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力拼难敌 创伤妙治

虽不知道钰娘为什么老叫自己负心汉,但胡孝一明白今日一战,恐怕凶多吉少。尽管如此,身为男人也要拼命一搏,否则九泉之下,怎对得起自家列祖列宗,更对不起鼠爷这过命朋友。

胡孝一平时就是小偷小摸,遇上的大多只是捕者,自己武功足以应付。再说这家伙性格懒散,真要不敌或者打斗太久,就会用自己无双轻功逃脱,绝不恋战。

刚才从腰间抽出的软剑名叫“柔羽”,正是家传宝贝,胡孝一平时从没用过。宝剑如名,轻柔如羽,在身上几乎没有太多重量。但就因如此,想要发挥柔羽真实能力,需要足够内力催动才行。

这会儿胡孝一受创,柔羽尖端微微垂下,不能达到整体笔直成形。

胡孝一心里一叹,但面上却冷森非常,这是要拼命的架势。鼠爷在一旁看着,也替他捏把冷汗,于是大吼:“龟儿子,你赶紧跑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逞能?”

谁知胡孝一嘴角一挑,“鼠爷,今天小子走了,会被自己良心骂死!您老别说话,让我会会这婆娘,就不信堂堂男儿能轻易输掉!”

话一出口,柔羽抖动冲钰娘卷去。此时见他双眼深红似血,这可不是玩笑。唰唰几剑,竟然不离钰娘哽嗓咽喉和浑身大穴。只要碰到一点,非死即伤。

说也奇怪,钰娘竟然全不反抗,只是来回躲闪,双眼含泪似乎伤心已极。胡孝一看在眼中,心里奇怪。自己确实不认识这女子,为什么要说自己是负心汉?自己才二十几岁不满三十,算不上老迈,不至于遗忘啊?

随后一怒,稳住心神开始拿出压箱底的绝活“六问心剑”。这名字很怪,是师傅自创的,说是为了纪念自己心中一人。但出手招招夺命,怎叫问心?简直就是杀心或摧心才对。

所谓六问,就是六招。但这六招变化无穷,又根据胡孝一的能力,几乎青出于蓝。搭配柔羽,简直如虎添翼,森森薄蝉寒气刮出,让人心生惧怕,就连钰娘都不敢轻触其锋。得亏今日胡孝一有毒伤在身,否则这一战绝对有的打。

不过现在斗了十几招,胡孝一已经使出三招,还不见钰娘败势。最可怕的,是她一味躲闪毫不还手,而自己气力慢慢亏缺恐怕不能长久。

忽然瞟见地上鼠爷关切的目光,心中衡量形势,一个歹毒念头生出。大吼一声,第四招“点点追问”使出,竟然不顾钰娘,直取她怀中婴儿。

刺啦一声,裹被已经划出一条大口,其中竟是蚕丝显露。

这一下钰娘惊叫出口,身子连连后跃逃出丈许,赶忙翻看裹被和孩子。胡孝一下手有数,兵行险招只不过为逼退钰娘,虽然自己名声不好,但也不会做出残杀幼儿之事。

这会儿见钰娘退开,他急忙过去抢起鼠爷转身就跑。计策不错,可刚跑出十几步,就听身后惨嚎连连,惊的两人同时回头去看。

此时月光正好一隐,钰娘所在之处一片漆黑。就这一眼,胡孝一和鼠爷都是一阵哆嗦。只见那里好似有一双狼眼或鬼眼,发出清幽蓝绿色冷光,正注视着两人。

鼠爷大脑飞速运转,脱口而出,“下有幽冥,上有鬼目!不会错,这……这是冷……冷家的冷钰萩!”

由于冷钰萩成名之时,胡孝一还未出生;冷家灭门之时,他也只有几岁,自然不明白鼠爷在说什么。但一个武者敏锐的第六感充斥全身,知道凭自己目前功力,简直以卵击石。

又是一声娇咤,那双如狼似鬼之眼飞速来到近处。胡孝一心里明白,第一时间把鼠爷抛开,斜身猛跳向一旁,舞动剑花护身。尽管如此,一个冷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大哥,你真这么狠心,想要斩杀咱们的孩儿么?大哥,你该死,你这负心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噌一下,自己那把残手刀抽出,四指扣在孔洞中,紫光森森,瞬间将柔羽那股薄蝉之气击开。这下换胡孝一手忙脚乱,东躲西绕了。不一会儿冷汗直冒,一方面是累得;另一方面钰娘刀刀不离男性重要部位,胡孝一心惊不已。

