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石马非马

短暂地喘息之后,四人便准备下水出发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紧靠在一起,后者抓着前者的衣角,一字长蛇向前行进。一饼为首,媚娘、寒玉居中,胖妞儿殿后。媚娘面露喜色,伸手就想抱住一饼的后腰,哪知寒玉早就盯在了一旁,伸手就在她的后腰眼儿上掐了一把,她只好百抓挠心地放弃了打算。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刚刚没入潭水,潭水就立刻在他们的周围退开。身处深潭,呼吸如常,行走如常,上下左右碧水环绕,虽然昏暗却也别有情趣。胖妞儿仨人虽然兴奋不已,但也没敢张嘴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地呼吸着。直到走进洞口的那一刻,她们这才忍无可忍地叽叽喳喳了起来。

“喂,让我们看看吧?”早已迫不及待的媚娘又凑了过来。胖妞儿、寒玉也是目露期待。

一饼大嘴一裂,立刻献宝似的把手伸了过去。慢慢松开的同时,他另一只手紧张地护在了一旁,胖妞儿三人也是紧张万分,脸都快要贴在一饼的手上了。那颗眼泪似乎真有灵性,竟然静止在一饼的手心中闪闪发光,好象知道有人在看它一样。

“哇!这可得呵护好了!也许还用的着呢!“胖妞儿不由地提醒道。

“嗯嗯,回头找个葫芦装上它!”媚娘边点头边出着主意。

片刻喘息之后,大家又继续向前进发。也许是心情的缘故,虽然相同的洞道,但是走起来却是格外地愉快,颇有马上就要出去的架势。一路上全都是直路,既没有了喷火也没有了怪兽,就是连绵曲折不见尽头,而且不断地起伏向上。就在众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洞道突然间开始变得越来越宽起来,最后宽到一个浑园的大厅才停了下来。这里没有潭水、没有石案、也没有洞口!有的,只是一匹闭着眼睛的石马!

石马浑身雪白,驻立在圆形大厅的正中央,四面石壁光滑如玉,没有任何的裂痕凸起。胖妞儿用力地推着石马,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推了一个遍,也没见它有任何动静。寒玉干脆骑了上去,可还是无果而终。众人面面相觑,狂喜又狂悲,让众人不由地全都坐到了地上。

”这马儿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一饼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抓着脑袋盯着胖妞儿。胖妞儿急忙回头打量着这匹石马,经一饼这么一提,她也突然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

“变马观!”俩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对了,这跟变马观残垣断壁中的那匹白马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匹石马是睁着眼睛的。。。“说到此处,一饼立刻窜了起来,伸手就去摸那石马的眼睛。可是除了感觉冰凉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饼仍不死心地观察着整张马脸,希望能够探寻出任何的蛛丝马迹。突然,石马眼眶下一个微弱的变色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好象是一个被尘土覆盖的浅浅小坑,他忍不住伸手去抠。哪知手指刚刚触到那个浅坑,就立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了个结结实实。

“哎呀!吸住我了!”一饼不由地尖叫起来。胖妞儿赶紧伸手去拉,哪知刚刚抓住一饼的胳膊,就感到一股力量顺着胳膊吸了过来,她暗叫不妙,立刻大叫:“不要。。。”可是为时已晚,寒玉已经抓住了一饼的腰带。只有那个媚娘听到了警告,可是根本收不住脚,一头就栽到了寒玉的身上。这下可好,转瞬间,所有的人都被吸在了石马身上动坦不得!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的真气正在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吸走,多年的修行眼看着就要完全报废了。

