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谷不大,李梦芬昏倒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乡邻,众人便纷纷来到了叶东之院中。
“叶老鬼,老夏,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一大清早就听见无殇这娃娃哭天喊地的,咋的了?”
夏河深深地叹了口气,旋即便一五一十地将先前之事说了出来。
闻言,一老翁提议道:“让阿虎那小子陪无殇去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兴许,还能把他爹娘寻回来!”
老翁名唤陈水,陈虎正是他的孙子。
“让大壮也跟着去吧!”
说话之人叫做李元,是李大壮的爷爷。
闻言,陈虎和李大壮点了点头,“好!我们一定平安回来!”
赵平安道:“我也要去!”
“不可!此行路途遥远,又危险重重,你们几个可没无殇这娃娃那么抗冻,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你们!”叶东之当即拒绝道。
夏河道:“无殇这娃娃,有老天庇佑,肯定能够安全走出这极北之地!就别让三个娃娃去了!”
李元沉默了片刻,“这样吧,我家里还有些肉干,无殇这娃娃胃口大,吃得多,都给他带上,免得饿肚子!”
“对对对!我那也还有肉干,我现在就去拿过来!”
“我那也有!”
说毕,众人纷纷离去。
过了一会儿,众人都提着一个小麻袋,来到了叶东之的院中。
“无殇啊,托你的福,这些年咱雪谷里的猎物多了不少,我们这些老家伙帮不了你什么,这些肉干你就带上吧!”
“是啊!无殇,一路小心,我们等着你回来!”
夜无殇哽咽无言,便一一磕头以示恩情,道:“李爷爷,赵爷爷,陈爷爷谢谢你们!”
这时,叶东之拿了个兽皮布袋,将一些杂物及众人凑来的干粮与几两碎银都装了进去。
“无殇,阿公没用,帮不了你,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啊!”叶东之浑浊的双眼罕见地掉了几滴泪水。
夜无殇擦了擦泪水,面露坚毅神色,“阿公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好去吧!带上那几头狼,让它们拉你走!”
夜无殇摇头道:“阿公,这些天正是雪狼产奶的时候,我牵走了,你们就没奶喝了阿公放心,我划着雪橇去,不会太慢的!”
叶东之艰难地点了点头,“一切依你吧!”
旋即,众人纷纷来到雪谷谷口,为夜无殇送别。
“无殇,出了雪谷,一路往南走!记住爷爷教你的,按太阳升起的方向判别东西,白天积雪消融快的一面,就是南方。”夏河提醒一声,
“阿公,我走了!”
夜无殇从叶东之手上接过沉重的布袋,背了上去。左手握着的,乃是雪谷里唯一的一柄铁剑。
那是夏河年轻外出闯荡时所获,如今为了夜无殇,夏河也是将自己的宝贝铁剑送给了他用以防身。
虽是一柄不入流的凡阶铁剑,可在雪谷里也可称弥足珍贵!
“吼!”
就在这时,一声虎啸声响彻整个山谷。
众人纷纷色变,但随着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虎踏出雪松林,暴露在视线中时,他们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是那头白虎!!!”李大壮喊出了声。
“大白!”
听得夜无殇的呼唤,白虎缓缓地走到夜无殇身旁,众人见状,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可似乎并不担心白虎会暴起伤人。
夜无殇伸出手摸了摸白虎的额头,“大白,送我一程,可好?”
白虎低吼回应一声,似是听懂了他所说的话,旋即便趴了下来,任由夜无殇爬了上去。
他望着家的方向,眼神坚定道:“阿奶,等我回来!”
旋即,他将兽皮布袋绑好后,拍了拍白虎的侧腹,白虎当即站起身躯跃步离去。
众人望着一人一兽离去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语。
谁都想不到,平日里他们要躲着的猛虎,竟然主动前来护送。
可当他们想起三年前,白虎护送夜无殇回雪谷时,这一切又好像是理所当然。
三年前,夜无殇与陈虎几个男娃娃偷跑到雪谷外面玩耍,玩到兴起时,不料竟遇到了一头受伤严重的白虎。
受伤之际,又逢来人,白虎怒极而啸,然而却因伤失血过多,最终硬生生晕倒在雪地上。
陈虎等人心有戚戚,不敢靠近。
倒是夜无殇胆大心细,确认白虎晕过去后便走到其身边,欲要补上一刀将其生机彻底绝灭。
然而看那白虎可怜模样,夜无殇于心不忍,终究没能下得去手,反而就地采了些药草,敷在白虎伤口处助其止血。
然而因他用力过猛,白虎忽然痛醒过来,低吼一声,将他吓了个趔趄。
似乎感受到了夜无殇的善意,白虎倒也没有其他异动,安静地趴在雪地上任由夜无殇将药草敷在伤口上。
后来,一人一虎也便熟络了起来。
茫茫雪地,漫漫长路,白虎就好像一只忠诚的坐骑,驮载着夜无殇前行。
两天后
原本满是肉干的兽皮布袋,如今已空荡荡,里面只剩下两身换洗的衣物以及火折子之类的杂物。
夜无殇本就食量惊人,再加上在这冰天雪地中,身体所需能量极大,足以成年男子吃上半个月的肉干,在两日里便被他与白虎吃了个精光。
白虎似是具备了一定的灵智,最初并不愿吃下夜无殇本就不多的肉干,情急之下,夜无殇便直接掰开了白虎的大嘴,直接将几大条肉干塞了进去。
体型庞大的白虎,一巴掌足以轻易拍翻壮年男子,然而夜无殇的力量却犹有过之,像是个怪胎一般,硬生生就掰开了白虎的嘴巴。
咕~
一声咕噜声自夜无殇肚子中传来。
白虎当即便停下,将他放了下来,旋即轻轻低吼一声。
仿佛知晓白虎之意,夜无殇道:“去吧!”