勉强躲了四招,就听刺啦一声响,跟着鲜血崩流,胡孝一后背中刀,好似开了一条河口。这创伤面大的,几乎见骨。

胡孝一本要咬牙坚持,可还是被疼地闷哼一声,向前栽倒。这会儿,钰娘下一刀到了,从下往上迎向胡孝一面门。这一刀砍实,就要吹灯拔蜡,去远处找自己半拉脑袋了。

看向钰娘,鬼眼冷光仍在,说明杀心不变更不会停手,这时候就凭应变能力了。胡孝一起飞智,瞬间思索,嘴里一动,“噗”一声啐出一物,正向钰娘怀中孩子喷去。

钰娘那冷酷的表情忽然变化,眼神从冷森变为柔和,再次惊呼并转身,竟用自己后背一迎,将孩子护住。

这瞬息间,胡孝一算是活了,顺势抢步托着鼠爷脚踝就跑。不仅跑,竟然还洒出不少黄红粉末,将周围罩住。

等钰娘发现那竟是口水,大骂着要追时,眼前怪雾浓重,几乎看不清四周。出来前她做了功课,知道胡孝一的三绝,这毒功一流。当然,如果仅是自己毫不畏惧,但怀中还有孩子,不能冒险,于是钰娘暗一咬牙,扭腰飞驰消失在远处。

这会儿不远处一棵大树上,胡孝一揽着鼠爷向下张望。原来这怪雾是障眼法,不过一些带色无害的粉末而已。毕竟钰娘怀中孩子无辜,胡孝一始终下不去狠手。

再说他奸猾无比,害怕钰娘还有奇招,拼速度又不行,不如兵行险招,明逃暗躲最好。

谁知效果明显,这会儿钰娘竟然知难而退,就这样撤了,胡孝一真是嘘口大气暗道侥幸。轻拍鼠爷,低声说:“怎么样鼠爷,小子不赖吧?诶,今天这才是我出道以来最惨的一战,输了个彻底。您老,”还要再说,低头一看,鼠爷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死过去,脸上全是地面碎石和枯枝败叶剐蹭的痕迹,血丝条条。

……

“你这龟儿子!让你小子救我,不是杀了我老人家。早知这样,我何必反抗,直接投降让那丫头绑了不好么,兴许还没这么严重!”鼠爷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用烟袋敲打胡孝一额头。

胡孝一连连赔笑,却不敢还嘴,甚至多余话都不敢说。

抬手一磕烟袋,鼠爷瞪着胡孝一运气,“行了,你小子也算本事大,这种情况还能逃脱,很不错了。”摆手示意胡孝一转身,鼠爷要检查他背后伤势。

等看到那创伤,鼠爷这久经历练的老江湖也是一皱眉,心中替胡孝一叫疼。这大创口已经咧开,好似想吃人一样。

鼠爷赶忙从自己随身百宝囊肿取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竟然是无数黑蚁,密密麻麻看着眼晕、恶心。

但也奇怪,这黑蚁和寻常黑蚂蚁不同,个头更大,身子更黑。如果与寻常蚂蚁比较,恐怕一只抵上五六只还多。

胡孝一皱眉回看,问:“鼠爷,这是啥玩意儿?”

鼠爷没有回话,伸双指捏起一只。没想到小小蚂蚁凶恶,开始用口器拼命撕咬鼠爷手指,疼的他连连皱眉。不等胡孝一再问,见他把蚂蚁口器在伤口一端猛摁。

胡孝一也是眉毛连跳,大骂:“龟儿子,这么疼!”

鼠爷还没回话,单手用力,硬将胡孝一咧开伤口捏在一起。鲜血呼呼狂飙,瞬间流的胡孝一后背和鼠爷双手全是。

胡孝一真能忍耐,只有嘴里嗯嗯声,却没有一声惨嚎。

再看鼠爷,一掐蚂蚁,口器打开在创口两边狠咬下去。咬结实了,咔吧一声将蚂蚁身子扯掉,一条细如发丝的肠线露出,鼠爷将其揉进伤口,蚁头当做伤口接合工具。随后同样操作,几乎用了大半盒还多的蚂蚁。

说也奇怪,这玩意儿果有神效,那么大的创伤竟然被小小蚂蚁口器夹住不会开裂,另外上百只蚂蚁腹中肠线汇入伤口,胡孝一慢慢感觉麻痹,好似疼痛感逐渐消失。

看这结果,鼠爷仍不敢怠慢,这才掏出刀伤药,做了清理,直到天光大亮,他才擦拭额头汗水喘口大气,“哎,算你小子命大这是遇上了爷爷我。好了,一切稳妥,这麻痹感会持续数日,什么时候肌肉开始愈合,感觉才会回来。”

听这话胡孝一心头也是一松,这时顾得上询问鼠爷这是什么。鼠爷一笑,又点起烟袋解释:“这叫缝合蚁,多年前我在疆外救了一个浑身黝黑的人。他身无分文,就把这蚂蚁送给我当做谢礼。当时说了妙用,我还不信,直到自己受伤用上才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仰天喷出一口浓烟,“小子,认识我老人家,这是你的造化啊!”

胡孝一轻笑连连,顺嘴答音,不停道谢。看看头上阳光,整整折腾一宿,差点再世为人。

这会儿鼠爷问:“小子,接下来怎么办?”

胡孝一想都没想回道:“咱们去大都,我要去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