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娘紧跑两步抓住陈朗双肩就问发生了什么。一声叹息,他才羞愧地说出了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
就在那天四人联手用巧计击退大师后,拖着受伤的身体勉强回到府中。可屁股还没坐稳,就有大队人马将丞相府包围的水泄不通。一位领队官人拿出皇令告知上下,奉命缉拿罪犯玉眼狐,如果阻挠格杀勿论。
陈朗在旁偷眼看了,皇令应该不假,却不知为何大都皇城内会知道人在府中。
最后为怕牵连丞相府上下,玉眼狐只好任由兵卒戴上枷锁,上囚车被抓走,算起来距今起码三天了。
可事情还不算完,在当晚子时,大师竟然带着多人前来,就为寻找胡孝一,报那两掌之仇。
大言不惭让众人交出玉眼狐,否则血洗丞相府。尽管有人告知玉眼狐被带去大都,可大师不信,竟要领人搜查府邸。众人不敢与皇家亲派押解兵将对抗,但却不能任由这种武林败类毁了丞相名声,因此大战就此展开。
尽管最后在巡城大队帮助下逼退了大师,可府中护卫也都死伤过半,连在这里养伤的常贵山都再受重伤,现在还不能下地行走。
不仅如此,大战尾声,大师竟然偷偷抓走了彩儿,金不二正巧看到,提枪追赶,前后也有两天,到现在不见两人回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听到这里,钰娘身子一歪,差点栽倒。连夜奔波,再加这接连打击,任谁都难以接受。
沉思片刻后,钰娘决定,兵分两路。自己先追赶胡孝一,而陈朗负责飞鸽通知荆南府卸怨楼总楼,将彩儿被擒消息告知戴焕恩。荆南府,就是南宋之前的江陵府。
听这话,陈朗不明,追问道:“姐姐,胡孝一这么重要么?彩儿是您高徒,又是女子,现在被鬼弥陀这恶僧控制,可谓凶险异常,您还是应该以,”
“住口!”一声怒喝将话头止住,钰娘双眼血红,鬼目冷光乍现。陈朗看在眼里,浑身一抖。
这是第一次见到姐姐生气,更是第一次见到鬼目,就算武林中名家又有几人敢触其锋?
可能感觉自己失态,钰娘情绪稍稍缓和,连腔调都发生了改变。将最近事情说了,更说了丞相被人毒害,命在旦夕种种。这下陈朗才明白其中利害,暗骂自己愚蠢,竟然怀疑姐姐。
一切说明后,钰娘又蹲下来交代香儿:“丫头,娘亲有要事离开,未来日子,只有你能照顾弟弟了。”扭头交代陈朗,要找人协助香儿,不能出什么闪失。
另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她,又问:“香儿,识字么?”
小嘴一抿,香儿自豪地说:“识得!在香儿小时,香儿娘亲就教过,这些年叔母账目也全是自己一手在做。”
听到这,钰娘心中安慰,又解释道:“这是娘亲家传内功,这些日子需要熟读,等娘亲回来再一点点教导。过程中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问那位叫常贵山的大叔,他一定可以帮你。”
忽见陈朗在旁,眼神有异,钰娘马上明白笑着解释:“你啊不用发酸。虽然你的功夫不错,但只能算外家皮毛。上阵杀敌还行,但对内功修为却远远还没入门。在香儿学习时,你也可以跟着潜修,那位常大哥一定不负所望,明白么?丞相府靠你了,不能再有闪失。”
一切交代妥当,钰娘在柜上预支了银钱,骑马又向大都飞奔而去。不为别的,现在两头出事,且都很重要,自己只能以丞相为重,追赶大队。毕竟这一路领着香儿从官道飞奔过来,竟然从没见过押解囚犯队伍,岂不是奇怪?
