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时间一晃就到了九月,正是桂花飘香的时候,二十多年前的一日,我出生了。

所有的人喜欢铭记这一天,小孩子喜欢过生日,他们通过生日来获得亲人们的认同感,获得这个社会给自己的欢乐。成人以后,他们同样去过生日,在一次次的生日里,纪念那些被时间承认的经历,它如同过年过节一样,是坎坷的岁月留下的痕迹,是新生的代价,是岁月更替的产物可是。

可是,最初的时候,它是用母亲的苦难换来的。

有人说,孩子的出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

受难啊,真是一个痛苦的词啊。

我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在一个被惨白的灯光笼罩着的产房里,左边是新生孩子的哭声,右边是带着笑容死去的女子。旁边是各自的父母,哭泣着已死的孩子,欢快着迎来的新生命。

一命换一命。

天下的母亲都是如此才成就了一条新的生命。

这么的痛苦。

可是,为什么还要如此呢?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父母甘愿为了孩子承受所有的苦难呢?

出于爱。

出于责任。

孩子是父母之间的结晶,是家庭的纽带。

过完中秋节以后,我就二十六岁了,不得不承认,时间过得真快。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面对新的职场生活,我茫然无措,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像一个墙头草一样,上蹿下跳的去应对那些同事,被她们讥笑我穿着老土,不善于打扮,拉低了公司的整体形象,又怪我办不好事情,耽误他们工作了,终是艰难。

前年的时候,我在徐志明家里做着一个家庭主妇,买了三五个小菜,一瓶雪碧,阖家吃了一顿家常饭菜算是过了,末了,老太太还说买雪碧不好,是碳酸饮料什么的,我反驳了一句,又不是经常喝,又被她说了一顿浪费钱,自己儿子赚钱不容易之类的话,结果,后来徐志明给的家用就更少了。

结婚之后,我基本上没有再经历过有仪式感的生日了,不管是徐志明家里的任何成员,他们都不看重这个节日,对于他们来说,可能生日就不是一个需要特别记忆的日子。

可是,我们的家里却不同,我的母亲曾经为我过的每一个生日都充满了仪式感,她说,“你需要感恩,同是也需要庆贺。因为我生下了你,所以你需要感谢我,可是,你活了下来的每一天都是你赚了的,所以你需要铭记,你现在所拥有的快乐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所以我会为你过每一个生日,给你送礼物,让你不后悔来这人世间走一趟。”

结婚之后,我还是非常喜欢回娘家去玩,那时候,徐志明宠着我,他父母也对我很是尊重,礼貌客气,后来,我和徐志明吵架了,因为钱。

很庸俗的理由,彩礼归谁管,他父母觉得要给他保管,而我父母觉得给哪个都一样,只是做父母的,都是自私的。

他们听到我父母如此一说就马上想把钱放在老太太的卡里,怎么能够呢?

我母亲说,“嫁人本来是就是希望你自己安乐福贵的,有点小钱用,有个知冷热的人疼,而不是要你为了柴米油盐都要问婆母伸手的,你这样子合该不嫁也罢。”

如此一说,徐志明一家人果然是怕了,老太太是个聪明人,见我母亲如此说道,就马上和颜悦色的和我父母道了歉,还说“孩子的钱,都是孩子的,我们老了,也不会管什么的,他们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啊。”

本来我看他们家的阵仗好像是要吵架的样子,不过,看来还是不如我父母厉害。

我当时心里直乐呵,觉得特别爽快,自己是站了上峰的人,想不到,就此埋下了祸害。

有些人就是那种非常记仇而且小心机的人,你如果得罪了他,此后,他非让你不得安生。

彩礼事件过了之后,徐志明表面上还是对我很好,我也是个心大的,竟然不知,自己的老公,与自己有了龌龊。

新婚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会过得很快。

徐志明以前在外地的一家公司里工作,经常的熬夜加班,而且工资也不高,对公司同事还有诸多抱怨员工,后来他母亲看不得自己的儿子如此辛苦,而且孩子隔得太远了,就做主让他考了一个公务员,没有想到公务员没有考上,只得靠着他老头的关系弄了一个外编的名额,虽然是在离市区比较远的一个镇上做事,但是好歹也没有出省,再怎么远,也是近的,他在做了一段时间后,好歹靠着内部考核通过了,成为正式的员工。

为此,他经常炫耀自己经历,自己是多么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但是在我看来,是如此的枯燥,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听人说什么奋斗史的人,毕竟不是自己的人生,听着无趣的紧,但是他本人还乐此不疲。

我嫁给徐志明前后,他才转正了,所以,那段时间,我就辞职了,陪着徐志明去了他的小镇上,当起了所谓的全职太太。

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沦陷了。

人格的沦陷是从安逸开始的,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了。

新婚第一年,是我最幸福的一年,无人管束的一年,他上他的班,我打理我的家务,各自安宁。

生日时,我父母准时给我打了电话,祝福我。

我问徐志明有没有表示,这人直接一句忘记了,后来,我挺生气的。

他便开始变着花样的哄我开心。

男人的花言巧语是不需要花钱花心思的,只要有心的话,再聪明的女人都会沦陷。

徐志明不是一个巧舌之人,自然说不了这么多情话,可是,真要说的时候,他还是会说的,他说的不那么好听,但用了心,动人心弦。

我本不会如此好哄的,可惜的是,我是一个笨女人,所以沦陷的特别快,我很快就原谅了他,我们一起出去散步,吃着零食,笑嘻嘻的回了家。

第二年,他被调至靠近市区的镇上,里家不远,住单位分的房子。

老太太就开始了她的探亲之旅,我的小家庭开始分崩离析。

说起来,结婚三载,除了第一年外,我竟然从来不觉得快乐过。

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会被感情迷惑,也能主宰感情。

一开始的我,问后来的我说,你快乐吗?

我竟然无言以对。

我只能说我快乐过,但它已经死去。

生日在周末,实在幸运,不用请假就可以过了。

虽然只是家宴,但是好歹能够真正过一回。

空暇时,于迟云的电话来了。

他是客户,也是殷勤者。

接了,问好。

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正准备挂断。

他突然说,“希望一切顺利。”

“谢谢。”我笑道。

“还有……”他突然顿了顿。

“什么?”我疑惑的问道。

“生日快乐。”他轻轻的说,仿佛一阵桂花的香气飘过我的心间。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一脸诧异的问道,印象中我从未告诉他关于我的私人信息。

“有心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哈哈。”他调皮的说道。

“谢谢。”我红着脸说道。

电话里,我们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却感觉彼此的心突然靠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