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的跟在月曜身后,他们走入了一个看起来普通的电梯。
但若不是月曜用电击棒在他背后顶了顶,明峰实在不想进去。一种令人非常不舒服的异样感充斥着电梯…原来电磁波也可以形成一种强而有力的「符」,用科学的力量展现结界。
这种尝试他见过香港当局使用,防灾小组附设学校也有人研究过,不过一直都不成气候。使用科学的仪器的确可以将「咒」模拟的很完美…但是仪器是理性主义的实现,终究拿捏不出一个适当的尺度。
理性本身就是一种强大而无情的束缚。用仪器模拟出来的结界自然冰冷而且副作用剧烈。这些虽然没人教过明峰,但是他本能的讨厌这种冰冷的寒气。
月曜讶异的看了他两眼,没有说什么。他本身是崇家七曜之一,是数千个崇家子弟中挑选出来的菁英。虽然麒麟毁了他灌注无数心力的咒具(山海图),但是没有毁掉他的脑子。
他或许无法再使用强大的咒,但是他还记得如何解除和结界。这个电梯的咒力极强,他经过无数训练才能够泰然自若的搭乘。但是这个法力低微的家伙,居然只是皱紧眉,默默的进了电梯,这让他很惊讶。
麒麟的弟子,是有点门道的。
「到了。」月曜老实不客气的用电击棒戳了戳明峰的背,「我警告你,你若对『她』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我马上让你变成烤鸭,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她是谁啊?天天看着麒麟和蕙娘,加上常常化成人身的英俊…他实在看美女看到有点麻□。还有什么样的美女可以让他想不轨啊…?
一股腐败酸苦的味道袭了上来,明峰忍不住掩鼻。这味道这么可怕,但是他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张大了嘴,望着摆在展示台的列姑射之壶。强烈的光柱从天花板和展示台的四个角照下来,机器模拟的禁咒霸道到快把壶照到干裂开来;拥有流浪癖和灵性的壶被迫涌出天露,汨汨的从壶口涌出,成为一个源头,在这个广大空旷的房间里面形成一个圆形的水道,环绕着一块大约四十坪的圆形小岛,就像是室内造景一样。
但是被强迫的列姑射之壶涌出来的不再是神人的饮料,而是腐败发苦的水。依旧清澈,却发出阵阵愤怒的腐败气味。
「喂!你还好吧?」明峰哗啦啦的涉过水道,强烈的光柱让他眼前一片白花花,被照到的地方发红,像是强烈晒伤,「我说你啊,好好在麒麟当摆饰不是很好?
现在被人抓来这儿照成这样!要不要紧啊?我马上把你放下来…」强忍着晒伤的痛苦,明峰伸手去拿那个壶…
「…喂!你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月曜目瞪口呆的看他涉水而过…见鬼了!
被拘禁的神壶涌出迹近强酸的天露,连长老都跨不过去…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居然这样走过去!?「你不要去碰那个!瞎子!你怎么会先去看那个壶没看到别人啊?!」
太烫了,拿不到。越靠近光柱,越像是碰到滚烫的开水。「还有什么人啊?」他焦躁的回答,「把这个该死的光关掉好不好?你们真的很残忍□,绑架是你们家的家风吗?绑人就算了,连个无辜的壶也要绑…怎么一家子的绑架犯~」
「…你到底是强还是弱啊?」月曜有点晕眩,「你不痛吗?你的裤子都融化啦!
