四面八方。暗地吞咽口水,心里直叫苦。
“这玉锁我还留着,要么你给我个说法;要么让你意中人来找我,好好说道说道。否则——别想要回!胡大哥,我在关外等你,希望不要让西扎丽失望!”说完,转身就跑,根本也不停留。
胡孝一没有追赶,因为不敢。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未来不知福祸如何。
……
“怎么着,你这家伙真当大内无人?接二连三挑战我的底线,这是吃定苗三不敢对你动手是么?”
子时,胡孝一竟然又闯大内,而且主动找内卫约见苗三。
怪不得人家生气,胡孝一这家伙确实不知天高地厚,拿大内当游戏场或自家后院,想来来,想走走。
再看胡孝一,还是那一脸无所谓,看着欠揍的模样。盘腿坐在地上,冲苗三招手。在背后一掏,竟然拿出了一个酒壶和两个银杯;不仅如此,怀中掏出的油纸包中,竟然还有半只烧鸡和酱肉。
就这,两人坐在大内一处庭院下对饮起来,连苗三的手下看着都吃惊不已,心说这俩家伙一对儿二百五,不仅没正形,胆子都是出奇的大。
……
“三哥,小弟这次过来,是有个好买卖要与您商量。”撕吃着鸡肉,抬手为苗三满上一杯酒。
瞪他一眼,接过酒想都没想一仰头就喝了。双眼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杯子问:“百年玉清香?这只有陛下才能喝,你怎么会,”忽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赶忙捂嘴。
可惜,胡孝一听到了,眯着眼邪笑道:“哦,三哥行家啊~不错,这一切都是从光禄寺顺出来的。怎么,三哥之前也尝过?”
干咳两声,伸杯子过来意思还要,嘴上却顾左右而言他:“少废话,说说你此行目的!”
见有门儿,胡孝一才又满上酒,说了来意。他把在密室内,从丹童嘴里套取的消息说了,光禄寺中竟然夹杂了害人丹药。因为只有这件事能触动苗三底线,才值得说。
果然,一饮而尽后起身就要离开。胡孝一慌忙抓住他问:“三哥,哪儿去?”
“废话,救陛下啊!”苗三双眼赤红,青筋都蹦起老高。
胡孝一却连忙安慰他,就说还有事情要说,同样重要云云,这才把人拦下。
之后,他又说了一些猜想,主要是针对寒城、霜堡和卸怨楼等;又说了科伦猛部族目前和皇帝的过节。
一切交代完毕,胡孝一解释道:“三哥,毁了恶贼的毒计为首要,但对同族和天下稳定,更是首要中的重要!大元开端血腥,希望未来不要再是如此。毕竟成王败寇简单,可最后受苦的永远是寻常百姓。这事可小可大,有些事可睁一眼闭一眼,重要看怎么运作。”
苗三实则也是聪明,只不过身处环境需要适当装傻充愣而已。在听了胡孝一描述和点拨后,心中那杆秤也是在快速衡量轻重,表情更是变化不断。
趁热打铁,胡孝一又说了自己计划和需求,为苗三再满一杯后,问:“三哥,我要生活安宁和自己心爱之人平安,其他再无所求。您看,有机会么?”
苗三端起杯,迷眼看他,笑问:“既然没有所谓复国秘宝,恐怕你的希望就是奢望,很难达成。真不怕陛下他——不管不顾?你的依仗是——”
胡孝一一笑:“我所爱之人没有,但小弟却有。这笔资金庞大到可以组建三股兵卒,每股远超大元全部精锐。您觉得如何?”
听这话,苗三为之一吸,瞪着胡孝一,咬牙道:“小子,蛇无头不行。你现在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不怕被斩首?到时就算再有秘宝,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