银装素裹的松树林里,白虎一跃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而夜无殇则拾起些许枯枝落叶,就地生起了一堆篝火。
火堆刚升起不久,白虎便已归来,拖着一头鲜血淋漓的野生雪鹿。
夜无殇割下一整条后腿肉,草草清理一番后便坐在火堆旁烤了起来,白虎则是大口大口地撕咬着生肉。
此后两日,一人一兽便这般走了不少路程。
饿了,便由白虎猎杀野兽;渴了,夜无殇便取火温雪化水而饮。困了,一人一虎便依偎着彼此而入眠。
日夜兼程,五日已过。
一座小镇出现在夜无殇视野中。
让白虎离开后,他拍去衣裳上的尘土,旋即走向小镇。
进入小镇后,他站在街边看着来往的人群,似乎有些茫然无措。
终于,他鼓起勇气,拉着一名路人的衣角询问道:“大叔,请问您知道哪里有炼丹师吗?”
那中年男子转过身来,正欲发火之时,却是发现眼前之人只是一介孩童,顿时就消了火气,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看到前方拐角没?”
夜无殇认真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指着前方道:“走到那里左拐,继续走个百步距离,就能看见福顺医馆,那里便有一位炼丹师。”
轻轻拍了拍夜无殇的肩头,男子旋即转身离去。
当他转过身去的那一刻,忧愁与苦闷再次挤占了他的脸庞。
当听到身后的道谢声时,男子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纯粹却又有些苦涩的笑容。
顺着男人的指引,夜无殇很快便来到了福顺医馆。
“福顺医馆,福顺运顺,药到病除,长命百岁!今日林大师坐诊于此,仅限两个时辰,抓紧咯!”站在门前的药仆敲鼓呐喊。
经他这么一吆喝,街道上来往的人人纷纷涌上前去,将医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什么!?林大师来了?等了半个月,林大师终于来了!我家儿子有救了!”有人喜极而泣。
“林大师是谁?”也有人不明所以。
众人鄙夷地看了那人一眼,旋即便有人替他解了惑。
“看你这打扮,怕是外来的吧?林大师可是有名的炼丹师!不仅精通医理学识,更是有一颗菩萨心肠呢!每隔一段时间,林大师就会来青林镇坐诊看病,虽说收费贵了些,但却是值当的很!”
“就是就是!看过的都说好!我家隔壁那老头,卧病在床十余年,林大师瞧了之后,仅仅用了几副药,扎了几枚针,就将他给治好了呢!”
“嘿!你这算啥,听说镇里东边那七十岁的余老头,找林大师瞧过之后,每天都生龙活虎的,经常夜里去找刘寡妇呢!”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众人一番大笑。
从众人的言语中,夜无殇也听出了些许意味,顿时明白了这林大师便是他要寻找之人,随即像只泥鳅般挤到了前方。
眼见人群越聚越多,俨然已经有些失序,药仆敲了一下锣鼓,喊道:“都别急!安静些!一个个排着队来!若是惹了林大师不悦,我看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众人果真安静了下来,井然有序地排起了队伍。
看着排在首位的夜无殇,那药仆明显有些鄙夷,一脸嫌弃道:“哪个山沟里出来的穷酸野小子?付得起诊费吗?耽误了林大师的时间,你担得起吗?”
夜无殇看了看身上的粗陋兽衣,低下头去嗫嚅道:“我有银子”
“小鬼,快走吧!林大师看病不收银子,只收灵晶!”后方的一名大汉嗤笑道,手里拿着一枚闪亮的晶石。
药仆很是不耐,恶狠狠地瞪了夜无殇一眼,“还不快滚!?”
见他不为所动,那药仆竟是猛然一脚踹出,将夜无殇踹倒在地。
夜无殇强忍腹痛,站起身子,怨愤的目光直视着药仆,握着铁剑的右手都不禁有些颤抖。
“哟吼?你这是什么眼神?”药仆也被激怒了。
正当他想要教训夜无殇时,一道呵斥声自医馆内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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