“天啊!”众人不由地齐声尖叫。

惊慌之余,一饼本能地真气回缩,拼命地想要挣脱石马的吸引,可是胖妞儿仨人的真气还是经由他的身体,一泄千里地向那石马流去。一饼心中暗叫不妙,焉知心随意走,自己的真气立刻分出了三股,分别抵住了胖妞儿仨人外流的真气。直到此时,一饼才发现自己对真气的控制似乎已经到了心到气到的境界。他更想不到的是,这完全是那一屁之功!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亮光闪烁!众人寻迹看去,竟然是一饼紧握在拳头里面的那颗眼泪在闪闪发光。它好象是活了一般,上窜上跳拼命地想要挣脱一饼的手掌,眼看着一饼就要握不住拳头的时候,那颗眼泪却突然间停了下来,然后一头就钻进了一饼的胳膊里。一饼吓得大嘴都合不上了,他彷徨无助地眼看着它闪烁着亮光直穿过自己的胸口,然后又顺着胳膊直奔自己按在石马上的那根手指。就在那颗眼泪滑入石马的那一刻,猛然间一道白光乍现,众人立时间双眼失明陷入了恍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定睛看去,他们竟然已经离开了那归元洞府,来到了一片荒郊野外,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一饼的手指还被吸在那石马脸上,可是那匹石马却好象瞬时间脏了许多。

”喂,咱们好象出来了!“寒玉悲喜交加地说道,他们还是挣不脱石马的吸引。

”这里好面熟。。。“胖妞儿嘟囔着四处观望着。

一饼一声不吭,小心翼翼地拔出自己的手指,那个小浅坑已经完全被填平了,好象那颗眼泪正好填补了这缺损的一部分。只听得”咔“的一声,一饼手指所按之处应声而裂,裂缝随即快速地扩大。转瞬间,爆土狼烟中石马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毫无防备的众人立时间全都跌到在地上。

待得尘烟落定,众人这才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原以为会变出一匹活马来,哪知竟是空无一物。

“这里是变马观!”一饼和胖妞儿又不约而同地喊道。确实,这里就是扁马山后山的变马观!难怪这匹石马会显得肮脏,这荒山野岭中风吹日晒地当然会污浊得多了,洞内那匹石马无风无雨地自然干净了不少。

”多亏了相公!不然就别想出来了!这古怪的门道谁能想得到啊!“媚娘由衷地说道。这回寒玉虽然白了她一眼,但也没有出言挤兑。

“是啊!是啊!要不是穆师兄,差点儿就被吸干了真气了!“胖妞儿也感激地看了一饼一眼。

“也许。。。”半天没说话的寒玉突然来了一句:“也许正是这死胖子尽力地回护咱们,那匹石马才肯把咱们送出洞来!“听闻此言,众人都不由地默默点头。

”哼!“乱草丛中突然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吓得众人立刻跳了起来。

“何方妖孽?”大家赶紧各掏兵刃围了过去。及近草丛跟前,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直到媚娘蹲下身去,才发现石马消失之处竟然趴着一只王八!

“不会是这只王八在叫吧?!咯咯。。。”媚浓忍不住笑出声来。

“乌龟!乌龟!”那只王八立刻倔强地梗起了脖子,很明显就是它在叫喊。

“哇!王八精啊!”媚娘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乌龟!乌龟!乌龟!”没想到那只王八一边喊着一边紧追着媚娘爬去。

“好啦!好啦!乌龟。。。乌龟。。。“媚娘赶紧冲着那只王八拼命挥手,那只王八这才算停下了脚步。

“你不会是那匹石马变成的王八吧?“媚娘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乌。。。龟!”那王八气得都有些结巴了。

“好好好!王八也好,乌龟也好,想是你带我们出来的吧,真是万分地感激!”一饼急忙上前作揖。

“乌龟!”王八脖子骤然长了三尺,差一点儿就贴在一饼的脸上了。

“别信它!它就是个王八精!”媚娘不相信地拉开一饼。

“对啊!对啊!按理说,石马应该变马!莫明地出现个王八,不能不防啊!”寒玉狐疑地用玉杵挡在身前。

只听得那王八”咯喽“一声,竟然气得翻了过去。

“喂,你没事儿吧?没事儿吧?”一饼赶紧伏下身去,又是捅咕又是拔弄,可那王八仍是龟壳向下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气性还挺大!既然气死了,就别浪费了!干脆煮了王八汤吧!”寒玉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没想到,那王八立刻就弹了起来,直奔寒玉冲去:“你个小妖精。。。竟敢吃我。。。”吓得寒玉撒腿就跑。