还有别在站在水里了,你不怕两条腿都报废吗?!」
明峰低头一看,果然沾到水的部分像是冰淇淋一样的融化,他尴尬的爬上小岛,发现鞋子袜子当然也完了。结果他光着脚,穿着牛仔五分裤,无奈的站在小岛上。
衣物是毁了,但是他连破皮都没有。
「你真的不要紧吗?」月曜隔岸喊着,「不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啊。」明峰觉得他罗哩罗唆的,「把那个该死的灯关掉!」
「可以关掉我早就关掉啦!需要等你讲吗?」明曜发怒了。
「噗。」小岛中心发出一声娇柔的笑,「月曜,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谢谢你找他来。」
这时候,明峰才注意到小岛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人。
明峰一直觉得,他对美女早就有免疫力了。但是一看到她…他的目光居然移不开。
自然,她很美。虽然她的皮肤是健康的淡金色,上面还布满了豹纹的斑点;只穿着小袄,露出曲线美丽的肩膀和手臂;美丽的脸庞有着天然生成的浓眉大眼,充满野性…
但这还不是她最美的地方。
而是一看到她,就像是看到灿烂庄严的落日、无数飞鸟矫健的身影,狂风吹过的无尽原野…遥远嘹亮的歌声、熊熊的温暖火光…恋人的低语,儿童的欢笑,母亲的呼唤…
像是所有良善面的情感,例如愉悦、欢欣、爱欲…都在望着她的时候一起涌现。
她美得那样活生生,充满生命力和坦然,让人移不开眼睛。
明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注视着坐在纱帐下的美人儿。「你…你是鬼武罗?」
鬼武罗顿了顿,「是月曜告诉你的吗?」
「不。」明峰有点狼狈,有些羞涩和不知所措,「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
鬼武罗笑了,让她的美增加几许惊心动魄的妩媚,「你果然就是我要找的人。」
对的,崇家有本事将鬼武罗抓来,除了大神重破解了青要之山的重重秘法,还仗着拘禁了喜好流浪的列姑射之壶。
被咒缚的愤怒,成了强大的咒,这原是神人亲手打造的神器,拿来束缚鬼武罗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将鬼武罗绑架过来,用列姑射之壶当作阵眼,变质的天露当作屏障,三界之内的众生,几乎都逃不了的。
鬼武罗就这样被关在这个人工小岛上。
「我是来救你的!」明峰很恳切,「我是麒麟的弟子,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坏人…」
「我不会召唤坏人来的。」鬼武罗笑咪咪的,「不过我关在什么地方都差不多…没关系。请你把那个受尽折磨的孩子带走吧…」她指了指小岛的另一端,「他快被自己杀死了。」
她美丽的脸庞感伤起来,「请你把他带走吧…或许你有办法将他带离这个拘禁之地…」
明峰狐疑的走近一看,不禁受了惊吓。满地的血…眼前的男人有张俊逸美丽的脸庞,眼神却迷惘而狂乱。他手里拿着一把象牙小刀,而小刀…就插在大腿上。他像是毒瘾患者一样不断的发抖,却沾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将自己拘禁在里面。
「…别靠近我。」明峰相信这个男人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别靠近我!鬼武罗!
不要让我伤害你也伤害我自己!离我远一点!」男人说着,一面把小刀插得更深一点。
「…真看不下去了。」月曜喃喃着,「日曜,够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还是赶紧跟鬼武罗成亲吧!长老在你身上下了情蛊,他铁了心,你不跟她圆房就不会放你离开啊!拜托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我不叫日曜。」男人低垂着头,竭力保持清醒,「我叫崇远志。你也不是什么月曜,你是崇远清呀!我们崇家已经是凡人了…难道这样绑架妇女就可以延续神的血统?这种恶行你能忍受?我不能!我宁可一死…」他又将小刀插深一些。
明峰好一会儿才组织出来龙去脉,不禁大怒,「你们搞什么?搞什么?!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搞这种古老的变态家族伦理大悲剧?你们以为你们在演台湾龙卷风吗?!还有长辈对小辈下春药…你是不会逃喔?这水这么浅又不到膝盖,你是没长脚可以跑喔?」
然后…他就这样一点神经也没有的跨进远志用血凝聚出来的结界。
身为家督,奉为日曜的崇远志,事实上是崇家能力最强的继承人。他用必死的决心,绘出来的血结界可以说是铜墙铁壁,上可避神下可驱鬼,普通人撞上大约会昏过去…
但是明峰却无感的跨过去,还把崇远志扛起来。
月曜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无法思考。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到底是强还是弱?崇家空有蛮力的警卫可以把他打个半死,却视各种结界如无物,随便的跨过来踩过去…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咒的感应和概念啊?!