另外自己只身前往,也是想将目前剩余力量交给陈朗支配,他们这边虽然能找卸怨楼帮助,但自身力量有限,无法抽调人手帮助自己。双向衡量后,钰娘才有了这种决定。
根本没时间与陈朗解释,钰娘没有停歇,也顾不上打尖,就这样打马冲出了汴梁城。只能在马背上啃些干粮充饥,却一刻不敢停留。就这样一口气跑到天黑,这才不得已休息。毕竟马已经受不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会力竭而亡,那就得不偿失了。
……
由于错过小镇,钰娘只能在一片小林中休息。马儿累得够呛,呼呼带喘连草都吃不下。
轻拍马颈,钰娘也是心疼,但没办法,只能尽量让它多休息一会儿。自己拎着皮囊附近找水,一路赶来,自己也是渴得难受。
林子不大,但转两圈也没见到水源,这可麻烦。自己还能忍受,可马儿如何?正自焦急,忽听远处传来了悠扬的笛声,节奏缓慢、优美,却隐藏着丝丝惆怅。不知不觉间钰娘听得入神,竟然忘了找水这事。
正听着过瘾,忽然一声惊叫划破夜空。钰娘知道出了事,马上朝声音方向疾奔而去。
在一棵树上,钰娘看得分明。不远处篝火旁,正有一孤身女子被六名大汉围住。仍由她拼命喊叫,反而激起那些人的兴趣,一个个嘿嘿邪笑,逐渐缩小包围,终将姑娘困在核心。
看到这场面,钰娘心里怒气陡升,双指一弹树皮,就要飞身下去解救。可就这时,忽听一人高呼:“住……都给我……住手!”听话音好似个醉汉。
钰娘放弃动作,报着看戏的心理细看过去。果不其然,一个三十几岁,一身长褂,头戴瓜皮小帽的家伙晃晃悠悠走了过来,看样子喝了不少,能不摔倒都是万幸。
可就这一眼,钰娘也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人腰间正挂着一个葫芦。个头超大,恐怕赶得上染坊所用那种舀燃料的大瓢了。
就见这家伙晃荡着过来,指着在场几人哈哈一笑:“我说你们一个个眼瞎啊?这种小林荒处,真以为会有美人孤身夜行?”看看那姑娘,醉鬼坏笑着又说:“嘿嘿,不赖,长相过瘾!嘿嘿,这种尤物,只有大爷可以消受,你们啊快快离开吧。”说着坐下来,一把将那姑娘拽进怀里。
钰娘心中气愤,本以为来了一个侠士,没想到更是恶人。可随即回忆那葫芦,似乎听说过。
当然,在场六人看到,也是各个不忿。吆五喝六对那醉鬼一通谩骂,上手就要抢人,眼看就有一场争斗。
可就这时,忽听一熟悉声音爽快大笑。这讨厌声音钰娘最熟悉不过,可现在听到,心里竟然暗暗一松。
就见一位公子打扮的家伙一步三摇走出,手里还拿着折扇,不是胡孝一还能是谁?
奇怪!他不是被人带走了么,怎么现在出现在林间?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被他逃了?
钰娘现在真想冲过去撕烂这张脸,狠狠踩上几脚方解心头之气。不是为他,自己能这样奔波么?
可忽觉不对,又立马告诉自己,这一路奔波是为给丞相解毒,帮助弄清最近大案,为丞相分忧,和胡孝一这种江湖无赖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在钰娘做思想工作时,那边胡孝一已经到了近前,笑着说:“酒鬼,你的好意应该说明,否则他们这种草莽匹夫怎会明白?”接着冲那六人解释:“你们啊,被肉眼迷惑难以自拔。好好揉揉眼看看,这真是美人?”说着过去,啪啪几巴掌,每人脸上来了一下。
等六人反应过来,纷纷怒喝要找胡孝一麻烦,可被他阻住,要求看向那女子。六人耐下性子,将信将疑看过去时,竟然一个个开始哇哇大吐,叫苦连连。
钰娘看着奇怪,也是轻掐自己大腿,等再次看去,只觉胃中不停翻腾,难以忍受。
那场地中哪还有什么美女?只剩下一个浑身油腻,胖如圆球的家伙。一身短衣短裤,露出半个手臂和膝盖以下小腿,浑身黝黑,皮肤上全是疙里疙瘩好似蛤蟆一样。
怎么回事儿?钰娘心里纳闷儿,于是耐下性子,要看胡孝一变什么戏法。
那六人缓过劲儿来,一个个大骂着离开了,可连句感谢话都没有。
看这几人离开,胡孝一围着胖子转了几圈,逗趣道:“我说幻鬼,你小子不是曾说自己金盆洗手,再不干杀人越货的买卖了么?怎么现在又在这碰到,这是要‘钓鱼’啊?”
嗝喽一声,酒鬼起身拿着葫芦猛灌。喝饱满口,盖上塞子也说:“我记得多年前尊主曾交代过,不允许你再踏入江湖,现在怎么说?非要逼你酒鬼爷爷动手?”
两人一唱一和,那叫幻鬼的家伙连连后退,好似害怕到了极点。可钰娘在树上看着清楚,就见他双手背后,不停捣鼓什么东西。正要出声示警,就见眼前粉彩突现,众人好似到了一处歌舞教坊,到处都是幻彩。
又见无数美貌女子出现,一个个穿着薄纱,几乎可以看到身体。脸上带着媚笑,一步步接近,甚至连远处树上同是女子的钰娘都被感染,弄得心神荡漾。简直匪夷所思。
优美舒缓的乐曲,香甜的空气,那些美女开始翩翩起舞,空气中都是荷尔蒙的味道,在场几人都已经把持不住,将要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