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对于胡孝一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毕竟自己在这里住了半月有余,还因特赦白天可以出牢闲逛,只要自己不去外面,干啥都行。
趁守卫不注意,顺着侧墙一处高窗进去,不知道的,真以为是个大壁虎呢。
进来后开始一处处寻找。现在夜深,牢房中的人都已熟睡,连内部把守兵卒都直掉头;只要进来,找人实则不难,按他本事,悄无声息就能办到。
这一路走来,直到最里面原来自己和假赵昺所在,这才见到一个鬼祟人影。
心觉可笑,胡孝一倒翻着身子双手抓住屋顶横梁游走过来。悄无声息顺着凸出墙壁的立柱,头下脚上缓缓爬下,最后来到那鬼祟人影背后轻轻一拍。
“我好冤——啊——”这低沉的腔调夹杂着冷风,吹得那人一哆嗦。正要惊声尖叫,一把枯草就被塞进嘴里。
……
“呸!呸、呸!胡孝一,你就缺德吧!”酒鬼压低声音埋怨到。
捂嘴一笑,问:“你鬼鬼祟祟干嘛,找到人了么?”
吐出满嘴干草末子,还有沙尘,瞪着他一指眼前:“喏!就在这儿。”
胡孝一急忙朝里看去,果然见到一个干瘦的大脑袋老头和一个年轻人相互依靠,沉沉睡着。点点头,这家伙又耍坏,从一条木栅栏上抠下一块木片,冲着大脑袋老头砸去。
没成想,噗嗤一下还真准,正扎眉心。嗷嗷一嗓子,大脑袋老头醒了,抱着额头发出了如野兽一般的低吼。胡孝一这时拽着酒鬼,顺立柱又爬上屋顶横梁,有趣地看着。
不一会儿,就见两名守卫过来,举着火把骂道:“鬼叫什么鬼叫?日子不多了,还来寻大爷霉头,这是找死!”说着把门打开,过去就对老头一顿拳打脚踢。
打够了,一边回头怒骂一边啐着口水,悻悻离开。咣当一声把过道分隔区域的大铁门锁上,像是怕再闹腾惹到自己一样。
酒鬼看着胡孝一那得意的样子,苦笑着说:“你小子太缺德。鼠爷多大年纪了,你这不是损人不利己么?现在可好,他老人家被打一顿,过道门还被锁了:那是唯一出口,一会儿你准备怎,”
话没说完,胡孝一松手飘然而下;直到落地,没见一丝声响。酒鬼心里佩服,但这种环境下不敢逞能;何况自己吃几碗干饭还是清楚的,于是见他仍顺着立柱出溜下来,也是没有一丝响声。
除了没有胡孝一这样潇洒,其他也看得过儿。
见鼠爷揉着身上被打地方,背对牢门好似还没回过神。就听胡孝一压低声音说:“喂老鬼,恋上这里了,还不快走?”
一个激灵,鼠爷回头看去,等认清来人后,这就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了。气哼哼起身指着胡孝一迈步上前,到了门口就骂:“龟儿子的,原来是你小子!不仅让鼠爷受罪,还想办法害老子是吧。”边说边见他在门锁上一摸,咔吧一声,已被打开。
不管不顾,打开门就去揪胡孝一脖领,双眼冒火。而酒鬼却很稀罕,抓着锁头出神。
“臭小子,你怎么来这么晚?就算见到相好的,也不至于把我老人家忘了呀!”
连连摆手示意他压低声音,胡孝一说:“刚才我引人进来,您老直接把他们放倒就好,谁成想这么大方,任人乱揍还不还手。”
鼠爷一呆,心道此话不错啊,刚才怎么没想到?
“那时鼠爷还在犯迷糊,恐怕反应不过来的。哎,人老了就是这样。”酒鬼在后说着风凉话。
鼠爷回头看,这才发现酒鬼。和着刚才满眼怒意充斥,只见到了胡孝一这巨大目标,根本没把酒鬼放在眼里。
冷冷一哼,鼠爷说:“冤大头,你来作甚?上次给人家店里打杂,耗费多少时间?”
听他戳中伤痛处,酒鬼就要埋怨,可话锋一转托着锁头便问:“鼠爷,咱不说这些,能不能说说您是怎么轻易打开锁头的?”
“干嘛,你想偷师?”
胡孝一一笑:“您老别抬举他,这小子什么花花肠子咱们不清楚?偷师不假,但不像您,这小子是要去偷酒而已。”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似根本没把这大都城中天牢当回事儿。而牢中贝伦却傻了眼,一直盯着他们不知说什么好。早知鼠爷有这本事,两人早早出去多好?