「你怎么跟死人一样重?」明峰抱怨着,将半昏的远志扛在肩膀上,哗啦啦的跨过水道(理论上应该跟强酸一样…),将他扔给目瞪口呆的月曜。低头一看,远志敞开的胸口黏着一只「虫」。
「蟑螂?」光源都集中在列姑射之壶,其他地方反而显得昏暗,明峰用了点力将那只「虫」从远志的胸口拔下来,「这只蟑螂怎么黏得这么紧…真恶心。」
啪唧一声,明峰踩扁了那只「虫」。
痛苦的远志呼出一口大气,软绵绵的动也不动。月曜也无法动弹…他,宋明峰,一个法力低微的小学徒,徒手拆解了情蛊,还误认成蟑螂,一脚踩死…
那是长老的得意之作,远志误中情蛊以后,用尽了各种方法,就是拆不下跟心脏相连的情蛊。
他是怎么办到的?而且这样粗率的处理,远志居然还在呼吸…这根本就超出常理范围啊啊啊啊~
「你愣在这儿干嘛?」明峰奇怪的看他一眼,「快把他带去医院啊!你不知道流血过多会死的吗?你们这群人不要装神弄鬼,实际一点好不好…」
…最超现实的是你吧?是你吧?!
月曜吃力的将高大的远志架起来,看着明峰曜哗啦啦的跨过水道,对着放着列姑射之壶的展示台东瞧西瞧。
「你在看什么?」月曜忍不住问了。
「我在找插头。」明峰在展示台摸来摸去,「不可能关不掉啦,一定有开关或插头之类的…」
…那种东西怎么会需要用到电?普通人发电的方法很原始,他们崇家可是…
「找不到。」明峰很气馁,他瞥见鬼武罗的纱帐旁有个沈重的茶几,「这可以借用吗?」
鬼武罗也对这个奇异的人类少年感到奇特而有趣。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明峰使尽了力气,抡起那张茶几,往展示台的一个灯砸下去!
茶几应声而碎…但是那个灯的灯泡也破了。原本被禁锢的动弹不得的列姑射之壶像是喘了一口气,欢欣鼓舞的从缺角飞了出来…黏在明峰的头上。
「走开啦!」明峰拼命挥着,「吼~黏着我干嘛?快走开啦~」但是那个壶像是很满意他的脑袋,距离大约五公分的定住不动,大有安居乐业的态势。
顶着壶手舞足蹈的模样真的很可笑…鬼武罗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
「嗨,你笑起来真好看。」明峰的脸亮了起来,暂时不去跟那个笨壶计较,他友善的伸出手,「来,我带你去找麒麟。麒麟一定会送你回家的。」
望了那只手好久,鬼武罗怯怯的递上自己的手。她这位稳重的降霜女神,差点流下了眼泪。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手心的温暖了。
其实绝色,也是一种咒。这种咒将她束缚的动弹不得,一世悲惨。她的怀里还有一把母亲给她的刀。
当她决心修仙时,母亲递了这把家传的银刀给她。「如果你成了妖仙,想在天界过着平安的日子…就用这把刀划花自己的脸吧。」母亲忧郁的看着她,「太美丽只是一种叹息。」
鬼武罗怀着这把刀,却没有伤害过自己的脸。
不是她怕痛…而是她也喜欢看见自己的容貌。她知道自己很美很美…但是她的心很单纯。她觉得,就像美丽的花儿可以让她觉得感动愉悦,她也希望自己的容貌可以让看见她的人快乐。
还没成仙时,的确是这样的。山鬼族的女儿都一派天真无邪,热情奔放。虽然成仙这种麻烦的事情很懒得去做,但是这位美丽的妹妹既然有这种决心,她们也乐观其成。
再说,成仙之后就不会老了,这朵令所有山鬼们骄傲的花儿将成不凋之花,对于喜爱美好和音乐的山鬼女儿来说,是很棒的事情。
直到她终于成了仙,才知道,天界的阶级严厉而分明,身为妖仙,就是矮人一截。
原本她可以不在意的,但是她美丽的容颜却惹来许多妒恨。
她终于明白母亲给她银刀的用意。
每一天,她都迟疑的拿起银刀,但又倔强的收进怀里。就是长得比别人好些罢了,又怎么样呢?她没伤害别人,为什么她得伤害自己?
