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五人的话。
埋首在慕君娆的怀里，顿时就明白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她双手攥紧沧的两只胳膊，蓦地从他怀里抬起了头。
他们两人处的，是一个昏暗室内的角落。
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外面，被夜明珠熠熠生辉的光芒，照耀的极其清楚的水牢。
入目，是一个偌大的空间，陈列着好几个铁架子。
每个架子上，倒吊着五只已经死去的人鱼。
人鱼的鱼尾，鳞片已被剥尽，只剩下一个个坑坑洼洼的血洞。
有些血洞已经干涸。
有些还在流着血，循着身体，缓缓滴落到了人鱼身下的贝壳里。
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水牢很大很长，分布在两侧。
中间还留出了一条由海石铺开的过道。
一眼望去，望不到边际。
两侧水牢里，每一个牢房，都关了一只伤痕累累的人鱼。
有些人鱼的鱼鳞被剥了一半。
有些人鱼的鱼鳞还在鱼尾上，但整个人虚弱的好似只是吊着一口气一般。
有些人鱼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趴在水牢前，死死地盯着那些走来走去的黑袍人，时不时发出充斥着恨意的嘶吼。
这些被关起来，被剥了鱼鳞的人鱼。
就是云清晏口中所说的，那些被黑袍人带走的长辈们……
黑袍人把这些人鱼关在这里，是为了他们身上的鳞片吗？
他们要人鱼的鳞片，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说了，不要看，脏眼睛。”
男人的大掌再一次盖住了她的眼睛，微微低垂头。
他坚硬宽阔的胸膛，覆上她的背。
温暖瞬间将她萦绕。
似是在安抚着她的情绪。
慕君娆抬起手，握住了他盖在自己眼睛上的大手，轻轻的拿下来。
她承认，在看到水牢的那一幕时，她有些震惊。
震惊于黑袍人的残忍。
震惊于人鱼们的惨状。
“曾经的我，见过太多太多……比现在更惨烈，更血腥的画面，已经习惯了。”慕君娆回头对上沧那双深如墨曜的眸子，“这个场面，不过是冰山一角。”
她身为古族的继承人。
自幼所经历的训练，便是从腥风血雨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踏着这条由鲜血铺开的道路，活着走上属于她的位置。
她也曾代表古族，为了国家，踏上了战场。
战场所经历的一切……
那才叫做真正的血腥和残忍。
少女的眸，漾起浅浅涟漪。
落在沧的眼睛里，只觉得她眼底流露出的情绪，令他顿觉心疼。
他不知道，慕君娆曾经经历过什么，受过什么苦，才能这么风轻云淡的面对这血腥的一幕。
那种陌生的情绪，让他的面色微微怔然了几分。
他敛去心底的异样，没有再劝阻慕君娆面对水牢的一片血腥。
“或许，早点习惯，也是对的。”
他嗓音很低，微弱的只喷出薄薄的气息。
他的目光，又缓缓落在了少女那张瓷白无暇的明艳脸庞。
那张脸，之前还覆满了一片诡异的红纹。
那咒印。
注定了少女未来的坎坷。
或许，用不了多久。
她将经历的，是比眼下……或者，比她曾经所经历过的杀戮和血腥，还要残暴。
“嗯？”
慕君娆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微微侧眸看他。
沧没有再说话。
水牢中，两个黑袍人已从水牢里架出了一条淌着鲜血的人鱼。
人鱼奄奄一息，挂在黑袍人的手中。
一路拖向铁架子的方向。
拖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