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双眼睁开环顾四周,还是那洞穴,一旁火焰熊熊,身体暖和不少。手指轻轻动一动,力量在逐渐恢复。
“我……我怎么了?”
酒鬼那张熟悉的脸伸来,连连撇嘴:“怎么,你失忆了?刚才自己失血过多昏倒。臭狐狸装什么,弄到这副田地。”
听他说话,胡孝一就想起身,嘴里还问:“钰……钰娘如何了?”
鼻中一嗤,酒鬼搭把手将他扶起,一指火堆另外一边。就见钰娘这时呼吸均匀,脸色恢复粉嫩,也没有刚才牙齿打颤的声响,恐怕暂时安稳了。
嘿嘿一笑,酒鬼调笑道:“臭狐狸,你好像很在意她啊。怎么,这是姐弟情深呢,还是——”跟着小声在他耳边说:“如果是后者,劝你注意。”
听这话胡孝一一怔,回头望去,满眼都是疑问。
酒鬼却大刺刺解释:“你笨啊!她年龄,”忽觉不对,赶忙压低声音说:“她年纪不小了!如果弄清身世,真是冷钰萩。嘿嘿,说句不好听的,比你大上十岁有余喽~”
原来是这意思,胡孝一满脸不屑,懒得与他废话,强撑起身想去再看钰娘情况。
可一只手伸来将他拽住,酒鬼又说:“臭狐狸,怜香惜玉不是这样的,先顾好自己再说。你失血过多需要补补,我刚才打了野味,吃两口也不迟。你看她那样子,只是熟睡,短时间应该无碍。”
听这话,胡孝一没有争辩,因为刚才这起身,只觉双眼发花,确实力不从心。无奈就坡下驴,坐下接过酒鬼递来的野兔和清水,准备吃喝一些。
这崖下到处杂草丛生,几乎不可能有人类足迹。因此自然生物链完好,野生动物更是数不胜数。
酒鬼出去转了一会儿,不仅野兔,还捕了蛇、硕鼠和鱼,不够吃还能再烤。
胡孝一刚吃两口,忽感不对,开始在自己衣衫内摸索。不一会儿掏出一个二指粗细小竹桶,打开后,里面全是粗盐粒。在酒鬼一脸吃惊下,伸单指带出些许,缓缓洒在兔肉上并抹匀。在火上稍稍加热,这才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我说臭狐狸,这许多年,你怎么还是老样子?男人,吃喝就要有男人样子,大快朵颐才过瘾!像你这样子,我都觉肉麻。”
对酒鬼编排充耳不闻,胡孝一一边细品肉香,一边盯着钰娘出神。不为别的,那毒心老鬼的毒还没有完全清理,现在仅是恢复了钰娘平常行动能力和些许内力。剩下该怎么做,还没想到办法。
“臭狐狸,令主情况不乐观么?”
点点头,咬进口中的肉含着,停止了咀嚼。胡孝一无奈地说:“这毒太怪,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儿。所以她武功受制,现在也就比一般人强了一些。”
听这话,酒鬼也是黯然。对于学武之人来说,不怕死亡和创伤,只害怕自己失去武功或者成为残疾。现在可好,钰娘武功卓绝,却变成了这般,岂不是要发疯?
两人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胡孝一问:“刚才崖上,你们提到什么幻鬼、蒋长空,毒心老鬼他们更提到了火器,”回头看他追问:“最近发生了什么?”
谁知酒鬼耸耸肩说:“不知道啊,这是令主的事,我只是领命出来抓幻鬼而已。卸怨楼得到密报,说最近这附近总有人使用幻术杀人越货。你也知道,我这人就为混口酒喝,其他大事不愿操心。”一说到酒,酒鬼腹中酒虫开始抗议,再看野味竟然全无食欲。背着手原地打转,再难安静。
正这时,就听一身轻哼,胡孝一双眼圆睁喜上眉梢,抛下野味抢步起身。稍一歪身子,跟着跑过去将钰娘轻轻扶起,低声问:“钰……你……你还好吧?”
那双妙目缓缓睁开,长长睫毛眨动随后环顾四周,最终视线落在胡孝一脸上。揉揉眼再看,梨涡一现,一个轻柔尖细带着些许奶音的腔调响起:“大哥哥,咱们好像见过!”
一声大哥哥,不仅把胡孝一喊懵了,一旁酒鬼更是呆在原地一脚踩在火上。
不知僵持几秒,就听“哎呦”一声惨叫,胡孝一这才明白过来。伸手轻轻托着她的面颊,追问:“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灵动的大眼睛闪烁,梨涡又现:“叫你大哥哥啊!对了,你就是屠天大哥、师傅、姑姑和事儿妈一直讨论的玉眼狐吧?”
胡孝一还没说什么,酒鬼冲过来在她额头一摸,自语道:“没受风寒啊?怪事儿!这怕是失心疯吧?”
