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收女定缘 轻松制匪

房间大小可能只有平常人家灶房差不太多,只能摆下一张木床和一套桌椅而已。门边就是窗户,窗户纸已经发黄起皱显然年深日久。

肥婆嘿嘿赔笑就说这是最好房间,如果不是科考,恐怕他们这里也很少来客。如果钰娘不满意,其他几间可以随意挑选。

用手轻在桌面一擦,这灰尘厚度不错,和点水能做面膜了。屋中满是尘土味道,呛得鸿儿连连咳嗽。

钰娘打开窗户说:“罢了,乏累不堪不愿再动,就这间吧。不知你们灶上歇了么?如果没有,能来点热羊奶和吃食最好。”说着拿出些许银钱递给肥婆。

看到钱,肥婆眼睛一亮,更是连连作揖直道没问题。转身要走,可被钰娘叫住,问:“啊,娘子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上下打量肥婆,钰娘说:“东西好了,让那独眼姑娘给我端,你或其他人,姑娘不喜欢。”

微微一怔,肥婆立马答应。毕竟那小姑娘本身就干粗活,真让肥婆自己来她还不愿意呢。转身出去张罗,钰娘打开房门透气,自己抱着鸿儿在院中踱步赏月。

不多时,就见那独眼姑娘端着一个大托盘,慢三步走来。东西不算多,可小姑娘却很谨慎。

钰娘看在眼里,这才当先进屋放下鸿儿伸手去接托盘。可不知怎的,小姑娘好似很害怕,身子一扭没有接受钰娘好意,仍自己端来放在桌上。

还没说话,放下要走,同时快速偷瞟床上鸿儿一眼,眼中满是羡慕和心酸。忽然小手就被钰娘抓住动弹不得。

本能想要挣扎,可钰娘露出和蔼微笑冲她招手并关上房门。

小姑娘不知她要做什么,身体蜷缩在门后角落瑟瑟发抖。

钰娘心里难受,面上却仍然带笑蹲下问话:“丫头你几岁了?叫什么?是那掌柜的什么人?”问了几遍,她还是一脸惊恐,连个动作都没有。

无奈叹口气,起身看了看托盘,炒鸡蛋、蒸地薯、咸菜丝、窝头和几片牛肉。另外,还有一碗羊奶,面上漂着深黄色油皮。

钰娘端起装有牛肉的小碗在小姑娘面前一晃,果然眼神被吸引,随动作晃动。

心里一笑,钰娘说:“丫头,答我问话就能吃。”

咽口唾沫,伸了伸脖子,可小女孩却摇摇头。第一次听她说话,声音好像翠鸟争鸣,让人心神一爽。“拖油瓶不能要,会……会受罚的。”

听这称呼,钰娘就明白她曾经遭遇了什么,轻声叹息并追问:“受什么惩罚?”

话一出口,拖油瓶好似见到了或回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一抖,捂着嘴不断告饶。再问什么,她也不说了。

正这时,忽听床上鸿儿啼哭起来,不知为什么。

钰娘赶紧过去查看,小姑娘也很好奇,忘记害怕歪头看过去。

本以为鸿儿饿了,钰娘赶紧喂他牛奶,可只灌两勺就再也喂不进了。哭泣声又起,怎么也哄不住。

自从与鸿儿相识,钰娘从未如此为难过。这孩子好似明白自己处境,简直听话到让人吃惊。可今天这是为了什么,钰娘真一头雾水。

正抱着鸿儿不知所措时,就听那幼小又美好的声音问道:“能……能让我试试么?”

第一次见她主动说话,钰娘心喜,很想让她尝试却又担心她小,恐怕伤到鸿儿,这才稍一犹豫。

拖油瓶低下头,却底气十足道:“我不会把他掉在地上的,从两岁开始,就从没让弟弟掉在地上过。”

一听话里有话,钰娘这才放心交给她。就见小姑娘手法娴熟,似比钰娘还要老练。

右手尽量伸长环抱托腰,左手由下往上环抱脖颈并轻拍身侧,眼神温柔看着鸿儿。

不知小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共性磁场或者那种来自父母身上的气息未退,刚才还在大哭的鸿儿竟然慢慢止住了悲声。虽然脸蛋儿还挂着泪珠,不停抽泣,却好了很多。

忽然拖油瓶快步到床边,将鸿儿倒扣在床上。钰娘一惊过去拽她手臂,见她回身后的眼神,又缓缓松开了手。那是一种坚定,是一种勇气,钰娘被这眼神击败,只能看着。

动作熟练地解开鸿儿包被和衣衫,小小后背上竟有一只灰白色甲壳、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在爬。