看到贝伦出来,胡孝一这才问他如何。得知两人无碍,心中稍稍放松许多;又问西扎丽何在,万没想到,竟是被人扣住了。
扣住西扎丽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位丹童。据说这人是什么护国法师的手下,在大内不受约束,没人不怕。
本来按成宗指示,要将三人押入天牢随后问斩;谁知半途中遇到那丹童,竟然看中西扎丽,将她要去。当时押解兵卒不敢违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被带走。
这下出乎意料,胡孝一心里没底了。本以为这事不算复杂,在天牢就能把人救出。就算西扎丽是女子被关押他处,也不算难;谁成想现在出了这幺蛾子。
从小福子和黑心虎口中也没探出丹房在哪儿,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灵机一动,胡孝一想到个办法。虽然有点损,但也属于险中求活,只能如此。上下打量酒鬼和鼠爷,这俩家伙竟然隐约有些害怕。果然胡孝一嘿嘿一笑,说了自己的计划。
……
“来人啊,有犯人越狱啦!”
“来人啊,有人要闯丹房啦!”
这几声大喊在寂静的夜空中狂跳,刺激大脑中每条神经,更震动耳膜。
不一会儿,灯火通明,巡城卫士和内卫开始组队查找,情况紧张无比。
胡孝一在高处不停寻找,终于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不是其他,正是内卫首领苗三哥。为什么找他,就因为胡孝一摸清了他那懒惰性格,这才有了投石问路的鬼主意。
命酒鬼和鼠爷兵分两路吆喝不同内容,鼠爷领着贝伦喊“有人越狱”,酒鬼喊“有人闯丹房”。在他分析苗三哥只会奔向一个方向。
果然,胡孝一在后尾随,轻松找到了丹房所在,这家伙太好猜了:越狱之人能有多大本事?简直提不起半丝干劲儿;闯丹房的就不一样了,在大乱之下还敢如此,可见一斑。
另外苗三哥不傻,这明显是声东击西,心中那杆秤微一衡量,就知谁轻谁重:保护大内核心,这才是重要的。
趴在墙头,看到苗三哥敲开丹房大门,询问了什么后领人便走。嘿嘿,这家伙果然懒惰,都不愿搜一搜。仅是确保安全,就要去保护成宗了。
待他们走后,胡孝一飘然落下,奔向丹房。找到一处高窗,翻身进去。
说来奇怪,丹房不大一览无遗:除了靠边一大一小两个丹炉外,就是一圈货架,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盒子贴着封条,想必都是炼丹药引。刚才确见有个丹童露头,现在人呢?
恐怕这里还有暗室。胡孝一在房中摸索片刻,果见大丹炉內脚下有块地砖微微凸起。伸脚一踩,就听嘎嘣一声,跟着机括连响,大丹炉缓缓移动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一笑,胡孝一矮身钻了进去,拿着鼠爷交托的夜明珠向下寻找。一路上心里思索:为什么丹童要留西扎丽?一个大活人能干什么,帮着烧火不成?
可当胡孝一来到阶梯末端,走进一处八边形空间后,彻底傻了眼。
就见这里全是笼子,如监狱一般;里面一个个装的都是人或动物,老幼、男女或各种群都有。地上斑斑血迹已成黑褐色,这是什么邪魔外道之所?
忽见端头有处缝隙透亮,想必还有内室。既然这里不见西扎丽,那只好进去看看。
来到密室门口,侧耳倾听,竟有低沉的喘息声。要在之前胡孝一恐怕听不出这是什么动静,但与冷钰萩两次温存,现在对这声音十分敏感。
心里一惊,急忙开门闯进去。就见这密室呈圆筒状,四周墙边上满是暗格紧锁,想必里面是成药。
当中一个床榻,上面都是金灿灿绸缎铺面。就在这床榻之上,一个女子一丝不挂仰面躺着,不是西扎丽还会是谁?一个小小丹童正如饥似渴地狂吻着她,就好似色中恶鬼一般。
刚才那粗重的喘息声就来自这丹童,猥琐、低沉。
这下,胡孝一脑中好似炸开了锅,抢步过去将丹童头发揪住,怒道:“你这天杀的,已经辱了她么?”
由于刚才太激动,连胡孝一冲进密室都没听到;忽然被抓,丹童精神恍惚了许久。在挨了正反几巴掌,吐出四五颗牙齿后,不顾嘴角淌血拼命摇头。
胡孝一下意识瞟了一眼床榻黄绸铺垫,确实没有血迹,这才放心。
抬脚踢起一旁铺盖将人盖住,冷声问道:“你是谁的丹童?在她身上用了什么?”
这小子吓坏了,哆嗦着回道:“我……我是护国法师坐下……只……只是对她用了迷烟。”
点点头,又问:“这暗房还有谁用?听没听说过沈自在和毒心老人?”
一听这话,丹童眼珠连转。
不等他回应,胡孝一一指将他点倒,往肩上一扛;右手腋下夹起昏迷的西扎丽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