抬手推开酒鬼的手,钰娘上下打量着他,扑哧一笑:“大叔,你是谁,怎么没穿衣服?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么?”
这下弄了酒鬼一个大红脸,毕竟自己不像胡孝一脸皮厚,被女子说不知羞耻,真挂不住面子。
可随即恼羞成怒,鼻中一哼:“大叔?有没有搞错?你管他叫哥哥,管我叫大叔?我们年岁相差不大好么,至于这样挑软柿子捏,看人下菜吗?再说,看你眼角鱼尾纹,我们该叫你大姐才,”
正要反唇相讥找回面子,忽见钰娘此时面容平展,还隐约透着少女的光泽,似乎轻轻一点还很弹手的样子。这下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偷偷一顶胡孝一,酒鬼压低声音问:“这——怎么回事儿?怎么好像变了个人,年轻这么多?难道刚才咱们是掉进传说中的不老河?”上下打量自己,又自语道:“奇了!我怎么没变?”
顾不上理会酒鬼,胡孝一追问:“你……你究竟是谁?钰娘?”
呵呵轻笑,钰娘用手背遮口,说:“不行哦,大哥哥。看来这些时日相处,你还没得到钰姐姐认可么。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听话里有话,胡孝一和酒鬼全都伸头过来,直眉瞪眼好似要询问其中隐情。
看他们好笑,钰娘一抿嘴,跟着垂下头去小声自语:“我该说么?”
该说什么?对谁说?胡孝一和酒鬼相互对望,不明所以。
忽然钰娘再次抬头,还是那孩童声音在说:“好啦,我简单说一说让你们知道,省的瞎猜。”
无意间看到架在火旁烧烤的野味,钰娘双脚上下一打,嘟着嘴指了指,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胡孝一。
好似明白意思,胡孝一起身拿了烤的流油野兔递过来,钰娘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伸手接住连连道谢。她可不管女子淑气,大口啃咬起来,弄得满手、满嘴和衣领上都是油,这吃相比酒鬼还要粗野。
回头看看一旁胡孝一,又看看钰娘,酒鬼直撇嘴,还是很嫌弃他的吃相。
不多时,一只烤兔肉下肚,钰娘又打着双脚并伸手,这回换酒鬼要去拿野味,就听钰娘嗯了一声:“不要你,我要胡哥哥拿!小柔想吃烤鱼!”
好么,还挑人!酒鬼无奈耸肩,胡孝一没办法再次起身去拿烤鱼,这叫小柔的却嘻嘻直笑。
有了一只肥美野兔肉垫底,这次再吃速度慢了许多。小柔一边细品,一边盯着胡孝一上下打量。
一旁酒鬼盯着她上下打量,喉头不停跳动,似乎着急到难以言表,满眼都是问话和迫切感。
“胡哥哥,你知道钰姐姐为什么与众不同么?知道为什么有时她行为怪异么?”
胡孝一和酒鬼同时摇头,同时吞咽口水。两人在这儿憋了许久,不就等着解释其中原因么。
小柔一笑,点点头。剩下小半拉鱼,竟然张大嘴一仰头,全吞了进去,这动作看的胡孝一直伸脖子瞪眼。湖中草鱼多刺,敢这样吃,岂不是喉咙要被扎得千疮百孔么?
谁知听到口腔中咯吱吱乱响,这叫小柔的柔在哪里?竟然凭借自己牙口,将肉和鱼刺一同嚼碎,最后咕咚吞咽下去,打了个大大饱嗝,这才爽快。
舔舔嘴唇,甜甜一笑,又指指牛皮水壶,眼睛一眨,好似有个小精灵冒出,连撞胡孝一额头。
没办法,耐着性子再为她取水。咕噜噜猛灌一通后,喘口大气,这算水足饭饱。
“嗝!我们总共六人,都住在这里,”小柔终于开始解释,并用手指轻点自己胸口,“说起来,胡哥哥你该见过五人。我自己就是眼前这样;你还曾看到一个青须暴躁的男人,那是屠天大哥;性格稳重的是师傅;脾气暴躁,掌控力强的是姑姑;还有一个见面就骂你‘负心汉’的,那是怨娘。最后还有一个充满母爱,你始终未见的,是事儿妈。”
听这话,酒鬼一哼,耸耸肩一摊手,对胡孝一说:“臭狐狸,这令主怕剧毒攻心是废了。脑袋里一盆浆糊,胡言乱语你也信?”说着起身,晃晃腰说:“害我这么认真等着听什么秘密,原来就是满嘴疯话。哎~”
刚说到这儿,就听一个男人声音吼道:“臭小子你找死,敢欺负小柔?”
酒鬼立马扭头看来,就见钰娘满脸青须,皮肤粗糙,好似还有喉结。这一惊非同小可,酒鬼双眼一直,面带微笑,就这样平着躺倒在地。
这白痴,吓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