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那封书信是送不来的。”
青鸾心中疑惑,刚刚是要开口询问,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道:“是因为塔西的刘妃吗?”
周皇后不急不缓的点了点头:“没错。”
如今塔西的后宫,刘妃的眼线众多,除了朝堂之上的各种奏折,因为女子不得干政的缘由,刘妃尚还无法查看。其它的任何凡是要送到塔西皇帝身边的书信,都是要先从刘妃身边过一遍的。
周皇后甚至忍不住想着,究竟闻人庭风,有没有寄送书信回塔西国。
一封,百分百无法送到塔西皇帝手上,并且百分之百会被拦截的书信……若她是闻人庭风,只怕是不会寄的。
青鸾听罢,猛然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娘娘,那咱们什么时候让隋督公将舒侧妃放出来啊?舒侧妃终究是女子,万礼司中的那样的刑罚她是受不住的。”
周皇后:“放……为什么要放出来?”
青鸾一时脑袋也僵住了,好一会儿才是道:“裴舒并没有谋害陛下啊,娘娘不是为了演一出戏给那个塔西细作看,才故意给隋督公施压,让他将裴舒关入牢狱中的吗?如今,最大的隐患,既然已经解决话,那裴舒……”
“本宫,从一开始说出,要将她关入万礼司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再让她有机会走出万礼司。”
一股火从周皇后的胸腔之中燃烧起来,一点点的燃着,几乎将周皇后给吞没殆尽。
“本宫的儿子死了,她身为侧妃即便无错,也该给骋儿陪命。黄泉路上,本宫的骋儿孤单,总要有人去陪着的。”
“而且,她还勾引陛下,险些让陛下为她坏了人伦纲常。不论是那一条,她都应该去死!”
周皇后一抹泪,眼中寒芒避现:“不……本宫不应该等着隋仪景动手,本宫应该亲自动手!本宫如今既然在隋仪景面前是个疯子的模样了,倒不如乘着这股疯劲儿还在,将过往所有不便做的事情,一日全部都给做了。”
周皇后看了一眼青鸾:“走,扶本宫回宫。备下毒酒,本宫已经等不及要送裴舒上路了。”
青鸾见着皇后娘娘一意孤行的样子,想劝又是不知该如何劝,只能是先应承下来,扶着皇后回了椒房殿
……
万礼司。
裴舒正坐在一间装扮颇为精巧的屋子中,她除了不能走出这间屋子,其它的和在自己屋中没有任何区别。
吃喝用度一应俱全,送来的也都是最好的,最贵的。
外面守着的人,都知道裴舒是万礼司的常客了,与督公的关系颇为的好。虽然不知道怎么的,这位主竟然会出现在万礼司中,但不能苛待了却是真的。
裴舒坐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不会受到各种严厉的刑法对待。她好像只需要等,干脆随手取了一本书,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紧闭着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隋仪景从外面走了进来,裴舒放下书一眼看过去。虽然隋仪景看起来好像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裴舒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隋仪景的眼眶有些发红,就好像是刚刚才哭过似的。
隋仪景走进屋中,一言不发,坐在裴舒的正对面。那一双漆黑的瞳仁就那么看着裴舒,漆黑,深邃……却又带着像是能将人吞噬的绝望。
裴舒被那一双眼看的,背后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千岁爷……你是要审我吗?”
“不是。”
裴舒,又问道:“那……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隋仪景:“……”
沉默了一下,似乎也是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的回答一般,最终像是对自己的回答一般:“没有。”
裴舒:“那是……”
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是恐怖的。是能够将人给逼疯的。可是裴舒看着隋仪景的神色,最终也不敢再多问一句,只能够静静的等待着隋仪景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先是一声重重的吸气,紧跟着又是重重的叹息声。
“隋栖洲没了。”
裴舒愣了一下:“什么?”
隋仪景又重复了一遍:“隋栖洲没了……因为……”
一开口,声音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哽咽。
“隋栖洲和安文帝是异体同身,若是在将属于隋栖洲的心置换回来之前,安文帝就驾崩了的话,那么阿洲的心脏也会同样的停止跳动。今日……安文帝驾崩的同时,阿洲就走了。”
隋栖洲面无表情的说着,但是眼泪却是不受控制的向下流着。
“本督总以为,自己能够赶得上,可是……本督却没有办法。他已经代替本督死过一次了,本督却来再救他一次的机会都丢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在隋仪景的脸上炸开。
“我怎么这么没用!”
一下,又是一下。
“我救不下我的子民,我的父皇,母后……现在连最后的弟弟都保不住……”
又是一记耳光在隋仪景的脸上炸开。
裴舒连忙扑上去,一把抓住了隋仪景的手:“督公,不要。”
隋仪景整个人都像是彻底被抽空了一般,呢喃着:“我总说,我会找到合适的时候,向整个夏国报复,向曾经的那些仇人一一报复。可是我珍惜的人,全部都离我而去,我就算能够报复回去,还有什么用。”
裴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是一把抱住了隋仪景。
想要安慰,但是张了张嘴,除了喉头觉得酸涩的厉害,别的什么都再说不出来了。
一想到,那张可爱天真的脸,从此化为一捧黄土,阴阳两隔。裴舒便觉得一切有些太过的残忍。
这与隋仪景太过残忍了,无异于杀了隋仪景两次。
他怎么能受得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裴舒像是赎罪一般的念着:“若是我早一点……若是我能够早一点想到办法取走安文帝的心脏,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局面了,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