她成为披香殿的侍女,王母对她比任何人都严厉。正因为王母的厌恶,其他侍女也躲避着她,将她孤立起来。
在王母的披香殿,她有机会见到天帝和天孙。虽然她都敬畏的低下头。
天帝一直都很平易近人,奉茶时都会含笑着说谢谢。很自制,也很客气。但是王者的尊严自然的散发。
而天孙则是另一种样子。他几乎不开口,只是眼睛飘忽的看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她听过很多传言,非常害怕这个声名狼藉的天孙。
这种不祥的预感成了真,在某个夜里,王母叫她去披香殿添香,她捧着香炉到披香殿…
却只看到天孙。在黑暗中,眼睛特别的亮,闪烁着疯狂的清醒。他纤白的手指握着鬼武罗的下巴,「你的眼睛,非常美丽。」
她差点被挖去了眼睛。若不是天帝突然闯进来,愤怒的打他一个耳光,鬼武罗的眼睛可能就这样没了。
天帝痛惜的抚着她流血的眼眶,「…可怜的孩子,真对不起…」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者,疲惫的拥有一张皙白的容颜,充满了忧郁,「我只剩下他这个子嗣,实在没办法下手解决这个孽障…还好吗?就因为美丽,你得吃这些无谓的苦…可怜的孩子啊…」
她依在天帝的怀里发抖,紧紧的攒着他的衣服,惊吓过度的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在天孙逼近她的瞬间,她明白了一件事情。
王母大概很妒恨她的美貌吧?妒恨到几乎是虐待她。这样的虐待还不满足,甚至将她送给天孙玩弄,让天孙去挖她的眼睛。
「…带我走。」她不断的打着哆嗦,「带我走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待在这里!带我走!」崩溃的哭了又哭,抓着天帝衣服的指节发白,用力到发疼。
天帝真的将她带去昆仑山附近的密都。从那天起,她待在这里潜修,再也没有离开青要之山一步。
凭着自己的苦修,她当上了降霜青女,外界的人讥笑她是靠美色迷惑天帝才得到这个职位,她只是垂下眼廉,没说过话。
「…你是说,天帝也没有牵过你的手?」明峰简直要呆掉了。
鬼武罗笑着,眼眶里滚着泪,「天帝他…当我是他的女儿。他连一根手指也没碰过我。」
隐居的岁月这样悠长,天帝怕她寂寞,特许山鬼族驻居在青要之山,安慰她的寂寥。但是她还是在等待,等待天帝来探望她。
天帝喜欢听她鼓瑟,喜欢听她唱歌,说她的声音宛如珠玉和鸣。他疲倦的面容在鬼武罗唱歌鼓瑟的时候,会放松下来,像是少年一样无忧无虑的安详。
虽然他那么忙,很久很久才来一次。但是他总会派使者送来各式各样的礼物。
我不要礼物,我希望你能来。她常常这样想。谁唱歌给你听呢?谁来安慰你的疲倦?我并不是真的想当你的爱妾,如别人传说般。我只是想依在你身边,鼓瑟给你听。
「我…我一直想离开青要之山。」她淡金色的美丽脸庞蜿蜒着珍珠般的泪,「因为等待很痛苦。我也想过,若是一直被关在这里,和人类有了孩子,很可能我可以死心,反正关在哪里都没有差别…」
明峰转头看她,眼中写满了怜悯,「…那么现在呢?你想去哪里?」
抓着明峰的手,她哭到几乎倒地,「我…我想回青要之山。等待很痛苦,但是不能等待…我更痛苦…」
她的痛苦深深的感染了明峰,虽然还没恋爱过,他却能够感受到鬼武罗的煎熬。
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承受着莫名的妒恨…
「…我觉得你很漂亮。牵着你的手让我觉得很高兴。」明峰垂下眼睛,「美丽绝对没有什么错误,美丽本身不该只是一声叹息!没有人可以违反你的意志强迫你要干嘛或不要干嘛!如果你要回青要之山等待,谁也不可以阻止你!」他豪气干云的挺了挺胸,「我赌上男子汉的气概,绝对会…」
「当心!」鬼武罗发出霜气,却没有完全挡住,明峰后背剧痛,锋利的风像镰刀般从右肩直到左臀。风锋太锋利,伤口几乎不见血,却翻卷着可怖的伤,甚至露出暗红的脏器。
若不是鬼武罗的霜气发得及时,他很可能被劈成两半。
「你的伤…」鬼武罗指尖放出霜气,惊恐这样沈重的伤居然无法愈合,只能止血。
「你想把我崇家的容器带去哪?」长老瞬间年轻了十来岁,手心转着风刀,「她可是我们崇家最后的希望。」
「容器?容器?!」激怒的明峰喀出一口血,「有种你再说一次!」
「你说那个小妖精吗?」长老冷冷的看着他,「她就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你不要以为我怕了麒麟。她再厉害也只是真人,连神仙都说不上。她妄想挑战神明?
