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庭风深深地看着裴舒,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李大夫。”
大夫连忙道:“是,奴才在。”
闻人庭风:“既然王妃的孩子没办法落了,那你就帮本王保住。顺利生下孩子,本王会有赏赐。不过……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出王府了。”
李大夫身体一颤,险些软在地上:“王,王爷……奴才还有家人和孩子,还请王爷开恩啊。”
“怕什么?你担心本王不放你出去吗?”闻人庭风开口道:“本王不会杀了,只要王妃的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本王自然会放你走的。”
大夫松了一口气,退到了一边。
闻人庭风缓缓走近裴舒,蹲了下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抚在裴舒的小腹上:“裴舒,乖乖地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本王可以将他们当做我亲生的来照顾。我也可以不嫌弃你,你背叛了本王,和别的男人有染。”
裴舒咬着牙:“闻人庭风,你是疯了吗?你明明知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爱你,我不想待在塔西,我只想回夏国。”
“我知道,我知道。”闻人庭风的神色说不出的虔诚,握住裴舒的手,像是在供奉着最为尊敬的佛像一般:“再等等,等到本王将这天下一统,整个天下就不会再分塔西,大夏。到时候你想去那里,本王都会陪你。”
裴舒瞪大了眼睛,紧紧咬着下唇,闻人庭风一定是疯了……
从那一日开始,裴舒再也没有能够走出王府。闻人庭风在她身边安排了几倍的人手,除了沐浴和如厕之外,都时时刻刻的跟在身边。这让裴舒几次想要联系小群子都找不到机会。
在王府上的日子,裴舒什么心都不用操。只需要安心养好自己的胎便可以了。所以这日子便过的极为的快。
直到,有一日……夜里,裴舒正躺在树下的一张躺椅上,仰望着月色。一道身影缓缓的走近,隔着还有一些距离,裴舒都能闻到那身上浓重的酒气。
闻人庭风越走越近,直到站在了裴舒的面前。裴舒没有睁眼,都能够感受到闻人庭风身上炙热的气息。
睁开眼,看着闻人庭风:“王爷心情不好?”
闻人庭风瞧着似乎极为的隐忍,但那一双泛着红的眼,却暴露了极为多:“原来你说的是对的,从一开始本王就不是父皇偏疼的那个人。”
这一句话,倒是让裴舒猜到了些什么。
在府中,她虽然有不少的丫鬟在左右伺候着,但是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闻人庭风的指示,从来不在她的面前去谈论朝中的事情。一开始裴舒还会问两句,但是看着那些丫鬟露出的一番为难和欲言又止的模样,裴舒后来便不问了。
但今日闻人庭风的这一番话,不必明说,裴舒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陛下已经确立继承人了?”
闻人庭风有几分哽咽点了点头:“自从刘妃因祥瑞升天之后,父皇的精神便一日比一日差了,朝堂之上众朝臣也纷纷向父皇谏言,请求父皇立下继承人。”
“你知道吗?能够有继承资格的人,除了我便是闻人浩正。本王不论是才学,样貌,还是手段哪一点不如那个废物?可是,父皇却定下了他为继承人,这简直何其的可笑。”
裴舒神色默了默:“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一点不是吗?而且……那一日在宫中的时候,我与刘妃闲谈过这个话头,刘妃便说过,若是真的到了最后争夺帝位的时候,即便是她的子嗣,也未必争的过闻人浩正。”
“因为,连刘妃也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在刘妃定下心意的那一日,裴舒准备离宫之时,她最后问了刘妃这个问题。
许是刘妃即将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所以刘妃将一切都分析的极为公允。
说着说着,便聊到了刘妃入宫的缘由。当初,她会被塔西皇帝选入宫中,只是因为她的一双眼睛,长得十分像闻人浩正的生母,兰妃。
兰妃是塔西皇帝的青梅竹马,若不是因为兰妃的出身实在是低微了些。只怕皇后之位也有可能会是兰妃的。
只是兰妃终究命薄,在一次宫中赏灯的时候,不小心跌入了水中。然后便再也没了生机,只留下了闻人浩正一人。
裴舒低声道:“陛下对于闻人浩正是有天然的怜悯的,只因为兰妃死了。并且死在了陛下最疼爱她的时候,那么兰妃自然就被陛下记了一辈子,光凭这一点,便几乎是无解,更何况……”
裴舒顿了一下,看着闻人庭风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才是开口道:“刘妃和我说,兰妃的死是你母亲一手造成的。”
闻人庭风盯着裴舒,手垂在身边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
他想要反驳,却也无从反驳。当初母亲和兰妃还在府邸的时候,母亲便看出来兰妃得父皇的宠爱,只要兰妃在世上活着一日,那么便没有母亲出头的日子。所以……那怕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自己,兰妃也不能活。
那一日的赏灯,母亲知道兰妃不会水,故意将放灯的看板动了手脚。当放灯的宫妃纷纷踩上去的时候,那块被动了手脚的看板承受不住那么多人的重量,自然全部齐刷刷的落了水。
兰妃惊慌,再加上被人压着。等到平复了一切的混乱,兰妃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没了生机。
闻人庭风本以为这件事情应该没有人知道才是,毕竟他母亲将事情做的十分的隐蔽,在常人看来,那就是一场意外而已。
可现在瞧着,只要做过了的事情,便一定会留下痕迹。
就像……刘妃都对此事有所察觉,那对兰妃一向视若珍宝的父皇来说,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了。
闻人庭风掩着面,那声音听着让人分辨不清,是哭是笑:“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看来,本王若是想要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也只能用我最不想动用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