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夜闯天牢 冷意冰心

歪在床上头枕双手,高跷二郎腿,胡孝一哼着曲子,摇头晃脑状似得意。三天过去了,成宗并未给出什么指示,他却并不着急:虽在大狱却好吃好喝,白天还能在里面随意走动,这么悠闲的日子自然不急。

当然,在这里只有一点让胡孝一抓狂,就是找不到合适人聊天。

还好,在第四天,发现旁边的监牢内有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白衣人能聊上两句,这让胡孝一找到些许意义。

在第五天,两人终于打破寂静将聊天内容和时长扩大化。这时胡孝一才明白,此人所学和经历不凡,与他相交感觉竟然不错。

除了眼界、认识外,这人还对诗词歌赋等样样精通,可以说知识面广博。胡孝一出生书香门第,知识累积不少,这人竟远远还在自己之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夜晚两人隔着牢房墙壁聊;白天出去溜达,胡孝一就蹲在那人牢门外聊个痛快;最后两人把天牢中不少人吵得厌烦无比,甚至天天都向看守告状。

可尽管这样,还是拦不住两人,始终保持这狱中友情。

胡孝一曾问过对方名字,但这人也是奇怪,总是推三阻四好不利索。最后逼急了,这人就称自己是崖头居士,让胡孝一这样称呼自己。

虽然心里有些遗憾,但胡孝一也就认了: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一一揭穿,恐怕就没朋友了。

一晃眼,胡孝一在这里待到第十六天的深夜。今夜崖头居士感觉不适,要求早早休息,胡孝一也只好答应了。

踮脚望着高窗外夜景,胡孝一还是睡不着觉。毕竟来这时间不短,成宗究竟在等什么?冷钰萩最近又如何呢?

一想到这忽然闯进自己心里又马上消失的女人,胡孝一就觉不是滋味。

白天室外热气已能侵入牢中,但深夜这里还是透着清冷,让人时感寒意。胡孝一就这样背着手踮着脚望着空中圆月,心里思潮澎湃始终无法安静。

正这时,忽听一声惨叫激荡大牢,胡孝一吃惊回头,冲到牢门查看。果见远处通道拐角处火光冲天,人影晃动,跟着就是金器相交之声,打斗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甚至愈演愈烈。

心里纳闷儿:怎么,这是劫狱?为谁?

眼珠一转,胡孝一心里有些吃惊,暗想:不是吧,难道这是成宗的计策?不应该吧,就为自己,竟要伤及无辜守卫?为何不干脆将自己交给科伦猛族人,岂不简单?

咣当一声响,身穿甲胄的守卫跌倒,跟着就是不少守卫被人逼退进来。他们浑身鲜血,却始终再做最后抵抗。不一会,就被来人队伍冲杀个干净,不留一个活口。

胡孝一看的真切,闯牢人全是一袭黑衣,黑纱罩面,手中持剑脚步轻盈,各个是武林好手。这些人为什么冲击大狱,简直不可想象。

就这样盯着这些人出奇,见他们各个高举火把毫不停留,开始向自己这边冲来。胡孝一心里可笑:这戏太假,能不能认真一些?哪有劫囚直奔目标,这么清楚的?

最后想想也对,守卫都被斩杀殆尽,还需要做什么戏呢?敢来天牢劫囚,自然是有内鬼通风报信才对。

胡孝一就这样站在牢门前,双手从缝隙伸出,有趣瞧着这些人;倒要看看,他们的目标是谁!

这些人分工明确,在通道口留下不少,进来的只有六人,直直朝自己这边冲来。就在胡孝一认为他们就是奔着自己来时,这些人竟然跑过去,在隔壁门前停下。

咔吧一声响,有人用手中短斧砍开锁链,冲了进去;没想到竟是为了崖头居士!

不一会儿就见一白衣人被人搀出,快步就跑;在路过胡孝一牢门前,自己无比熟悉的崖头居士竟冲这边微微一笑,跟着就被那些人带了出去。

正在奇怪时,就见最后一位劫囚人到了眼前,胡孝一眼珠一转,笑道:“美人,你们为什么要劫囚?知不知道这是大罪?”

那人被这声音说得一惊,急忙转头看来。一双眸子闪烁出异彩,惊呼出口:“是你?”

胡孝一只觉奇怪,看看这人,又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点着自己鼻子问:“怎么,美人,咱们见过面?”

这时候此人回过神来,语气微怒:“你叫谁美人?狗嘴吐不出象牙!”