可惜了她苦苦修炼了一场,还是白骨一堆…」
麒麟死了?骗人!明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望着虚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在他心里响起。
麒麟…他那烂酒鬼师父。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光着脚,充满幸福感的喝着酒,眯着眼睛像是猫咪一样。
她死了?
「你若不信,」长老狞笑着,「我送你去阴曹地府确认吧!」
在如狂火的愤怒中,明峰反而镇静下来。他一直避免犯下杀孽,他一直都不希望见血。但是现在…他脑海里的咒文这样清晰,呼之欲出。
沾着自己的血,他苍白的唇吐出一句,「问问自己,你们是谁。」
他的伤口苍白的涌出四十九滴血,落地烟雾弥漫,然而鬼影幢幢。长老想要上前结果明峰,却发现在烟雾中无法动弹。
鬼影轰然如雷,「我们是热心党。我们是热心党斯卡力奥得犹大!」
满身是血的麒麟抬头,她挨了大神重和黎的几波猛攻,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即使受伤,她还是气定神闲。
但是这股异样的波动却让她变色。「…你们放出了禁忌的猛兽了。」
「说什么废话。」仗着王母赐予的神器,大神黎有恃无恐,「纳命来!」
麒麟叹了口气,「我尽让着你们,就是不想开杀戒。被我这样一个真人一击而倒,可是不太光彩的。」
「麒麟,别说这些,快走吧。」大神重对她还是有些忌惮,「黎,别真的杀了她。」
「别人怕孙猴子,我可不怕!」大神黎举起沈重的神斧,就要劈了过来…
「我受了多少伤害,就一次奉还给你。」麒麟冷冷的,「怒拳!」她全身沐浴着火样的金光,拳头让巨大的黎一衬,显得份外娇小,但是这娇小的一拳却打碎了黎的神器,甚至把他打飞了出去。
大神重大惊,抓着没有气息的兄弟紧急撤离。
麒麟甩着手,全身上下无一不痛。这个鸟招式实在不划算…还得被打个半死才可以将所有伤害一次奉还。
万一被打死,怒拳也不用怒了。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试着感应明峰的位置…却只感应到一团暴风、一只怒飞的大鹏。
其翼如垂天之云。
这大楼里还可以活几个人?她那纯洁的弟子…也染上了血腥。
「你们为什么要去开启那把钥匙,放出禁忌的狂兽呢?」她沈重的呼出一口气,「这个烂摊子,我怎么收啊…」
拖着沈重的步伐,她看到了她那傻呼呼的弟子…和惨不忍睹的现场。
他还有一丝理性吧…狂暴化的他,还知道要护住鬼武罗…应该,还可以把他唤回来吧。
「□,明峰,」她轻松的笑着,「玩具收一收,回家了。」完全无视凶残无比的狂信者式神对准她的咽喉扑过来…
「直到默示日为止。」抓着死人的明峰吐出这一句,将凶狂的式神收了回来。他迷惘的看着她,「嗨,麒麟。」
「嗯。」麒麟踩过七零八落的尸块,轻抚着明峰的脸颊,「徒儿,跟我回家吧。」
他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软倒在麒麟的臂弯,昏了过去。麒麟让他一撞,也没力气站起来,跪坐着抱着他的头。
鬼武罗将滚在地上的列姑射之壶捡起来,往麒麟和明峰身上倾倒天露。
「…谢谢。」麒麟空虚的一笑,「你真的很美丽。可以为我们唱歌吗?」
闯下这么大的祸,他们总还有听听天籁的权力吧。
「都是我不好…」鬼武罗掉下眼泪。
「啊,你有什么不好?是你求他们绑架你?还是你求我们来救你?你是当中的苦主,你有什么不好?」麒麟还是自在的笑,「让我们听听你美丽的歌声吧。」
她的声音真的如珠玉般和鸣,这样的好听。
麒麟闭上眼睛。暂时不去想全身酸痛,也不去想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过度使用神力会不会变成慈兽,明峰有没有办法脱罪…这些,都先不去管。
「真好听。」麒麟称赞着,「我可不可以点歌啊?」
「呃?」原本哀伤的鬼武罗瞪大眼睛,「点歌?」
「嗯,我想听无敌铁金刚。」
「…………对不起,我不会。」
「那小英的故事?小天使?小甜甜?都不会?青要之山不看卡通的吗?」
「………………」
(第三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