“咯咯,兔子精被王八精追啊!”媚娘立刻笑得花枝乱颤。不成想,那王八调头就向她冲来:“是乌龟。。。“这回轮到寒玉咯咯笑了。

眼看着媚娘就要蹦上树了,一旁的一饼赶紧拦在了中间:”龟兄莫气!有话好说!“那王八立刻就停住了脚步,这”龟兄“两字似乎让它格外地受用。它端详了半天一饼,说道:”孺子可教!是你放我出来的?“

一饼皱了下眉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放你出来的!我只是摸了一下那石马的眼眶,在洞里抓住的那颗。。。眼泪就钻了进去,然后。。。“

”你。。。你。。。抓住了泪珠。。。“那乌龟大吃一惊地打量着一饼,两只龟眼明显地大了三圈,猛然间看到一饼的腰带,它这才若有所思地翻了翻大眼睛:”哼!我在石中千年,无风无雨,好生自在,现如今你又让我落入这俗世受苦,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唉。。。怨你也不是,不怨你也不是。。。“那乌龟故作幽怨地嘀咕着。

“拉倒吧!你还怨呢?你心里欢喜得紧呢,光那个王八脑袋都伸好几回了!“没想到媚娘冷冷地来了一句。

“你。。。“那乌龟气得又要伸头,可是想到正应了媚娘所言,又不得不强行忍住,直气得鼻孔呼呼地出气:“反正你得负责!”

“负什么责?没准就是你把我们困在里面的!“寒玉忍无可忍地蹦过来。一饼赶紧拦住:”龟兄莫气!怨我也好,不怨我也好,我一定负责到底!先待我救了朋友再说,你看可否?”他早就看到胖妞儿满脸的急切。

“嗯,还是你小子颇有气量,不象那俩个妖精!“那乌龟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个王八!“媚娘和寒玉不约而同地伸脚就跺。那乌龟”哧溜“一下就躲到了一饼的身后。

”好啦好啦!咱们还是赶紧去救师姐他们吧!再晚就怕来不及了!”早已急不可耐的胖妞儿赶紧上前劝阻道。看着她泪光闪烁,媚娘、寒玉立刻不再吱声了。

”可是去哪里找何师姐他们呢?“一饼紧皱着眉头。

”咱们先去迎仙宫看看,也许师姐他们没事儿呢!“胖妞儿倒是早已想好。

“你先等等!”寒玉突然拉住了胖妞儿。

随即,寒玉便手中掐诀,口中默念。片刻间,一群兔子便从四面八方窜了过来。她蹲下去“吱吱喳喳”了半天,这才遣散众兔站了起来。

“他们都被抓了?!”一看寒玉的脸色,胖妞儿就已经猜出来了。寒玉点点头。

“那玉面郎君就身居黑石峰双鱼洞,离此西行也就一百里!“媚娘赶紧说道。

“咱们先下山去找几匹快马吧!“寒玉说着便带头向山下奔去。眼看着这天色已暗,再不赶快的话,恐怕就真地已经洞房花烛了。

”喂!我怎么办啊?“身后突然传来了那只乌龟的叫声。一饼二话没说,跑回去就把它放进了怀里。

“嘿嘿,肉挺多,还满舒服的!”那乌龟似乎非常满意。

可是,还没跑出去两里,那乌龟就开始在怀里叫嚷了起来:”喂喂喂!快把我放下,快把我放下,要颠死老子了!“

一饼只好停下了脚步,把它从怀里捧了出来:”龟兄啊,你就将就一下吧!救人要紧啊!“

原本就山路崎岖,再加上一路狂奔,那乌龟确实被颠得不轻,整根脖子都在打晃,它用前腿扶了一下,这才总算稳定住了自己的脑袋:”不将就!不将就!放我下去!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