“呵呵,对自己身材这么不自信么?”胡孝一又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这人,又说,“虽然用两层内衫包裹,但凹凸有致却难以遮挡;再说,美人从在下面前过,清香奇异,绝非一般胭脂水粉,而是自然体香之气;能具备以上两点,就算真丑也是有限。”虽如此说,但这香味好似有些熟悉。

胡孝一笑眯眯将半个脑袋探出,悄声问:“美人,能让在下见见真容么?如果能讲讲为什么救崖头居士就更好。多少日子被困在这里,都快烦死了,这,”

话未说完,就听“啪”一声脆响,瞬间脸颊起了手印,双眼直冒金星,耳朵嗡嗡有声。胡孝一虽然调笑,但身手仍在;虽没有全神戒备,却也不至于这么草包;这样被打只有一个解释,这女子武功高于自己太多。

揉着脸颊,胡孝一吃惊地望着这人,忽见她眼神连变,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果然就是个淫贼!”女人说。瞪着胡孝一,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等看到这刀,胡孝一差点癫狂,双手紧抓牢门晃动不止。

“钰……钰萩?是……是你么?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钰萩!”胡孝一扯着嗓子大吼,宣泄着连日来的思念。

缓缓摘下面纱,露出那绝世容貌,可不是冷钰萩!真没想到时隔半月,竟在皇宫大牢相见,难道这就是缘分?如果有人说不是,恐怕胡孝一也会第一个反驳。

这时他一扫刚才的悠闲之态,就好似看到猎物的饿狼,简直狂躁到了极点。兴奋、喜悦充斥大脑,让他上蹿下跳,竟用头连撞牢房大门。

看他这疯狂举动,就连冷钰萩都为之一吸。

“钰萩,我……我一直在找你。你……你去了哪儿里?”

冷钰萩望着他,眼中也有种说不出的情感。可不知怎的,忽然消失不见,换成了形同陌路的冷森。盯着胡孝一,冷笑:“找我?你对我做的事,难道忘了?”

这是胡孝一最害怕听到的,此话一出,刚才那股兴奋和喜悦荡然无存。是啊,她痛恨自己,尽管在破庙留言看似轻松,实则内心伤痛根本不可能消散。

胡孝一缓缓跪坐在地,一声叹息:“我……我本想还你的,却始终找不到你的踪迹;如果不是为了见面说句‘抱歉’,恐怕早就……”

“怎样?”

“早就自杀谢罪了!”

冷钰萩冷眼又是一变,随后冷光再现,仍说:“哼!说句‘抱歉’就能得到原谅?胡孝一你是不是把女子贞洁看的太淡、太轻了?我恨你,永远恨你!但让你死,却太过便宜。”看看现在环境,冷钰萩说:“好好待在这里吧,我不准你死更不准逃,你要活着受罪!一辈子这样,不许你死!”

听到这如同诅咒一样的要求,除了怨恨,再无其他。胡孝一望着冷钰萩,竟见她眼中满是泪水,才知其中痛苦。

点点头,胡孝一不再说什么,缓缓转身回到床上,就这样坐在床边,好似个失去灵魂的躯壳。他用行动回复冷钰萩,他要这么活着,直到生命尽头,直到被她原谅为止。

“主人咱们要走了,守军马上就到!”一黑衣人赶来,冲冷钰萩说。

没有任何表示,冷钰萩这样看着胡孝一许久,一声轻叹后转身离开。没说任何话,没有再多交代或表示,两个人就这样再次分开各奔一方。恐怕未来,很难相见。

直到冷钰萩离开许久,胡孝一这才看向门口。忽然激动站起,抢步到前运掌力将牢门击开,冲到通道望着去处,撕心裂肺呼喊着冷钰萩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只有那无数次回音,再无其他。

等到守军赶到天牢,就见胡孝一坐在通道地上,靠着墙壁双眼空洞无物,好似死了一般;最后怎样被人抓回牢房的,他都不清楚。

现在胡孝一心里只剩一件事:痛苦的活着!这是赎罪,为了冷钰萩。

……

第二天入夜,书生来了,告诉胡孝一准备出发,科伦猛族中已经派大队赶来,今夜就要将他押走。

胡孝一没说什么。一开始对这件事还是有不少担忧,做好计划尽可能少挨皮肉之苦这才算好;可现在,对他来说这反而是个好消息,能让自己受尽折磨,偿还冷钰萩那心中的痛苦。

等到再有兵士前来提人,胡孝一利索站起,跟着他们离开天牢。

在天牢外围广场,一支队伍就这样等着。他们各个粗壮,目露凶光,就为了胡孝一而来。

等见到人,一个个更是气愤非常,拳打脚踢将他抛进囚车。

伴随着咕噜噜车轮响声,胡孝一就这样被带离了天牢,带离了内城,带离了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