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的绿竹,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僵硬在了原地,直到双手被绿竹牵起,才回过神来。
像是触电似的,小安子将那只手给抽了回来:“绿竹,你应该过好你现在的日子,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说与不说,自然无妨。”
“安大哥,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着想。你希望我能够过属于我的日子。我为了让你安心,也接受了你所有安排,可是……这真的是你所想要的吗?”
那话语是那么的炽热,小安子的一颗心,也觉得像是被熨烫了一番似的。
让他那原本已经如同死水一般的心,又是不受控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手缓缓的抬起,想要抚摸那张自己暗藏在心中,朝思暮想的那一张脸。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那抬起的手又是垂了下去。
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向后退了一步:“能看到你如今的日子过的好,那便说明当初我的决定并没有错。”
小安子的头深深的低垂着,仅剩的那只手在一旁死死的攥成了拳。
“我给不了你幸福,我不是个男人,我还是个残废。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陪伴在你身侧,如今的结果,与你,与我,都是再好不过。”
说着话,一股酸涩的情绪,从喉头涌上来,让小安子的喉头一阵阵的发涩发紧:“绿竹,此次一走,我何时能够再回来也说不好,还能不能再回来,我也不知道……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快意余生。”
说罢,小安子像是逃也似的转过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绿竹一阵阵的低声啜泣声,小安子眉头皱的极为紧,可是脚步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停留,因为他生怕自己一旦驻足,便再也没勇气离开了。
裴舒看着这分别的一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上前扶住了绿竹:“绿竹,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勉强。”
劝慰似的在绿竹的后背上拍了拍,绿竹忽然发出一声痛呼。
“我打疼了你吗?”裴舒意外。
明明她刚刚用的力道并不大才是,难道说……
一个不好的念头猛然从心中浮了起来,一把将绿竹的衣衫给拉了起来,入目的是绿竹原本光洁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绿竹连忙将衣袖给盖了下去,将面上的泪意也给擦了去,慌乱道:“主子,您别看,这是很吓人的。你别看了……”
裴舒脸色铁青:“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不止这么点?哀家刚刚轻轻拍你的后背,你都疼的发颤,你难道满身都是伤?”
绿竹低着头没有说话,这种沉默,却是印证裴舒心中的猜测。
“是你的那个夫君?”
见绿竹还是不说话,裴舒气的有些说不上话来:“他怎么敢对你动手?他凭什么敢对你动手?”
“不行,哀家一定要将他召进宫中来,哀家今日非要替你好好出了这一口气才行。”
“不要。”绿竹一把抓住了裴舒的手:“主子,你前些时候才开罪了左右丞相,如今主子身上已经惹了一身非议了,就不要再因为奴婢的缘故,再去惹麻烦了。因为奴婢一个,让主子再去得罪了朝廷上的那些人,这不值得的。”
裴舒:“你不想让哀家去请你的夫君过来也可以,那你自己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绿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其实……当初夫君娶我,也并非是因为对我有什么男女之情,当初只是因为千岁爷的赐婚,他不想得罪千岁爷,所以才娶了我入府为正妻。”
“另外一桩事,也是他觉的我能得了千岁爷亲自的赐婚,又是主子的贴身丫鬟。必然有许多能帮得上他的门路,两两权衡之下才让我入了门。”
“一开始的时候,他伪装的的确很好,处处小心待我,并且与我恩爱和睦。可是时间一长,他的野心便是暴露出来了。他想要让我向千岁爷开口,帮他升官。”
裴舒眉头拧着,朝廷之中每一位官员的升迁都并非是动一动嘴皮子那么简单。必然是要在自己本身的职能之上做出成绩,方才能升迁。
因其中事情牵扯颇多,所以隋仪景也从来不过问这些。隋仪景虽然将手伸的极为长远,却从来不干涉吏部历年来对官员的升迁变化。所以这一桩事,向来是公正公允的。
裴舒心疼的抚了抚绿竹身上的伤口:“因为你不愿意,所以你夫君便动手打你?”
绿竹被点到了伤心处,也是不自觉的流下泪来:“是……自从他发现我不能为他升官提供任何的帮助,他便是处处看我不顺眼,更是不将我当做府上的正妻来看待,日日酗酒,流连花楼。若是遇上不顺心的事情,便对我动辄打骂。”
“我本想着,若是府中人多一些,或许……能有几个让他欢心的,我的苦日子便也结束了,于是我便帮他纳了几房小妾。却没想到,他心思却是愈发歹毒,丝毫不顾我的颜面,在那些小妾的面前,毒打我。”
裴舒听的脑袋一阵阵的发紧,看着绿竹身上的伤口。
“你这身上的伤,新伤叠着旧伤,看起来那畜生对你动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我没有回夏国,你可以与小安子说,可以与隋仪景说啊。他们不会不管你的。”
绿竹摇了摇头:“奴婢……不想再平添麻烦了。”
“这一桩婚事,是安大哥为我求来的。他的念头也是好的,只是想看着我过的好而已,若是我将我过的不好的事情与他说了。只怕安大哥会分外的自责,我……我不想那样。”
裴舒:“所以……你便是一直忍着?你宁愿一直这样委屈了自己?”
绿竹低垂着眉眼:“安大哥已经为我的事情,用尽了一切的法子了,处处为我操心。我即便是委屈自己一些,也是应当的。”
裴舒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将绿竹抱的极为的紧。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些苦,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