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的浑身湿了水,但身外披挂了一件外披,将她一身贴身的湿润衣裙给全数遮挡住。
走到殿中,向着皇后便是行了一礼。
“臣女裴舒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瞧了一眼裴舒那身上的外披,那是巡逻统领的外披。
裴舒在京城之中的恶名,她也是有耳闻的。心中下意识的也多了几分厌恶,若不是她身为皇后,做事须得公允,她已然不想听她多说什么。
“你是裴家的小姐?你怎么身上湿漉漉的,如此狼狈?在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
裴舒抬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还当真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皇后娘娘,有人要害我,还请皇后娘娘替我做主。”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偏偏裴舒又是一番遭了迫害的模样,说出口的话,无形的便让人信服了几分。
裴舒一脸惊恐不安的样子:“臣女因觉得有些气闷,便是在宫中的望月湖边小坐一下想透透气。谁知背后忽然被人推了一下,便是掉入了水中。若不是有宫中巡逻侍卫及时出现将臣女给救了起来,臣女此刻只怕已经是一命呜呼了。”
说罢,掩面盈盈的哭着。
裴锦对于裴舒的出现已然是惊疑不定了,再听着裴舒的话时,更是用眼角的余光瞧向了一旁的柳青。
柳青不安,向着裴锦摇了摇头。
皇后听闻后宫之中竟然发生了这等害人性命的事情,并且是发生在她的品香宴上,神色更是冷了几分。
“裴家娘子,那你可有瞧见是谁,将你推下水的吗?”
裴舒摇了摇头:“臣女不曾瞧见。”
裴舒心中刚刚松了一口气,裴舒又是开了口:“不过,臣女落水时。曾抓到了那人的衣袖,竟然是带下了一方帕子。还请娘娘明鉴。”
裴舒从衣袖中取出一方手帕,蓝底绣柳叶,整个帕子倒也是精巧。
在场的人无不伸长了脖子,好奇的瞧过去。
柳青用眼角的余光瞧过去,只是一眼,便是吓的险些连魂儿都没有了。因着,那帕子不是别人的,正是她的。
“诶,那不是裴锦小姐身边柳青的贴身帕子吗?”
“是啊,你这一说倒也是认出来了。”
“难不成,将裴大小姐推入水中的,其实是柳青?”
裴舒还哭着,抬起手擦着泪。恰恰好的掩下了眼底的悲与恨。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所以今生,她不会再有任何容忍与退让。裴锦既然敢对她出手,就要做好被她报复的心理准备。
“姐姐,你没事可真的太好了。”
声音如仙乐临凡,听着便让人觉得心情好像平复。
裴舒抬头,裴锦已然泪眼朦胧的抓住了裴舒的手,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这个二妹妹因为重新见到她,喜极而泣了。
裴锦似是哭的有些喘不上起来:“妹妹听柳青说,姐姐不见了踪影。正是要与皇后娘娘说,前去找姐姐的,万幸妹妹是回来了,不然我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与母亲交待了。”
裴舒:“是好交待的。”
裴锦一愣:“诶?”
裴舒指着柳青,眼中似全然是惊惧:“姐姐,此等恶奴竟然敢做出谋害主子的事情,可是料想她那一个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凭她一人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裴锦听的头皮一紧,她这是要说,这一切与她有关吗?
忽的,自己的一双手被裴舒紧紧握住,裴舒正满眼热泪的瞧着自己:“妹妹待我极好,我必然相信不会是姐姐指使了此事。定然是有人收买了柳青,想要借着此事来挑拨我们姐妹的感情。”
裴舒又是看向了皇后:“皇后娘娘,还请您定要严加拷问了这黑心肝的东西,让那慎刑司中刑罚一一过了一遍,怕才能讲出真话。”
裴锦只是愣了片刻,心中猛然明白了过来裴舒这么做的目的。
柳青是她身边的贴身丫头,许多事情她最是知晓。若是真进了牢狱中,受了重刑,就算她再怎么忠心与自己,怕也是将什么事情都给交待的一清二楚了。
她不能不保柳青,可偏生裴舒的话字字句句将自己全都给堵死了。连为柳青求情都做不到,不然就是给自己染上一身骚来。
可真任由柳青被带下去,那她的那些秘密,也是要瞒不住了。
柳青听着裴舒的话,浑身抖的和筛糠似的,连忙抓住了一旁的裴锦。
“小姐,救救我。此事当真是与奴婢无关啊。奴婢明明连见都没有见到大小姐。又怎么会推了小姐入水。至于那帕子,奴婢当真是不知晓啊。”
裴锦心中本就有保下柳青的念头,正是要开口说些什么,便是被裴舒给打断了。
“妹妹,难道还要为此等刁奴求情吗?”
裴舒眼角含泪,将可怜无助做到了极致,可不知怎么的,裴锦看着裴舒。
虽然她还是和以往一样,依然肥笨如猪,痴傻模样。
但她好像就是不同了,以往的裴舒骄纵又自卑,说话也直来直去,从来不会今日这般绵里藏针。处处将她给堵的说不出话来。
裴舒低垂着眉眼,很好的将眼中的那一丝狠厉给掩藏了下去:“我知道妹妹心地良善,柳青又是在妹妹身边跟了许久的老人了。可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放纵了她,免得酿下大祸啊。”
裴锦的话,梗在了喉头,竟然是觉得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她明知道裴舒的落水与她毫无关系,可是她此时若是解释,就必然要牵扯出她蓄意让裴舒失身秽乱宫闱这件事情。
任由柳青被带走,事情会瞒不住。
可若是她一味替柳青求情,更会引来嫌疑。
怎么办……究竟怎么办才好……
“皇嫂这里好生热闹,一个品香宴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个下作的婢子罢了,拖出去打死不就是了。”
裴舒一愣,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冷的让她发颤。
因为,那声音简直太过熟悉,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个人。
夺她夫婿,害她全族之人——定宁公主。