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听见了吗?孩子出来了,您一定要坚持住啊!”绿竹紧紧的握住裴舒的手,死死不愿松开。
裴舒只觉得自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支小船,身体在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痛苦之中挣扎着。
她这支小船,已经被浪涛给敲击的散了架。
裴舒也想让自己的精力凝聚起来,可是……她真的已经太累了。
产婆瞧着裴舒的下身,连忙道:“不行呀,不行的呀。娘娘您要再用力呀,您可千万不能睡啊。”
绿竹眼见着裴舒的眼睛半睁不睁,也是慌了神:“太医!快来人啊!太医,你快些进来!娘娘要不行了!”
绿竹的声音刚刚落下,产房紧闭着的门一下被推开来。一道身影从宫快速的跃了进来。
那身影极为的快,绿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那道人影伏在了裴舒的身前,紧紧的握住了裴舒的手,绿竹才看的自己。
看清楚了那张脸,绿竹也是喜极而泣:“督公!”
隋仪景一身狼狈,总是一尘不染的玄色长袍,此刻也沾染上了许多的泥点。以往总是平整的衣衫,此刻也布满了皱褶。眼下青黑一片,虽然整个人看起来满身的倦意,但此刻眼中却只有担忧。
隋仪景:“裴舒,我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在等着本督吗?你一定要坚持住,本督不许你死,你听到了没有?裴舒!”
那声音好似进入了裴舒的意识。原本有些浑浑噩噩的裴舒,眼睛缓缓的又是睁大了些。
“千……千岁爷……”
隋仪景连忙将裴舒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开口的声音也带着颤抖:“是我,对不起……我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情。让你在夏国也为了我,日夜担忧。”
手上的触感,带来的是真实,耳边的声音也一声声的回响着。
裴舒像是猛然被提了一口气似的,定定的看向了隋仪景:“真的是千岁爷?我……这,这真的不是我的幻觉吗?”
“不是的,你捏我!你打我!我就这么在你的面前,又怎么会是幻觉呢?”
裴舒似是不相信,抬起手,在隋仪景的脸上便是来了一巴掌。
整个夏国,从未有人敢在隋仪景的脸上动土。
但挨了裴舒一巴掌的隋仪景,此刻却是笑嘻嘻的,揉了揉裴舒的手,满是宽心:“打的好,你还有力气打我是再好不过了。本督就在这里等着,等你生下孩子之后,你想怎么打我,都随你。”
裴舒被气的而又是哭,又是笑。想要再说什么,腹中又是传来了一阵阵的剧痛。
只能在隋仪景的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一下:“隋仪景……你说的……你给我等着……”
隋仪景拼命的点着头。
太医很快也是冲了进来,见到隋仪景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是看着裴舒的情况,也是丝毫不敢有耽误。立刻替裴舒把起了脉。
隋仪景向一旁退了退,森然的开口道:“本督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本督要太后和太后腹中的孩子安然无恙。若是办的好,自有泼天的富贵等着你们。若是有丝毫的闪失,今日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慈宁宫。”
太医和产婆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道:“下官一定尽心尽力。”
产房之中,愈发的忙乱了起来。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几乎都是来了产房这边候着,宫中凡是有些年纪和经验的产婆,也都在产房中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隋仪景和绿竹知道,此刻他们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留在产房之中,反倒是碍了位置,两人便都退出了产房。
隋仪景站在院子之中,眼睛却是深深的看向屋内,脸上满是担忧。
“裴舒的胎像,都是这般凶险吗?”
京城中怀有双生子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但是情况如裴舒这般的,像是在阎王殿前打个转的,却是第一个。
想到刚刚面若金纸一般的裴舒,隋仪景的一颗心便无法控制的抽动着。只有老天知道,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裴舒死了。若是可以……他宁愿与老天做交换,让死去的人,受苦的人是他。而不是裴舒。
绿竹脸上的阴云未曾化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道:“太后娘娘的胎像原本没什么的,虽然是双生子,可是太医每日来给娘娘请平安脉,照顾的也是仔细小心。”
“只是……娘娘一心记挂千岁爷。听闻千岁爷在战场上生死不明,更是整颗心记挂在了千岁爷身上,茶饭不思,身子便是眼见着消瘦了下来。”
“太医那时也发现了娘娘身子的症状,曾经出言劝过几次,开得补药更是数不胜数了。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今日……千岁爷未曾回来,只怕……只怕是……”
绿竹不敢说,也更是不敢去想,只是眼泪不住的落着。
隋仪景默了良久:“是本督……都是本督的错!”
那一日……整个宫中的人,都知道一向无人敢惹的九千岁,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在裴太后的殿前哭的不能自已。又像是一尊战神一般守卫着慈宁宫,一直到裴太后的两个孩子终于落了地。
孩子出生,产婆才松了一口气。用大红的锦布软垫,将两个孩子裹了起来,连忙的抱了出去。
“千岁爷,生了生了!是一个小公主和一个小皇子,瞧着都是颇为的健康呢。刚刚的哭声也嘹亮,好的不能再好了。”
隋仪景只是看了一眼那两个孩子,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还很小。隋仪景想抱一抱,又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会伤了孩子。最终也是作罢了,连忙问了一句,裴舒的情况。
听闻裴舒也平安无恙,只是因为生孩子,用了太多的力气,整个人昏睡了过去。才是松了一口气。
……
裴舒这一睡,睡的时间极为的长。
等着自己再醒过来的时候,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只是看到趴在床边的隋仪景时,所有的迷茫和不安,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