好像知道自己被发现,虫子用最快速度朝鸿儿粪门爬去。钰娘刚要伸手,就见拖油瓶更快,右手狠狠在自己左臂一抓,四条抓痕鲜血直流。

说来奇怪,那虫子正跑着竟忽然停下,一转身又冲拖油瓶伤口奔来,一下钻进皮肤。

拖油瓶一咬牙后撤几步,额头见汗,却不忘对钰娘挤出一起笑意,转身向外就跑,身体栗抖。

明白原因的钰娘怎会见状不救?又一拽她小手,单指点在被虫子顶起的皮肤上。说来奇怪,虫子正要顺手臂往拖油瓶脖颈跑去,这回却乖乖返回直到创口这才露头。

钰娘速度很快,双指夹住虫子悄悄一错,就听嘎巴脆响,已经变成稀泥流出不少污血。

拖油瓶看着惊奇不已,嘴唇颤动不停开合:“神……神仙?你……是……是神仙?”手里不停,三两下包好鸿儿又直接抱在怀里。

钰娘在她小脸上轻轻一拂,笑问:“不如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如何?”

点点头,轻声说:“那叫要命虫,阿娘在世曾说过在万家集很常见,拖油瓶亲弟也是被这虫钻脑而亡。”说着轻泣起来:“那时拖油瓶还不知该怎么救他,眼睁睁就这么看着……看着……”最后实在忍不住放声大哭。

钰娘明一把将拖油瓶抱住。久久地,任由她哭泣,鸿儿却始终被拖油瓶瘦弱的双手牢牢抱着。

……

鸿儿在床上已经吃饱喝足沉沉睡去。窗下木桌前,拖油瓶正狼吞虎咽吃着那些饭菜。钰娘则面带微笑地看着,眼中是欣喜、好奇还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丫头,那肥胖女人是你什么人?”钰娘见时机成熟,这才又问。

听到问话,吃东西的动作停了,拖油瓶再次低下头去,连咀嚼动作都已不见。

轻敲桌面:“傻丫头,刚才咱们聊得很好,你不是也喜欢鸿儿么?”见她点头,又说:“这就对了,喜欢鸿儿做你弟弟么?”

听这话,拖油瓶急忙仰起头,泪水顺着唯一那只大眼睛缓缓流出,这是狂喜地表现。对于失去弟弟的拖油瓶来说,心中那种缺失,太需要填补了。

“丫头,既然愿做鸿儿的姐姐,那我也是你的娘亲,面对娘亲还有不能说的话么?”原来钰娘在这儿等着她呢。

拖油瓶却弄不清这许多,连连点头:“那……那是我叔母,自从爹娘被歹人杀害后,叔叔和叔母负责照顾我。”

照顾?看得出,照顾“很好”!

“丫头,你这眼睛——”

拖油瓶不自觉摸摸自己那瞎掉的左眼,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是……”刚想说,忽然住嘴,好似有更可怕的东西在背后出现,说出来就会有大祸一样。

耳朵一动,钰娘眼神一凝,嘴角挂笑:“小丫头,看着师傅的本事!”声音变了。拖油瓶一惊,就被师傅护在身后。噗一声吹灭屋中灯烛,拉着她回到床边,交代几句,师傅站在门后等着。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着人数不少。不多时,就见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伸进来,轻挑门栓。

咔吧一声,门栓打开,有人探头探脑进来。门后师傅看着清楚,心里冷笑,伸左手中指,用指关节往下一敲。就听噗嗤一声,随后就是哗啦啦水响,咕咚重物倒地,一切恢复平静。

不一会儿,屋中传来浓重血腥气息,刺鼻难闻,让人作呕。

咯吱一声响,窗户又被人挑起,一黑影钻进来。趁着月光看个清楚,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嘴里叼着短刀蹑手蹑脚踩在桌面上。

这家伙真奇怪,竟然把刀刃叼在里面,刀背朝外,习惯十分另类。

钰娘看着好笑,两步过去,屈指轻轻一弹刀把。噗嗤一下,这家伙嘴巴就被锋利刀刃豁开,顾不上惨叫就倒栽出去。

“怎么了丑牛?”就听外面有人问话,声音很粗。随后咕咕有声,恐怕是嘴上受创那家伙,正口齿不清讲述自己遭遇呢。

“疤瘌强呢?”

正问话,就听脚步声响起,师傅背着手从屋中出来,看看月色说道:“你们是山匪吧?这么晚了,不知道会扰人清梦么?”

那粗声汉子嘿嘿怪笑:“没有大爷陪伴,小娘子怎会有好梦?今夜大爷不挑食,凑活着要了!”

污言秽语下,就听见打斗声起。屋中拖油瓶心里害怕,却不忘伸手捂住鸿儿耳朵护在前面。

不多时,又有人进来,窸窸窣窣在门口做什么。一切处理完后,呼一下灯光点亮,是钰娘。

她来到床边看看鸿儿,在拖油瓶怀中还是睡得踏实,嘴角挂笑。拖油瓶赶紧将他放下,鸿儿竟然吭哧起来好似很不愿意,于是又赶紧将小家伙搂住这才安稳。

看到这,钰娘微笑摇头,心中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